張庸和溫振平回來了。
兩人都是春風拂面,似乎心情非常好。
溫振平還埋頭将堆在米飯上的高高的菜肴全部吃掉了。仿佛餓得厲害。
其實是憋屈的。
被張庸拿捏的死死的。他不爽。
又不敢發洩出來。
隻好拿雞腿、鵝腿出氣了。
吃光了自己碗裏的,又夾了一個紅燒肘子。
埋頭苦吃。
化悲痛爲漿糊……
“怎麽去了那麽久?”戴一策悄悄問道。
“和溫老闆談點生意上的事情。”張庸輕描淡寫,“談着談着,就忘記時間了。”
“你手上怎麽還有印泥?”
“我們簽署了一份生意上的備忘錄。白紙黑字。确認無誤。”
“你欺負溫老闆了?”
“和咱們複興社做生意,他當然要添點彩頭。”
戴一策心想,原來如此。
這個溫振平也是倒黴了,遇到了張庸。
這個家夥的外号,其實不太好聽。背後有人叫死也要錢。
也有人叫棺材裏伸手的。
就是死人的錢他都敢要。
偏偏是張庸接管了盛平糧号。那以後盛平糧号和海昌船運合作,肯定是盛平糧号要占便宜啊。
難怪溫老闆的神情這麽難看。的确是委屈了。
酒足飯飽。
打道回府。
剛剛進門口,就被告知,處座有請。
于是來見處座。發現毛人鳳不在。于是整理妝容。立正。然後敲門。
“報告!”
“進!”
裏面傳來處座的聲音。
推門進來。發現處座正在批閱文件。桌上案牍堆積如山。
“處座。”
“回來了?有沒有受傷?”
“沒有。”
“詳細的戰鬥報告,我讓一策負責。你就不用管了。”
“是。”
“消滅了這幫日諜。金陵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剩下的日諜,估計也不敢那麽嚣張了。本來應該讓伱休息一段時間。前段時間,你也累了。但是上海那邊,最近日諜也挺嚣張,李伯齊已經來了幾次電話,問你什麽時候能夠回去。你是能人,無可替代。能者多勞,隻能是請你回去上海繼續努力了。”
“是!”
張庸立正答應。
回去上海?好啊!他其實早就想回去了。
金陵這邊,各種各樣的達官貴人太多了。做事有時候不能亂來。但是上海灘完全不同。
上海灘,十裏洋場,完全就是冒險家的樂園。可以野蠻生長。
客觀上非常适合他這樣的渣渣生存。
回去上海灘,簡直就是如魚得水。那邊的人又有錢,說話又好聽……
“那我現在就回去了。”
“不着急。你坐着等一下。你的雲麾勳章馬上回到。”
“謝謝處座!”
張庸站着等候。
不久,毛人鳳回來了。滿臉堆笑的說恭喜。
他領回了張庸的七等雲麾勳章。
因爲張庸不能出息公衆場合,不能拍照,所以,還是處座辦公室,舉行了簡單的授勳儀式。
現在,張庸擁有了兩枚勳章。
一枚七級寶鼎勳章。
一枚七級雲麾勳章。
“好好幹!”
“謝謝處座!”
“回去吧!再立新功!”
“是!”
告辭處座。回到新辦公區。
看看四周。也沒什麽感情。他才沒有那麽多愁善感。
“鍾陽!”
“到!”
“六祺!”
“到!”
“楊智!”
“到!”
“收拾收拾。我們回去上海了。”
“現在嗎?”
“對。收拾東西。我們回去上海。無法帶走的東西,可以留在這裏。說不定我們什麽時候又回來了。”
“明白!”
衆人紛紛去安排。
張庸轉頭看着楊智。
“你要不要給你叔叔打個電話?”
“不用……”
“去我辦公室。給你叔叔打電話。就說我們要回去上海了。”
“好吧!”
楊智于是去打電話。
不久,他又跑出來。“隊長,我叔叔找你。”
“知道了!”張庸于是來接電話。
楊善夫在電話裏面說道:“少龍啊,楊智就拜托你了。”
“楊主任,上海灘那邊,各色人等,三教九流,比較複雜,又有各國租界,日本人在虹口還有駐軍,我們遇到的危險可能比較多……”
“少龍。你放心。你帶他去。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沒有任何怨言。”
“那行。我就帶他去了。”
“謝謝!”
