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七路很多影樓。
之前張庸也來過。但是沒什麽發現。
沒有發現隐藏的日本人。倒是有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招搖過市。
都是日本人的藝伎。在這裏似乎非常吃得開。
不但是日本人喜歡捧場，很多中國人也喜歡捧場。完全感受不到中日緊張的氣氛。
公開身份的日本人，不是他的菜。
後來就沒再來。
沒想到，武川熊三招供的地點，居然在這裏。
也不知道金夫人影樓的老闆，到底是什麽來頭？還有，雪國的流川先生，是武川熊三的化名？真名？
瑪德，他不會是叫流川楓吧。玷污這個名字。我倒是可以。
很快，車子就到了金夫人影樓外面。
鍾陽、吳六棋等人率先下車警戒。将周圍封鎖起來。
楊智帶人進入影樓，轉了一圈。出來。
“隊長，老闆不在。裏面就兩個小女孩。是請來打雜的。沒有發現其他人。”
“我進去看看。”
張庸點點頭。檢查一下手槍。才小心進入。
影樓裏面的确是隻有兩個小女孩。都是惴惴不安的看着他們。臉色煞白。很緊張的樣子。
“你們老闆呢？”
“出、出去了……”
“什麽時候回來？”
“不、不知道……”
“有一位來自雪國的流川先生，寄放了一些東西在你們這裏，你們知道嗎？”
“知道。在儲藏室。”
“哦？”
張庸眼神一亮。
還以爲自己會白跑一趟呢。沒想到，她們居然知道。
好。看來自己運氣不錯。
“帶我們進去。”
“我們沒有儲藏室的鑰匙……”
“鑰匙在哪裏？”
“老闆……”
“呃……”
張庸皺皺眉頭。
準備砸鎖。誰知道老闆什麽時候回來？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吳六棋吆喝的聲音，“做什麽的？站住！”
跟着一個女聲傳來，“我是老闆……”
張庸轉身出去。
然後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得，其實吧，他也不是很想看到對方。顔如姿。
沒想到，她居然就是影樓老闆。
難怪她能混到日寇領事館裏面去。估計是掩護身份起作用。
她這個小刀會的女人，居然常駐金陵？
就在這時候，顔如姿也看到張庸了。蹙眉。似乎也不太願意看到他。“是伱？”
“放她過來。”張庸朝吳六棋擺擺手。
吳六棋讓開。
顔如姿秀眉輕蹙，碎步過來。
張庸默默的看着對方。顔如姿也是默默的看着他。
“你來做什麽？”她依然蹙眉。
“我來拿一樣東西。來自雪國的流川先生寄存的。”張庸平靜的說道。
“你拿了就走。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明白。”
張庸點點頭。
切。好像我很想打擾你似的。
上次你在日寇領事館裏面，差點坑了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老子就是心軟。見不得美女。好色。
如果你是男的。我早就報複回去了。還會對你這麽客氣？
瑪德，這該死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又漂亮，又成熟，舉手投足，别有一番風情。
對于沒有什麽控制力的他來說，就是緻命的誘惑。
幸好，周圍很多人，他忍住了。
“跟我進來！”
“好！”
顔如姿帶着張庸進入影樓。
儲藏室就在影樓的後面。在一個旮沓角落。外面堆放着雜物。
她拿出鑰匙，将儲藏室打開。裏面有很多箱子。
大大小小，形狀不一。但是擺放的整整齊齊的。
“這是……”
“幫朋友寄存一點東西。”
“武川熊三也是你朋友？”
“誰？”
“來自雪國的流川先生。”
“是。”
“收錢那種？”
“怎麽？一個月一個大洋，很貴嗎？”
“你們小刀會不是反對所有洋人嗎？”
“日本人不是洋人。”
“呃……”
張庸被噎住。
好像，似乎，大概，有道理？
在一些中國人的觀念裏，日本人的确不屬于洋人系列。
隻有那些金發碧眼的才是洋人。
這就帶來很多問題。
洋人打進來，似乎可以接受。
當初八國聯軍打進來，就有很多中國人幫忙。
但是日本人就不行。
日本人不是洋人。所以，侵略我們，我們不接受。
洋人可以侵略。但是你日本人就不行。一些人的邏輯思維就是這麽粗暴。
而對于小刀會來說，延伸開去，則是洋人都該死。但是日本人不在此列。
擦……
好複雜。還是懶得去想了。
找到武川熊三寄存的箱子。
是一個鐵皮箱。特制的。鐵皮似乎很厚。外面捆着一條裸露的鐵線。将鐵線拆開。将箱子提出來。
箱子有密碼鎖。還是六位數的。估計不太好暴力拆解。
草率了。沒有問武川熊三要密碼。
将箱子放好，嘗試着組合密碼。結果沒用。嘗試了好多次都不對。
不死心。繼續嘗試。反正有的是時間。
顔如姿很想将他攆走。但是最終沉默。
十分鍾……
半小時……
終于，張庸死心了。
猜不到密碼。胡亂組合也不對。運氣賊差。
但是沒關系，回去有時間慢慢處理。窮舉法。或者拷問武川熊三。總能搞定的。實在不行，直接大錘砸開。
“要不，你回去再處理？”
“也行。”
“如果，以後沒什麽事，你最好不要來煩我。”
“小姐，你不會常駐金陵吧？”
“我妨礙你什麽了？”
“如果你常駐金陵，那說不定我們還會打交道的。”
“随便！”
顔如姿皺眉。然後甩手。
張庸提着鐵皮箱，轉身出去。箱子沉甸甸的。墜手。
莫非裏面都是大洋？
可惜了。如果是大洋的話，數量肯定沒有多少。
一個人能提起來的大洋，最多五千枚。再多的話，肯定提不動了。也罷。幾千塊大洋，不算白走一趟。
提着箱子走出影樓。忽然腦海地圖邊緣出現一個紅點。
下意識擡頭。看到視線的盡頭，有人背着一個長長的布口袋出現？布口袋裏面似乎有個很長的直直的東西？
判斷紅點的移動規矩。好像就是那個家夥。
糟糕……
張庸忽然意識到不好。
這是陷阱嗎？
對方背着的，莫非是步槍？
頓時渾身一陣激靈。
不行！小心駛得萬年船。将那個人攔截下來再說。
“吳六棋！”
“到！”
“去，将那個人抓住！”
“哪個？”
“就是背着布口袋那個。”
“好！”
吳六棋鎖定了目标。立刻帶人沖上去。
然而，距離太遠。足足一百多米開外。等他們沖過去，目标已經鑽入了旁邊的小巷。
不過，紅點顯示，目标沒有走遠。似乎原地徘徊？
仔細研究圖層。發現目标在上樓。
糟糕！
真的是陷阱。
那個家夥是埋伏的槍手。
他想要占領制高點。然後居高臨下的開槍。
“有敵人！”
“在九點鍾方向！”
“敵人有長槍！”
“所有人，躲避！”
張庸連聲叫道。
渾身熱血上湧。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景。
很緊張。
感覺渾身冒汗。
有敵人在一百米之外埋伏。
目标就是自己！
對方手裏有槍。還是長槍。
特娘的。被武川熊三耍了。這個家夥想殺自己。
急忙躲在一堵石牆背後。
石牆是用花崗岩砌成的。非常堅固。子彈應該打不穿。
關