“說真的,如果楊智不去,我還有點不習慣呢!”
“都是你帶得好。”
“哈哈。楊主任。你說笑了。我可是晚輩。”
“聞道不分先後。”
“那行。有什麽事,我們随時聯系。”
“有需要找我。”
“好!”
張庸挂掉電話。
沉默片刻,對楊智說道:“收拾東西,走了!”
“是!”楊智高興的去了。
張庸也收拾東西。
告别就不用了。他們都是秘密行動。
何況,都是革命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說不定明年又回來了。
現在已經是九月份,距離陽曆年底,也就是三個月。
唉,時間過得真快啊!來金陵來三個月了。回去上海灘又折騰幾個月,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年,好像啥也沒幹。
就抓了幾個日諜,發了一點小财,認識幾個美女……
三十分鍾以後,所有人都準備好。
于是出發,坐火車。
從下關火車站上車。
正好,情報科長周偉龍還在火車站蹲點,于是來送行。
還有行動組組長閻廣坤。他還好奇問道:“怎麽走的那麽快?一點征兆都沒有?”
“李組長請我回去。”張庸笑着回答。
“那就走吧!”
“再會。”
“再會。”
登車。出發。
一路無事。火車順利回到上海閘北車站。
李伯齊已經派人來接。但是李伯齊本人沒有來。說是在辦事處等他。
坐車。回到辦事處。
發現辦事處似乎升級了?地方也擴大了?
快步來見李伯齊。
還好,李伯齊的樣子沒什麽變化。還是不苟言笑。
“組長!”
“此去金陵,感覺如何?”
“還行吧!”
“知道處座爲什麽忽然間讓你回來?”
“不知道。”
心想,不是你叫我回來的?
你不是打了幾次電話嗎?處座沒辦法拒絕,隻好讓我回來了。
處座難道還能有什麽壞心思?
“你啊,能力太出衆,上面已經有人注意到你了。”
“什麽意思?”
張庸一驚。要打壓自己?
我好像沒招惹哪位大佬?
“處座擔心,你會跳出複興社,跑到别人麾下,所以讓你離開金陵。讓上面那些大人物,暫時看不到你,漸漸的也就淡忘了。”
“啥意思?”
“就是不想讓你太出風頭,被太多人知道。”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處座有私心。不想你被别人挖走。”
“誰能挖走我?”
“夫人行不行?”
“呃……”
張庸立刻閉嘴。
如果夫人問處座要人,處座肯定不敢不給。
往後多年,處座可都是一直跟随委座和夫人左右的。夫人開口要什麽,他就必須給什麽。
“你啊,将天王星那波日諜消滅的太快了。”
“太快?”
“幹淨利索。誰看了都豔羨。”
“我沒聽懂……”
“就你這個處事能力,很多人都眼紅複興社啊!”
“哦……”
“回來也好。金陵太多大人物。一個個都手段通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惹到誰背後的大神了。吃了暗虧還不知道。”
“對。”
張庸深深表示贊同。
在金陵,有些地方,他都輕易不敢去。
比如說老蔣居住的地方。戒備森嚴。他都不敢靠近。免得惹事。
“組長,我現在回來了。你就安排任務吧!”
“暫時沒什麽任務。你有時間就去找石秉道。将十九路軍那些散落人員組織起來再說。”
“是。”
張庸答應着。
還以爲要讓自己去抓日諜呢。
沒想到又是十九路軍的事。唉。還是抓日諜好;抓日諜有錢。
不過,上海灘的日諜特務,隻要是隸屬桐機關的,基本上骨幹都被抓完了。剩下一些小魚小蝦,已經沒什麽用。抓不抓都無所謂。
好吧。準備去找石秉道。
忽然間,看到一個高挑的窈窕人影。
哦,這個真的是熟人。
李靜芷。
李靜芷突然看到他,也是愣住了。
還眨眨眼。以爲自己是看錯了。最後确認沒看錯。真的是張庸回來了。
這家夥……
情不自禁的臉色繃緊,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說想念。有一點。但是又不多。看到他,有點歡喜。但是也不多。可是不看到吧,又想……
糾結……
“李老師,不認識我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剛。怎麽?有沒有想我?”
“我……”
李靜芷臊着臉。
她最怕張庸提這個。因爲她和張庸住一屋。
别人怎麽想她是不知道。但是,她和張庸之間,的确是清清白白的。沒有越軌。
“你……”
“放心。我晚上去找裴岚和裴雪。”
“哦……”
“怎麽樣?電訊學得如何了?”
“還在學。”
“那我考考你。7100是什麽?”
“降。”
“4255呢?”
“矯。”
“3954呢?”
“界。”
李靜芷反應倒是挺快。脫口而出。
張庸自己反而是什麽都不懂。随口問的。找來一本電報碼。對照。全部正确。
不信。
難道全部都記住了?
再來。
“1447呢?”
“屆。”
“3381呢?”
“潔。”
“5427呢?”
“荊。”
李靜芷又全部答對。
速度還極快。完全不用經大腦的。
“不會吧?”
“這麽厲害……”
張庸情不自禁的刮目相看。莫非,她适合吃電訊這門飯?
雖然說,記住電報碼,隻是最最基本的要求。但是,對于很多報務員,或者是譯電員來說,對記憶力的要求都非常高。
因爲電報本來就是非常枯燥的。很多内容。都必須記住。
所謂的過目不忘。對于姜毅英那樣的天才來說,是必須的。記都記不住,還怎麽破譯?
有些報務員,厲害的,幾百字的電報,都能看兩遍就全部記住。那才叫厲害。
張庸當然不可能要求李靜芷有姜毅英那樣的天才本領。但肯定是越出色越好。
“來!”
“做什麽?”
“回房間!”
“你!”
李靜芷頓時滿臉绯紅。
這個時候回房間做什麽?混蛋,我才不要和你……
“我還要再考考你。”
“你……”
“走!”
張庸不由分說,将她拉走。
附近有其他人出現,都裝作沒看到。他們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
李靜芷的“男人”回來了。回房。肯定是有好節目上演。都說小别勝新婚,又說幹柴烈火。這相思之情,沒有幾番纏綿,如何消除?
其實完全不是這回事。
張庸是真的認真考核李靜芷的電訊才能。
他剛剛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累得不行,哪裏有心思對她動手動腳?
何況,晚上還得回去慰藉裴岚姐妹。
一對二,有難度。必須養精蓄銳……
考核開始。
首先還是電報碼。足足考了一百多個。
李靜芷的确不簡單。全部答對了。看到張庸驚愕的目光。她感覺有點自豪。
這個混蛋,好像真的很驚訝呢。哼。讓你瞧不起我。
“厲害。”張庸心悅誠服的稱贊。
“哼!”李靜芷咬嘴唇。
過去一段時間,她的确是下了苦功的。
入門的電報員,都隻要求背誦三千多個常用的電報碼。她上來就是全部。
全部電報碼是多少個字?九千多。
都是完全沒有規律的數字,隻能依靠死記硬背。
“笃笃!”
“笃笃!”
忽然有人敲門。
李靜芷條件反射的站起來。要去開門。
卻被張庸按住。
李靜芷:???
張庸伸手,将她的旗袍口子解開。然後努努嘴。
李靜芷這才明白,這家夥又要和上次那樣。故意演戲給别人看。明明沒有這回事,偏偏還得裝有事。
然而,這也是爲了保護她。否則,她可能會受欺負的。
混蛋……
不用他動手了。她自己來。将旗袍扣子解開,又将頭發弄亂,一狠心,還将裏面的小衣拉出一小塊。
張庸豎起大拇指。表示非常滿意。她終于學會了。
混蛋……
她内心悄悄的罵道。
但是并沒有恨意。相反的,還有點說不出口的情緒。
這才去開門。
外面就是陳媚,上海辦事處的電訊組組長。
李靜芷躲在張庸背後。不過,陳媚是什麽人?自然看到她衣衫淩亂,眼神慌亂,面色潮紅。
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對張庸說道:“張隊長,有個事,我想請你幫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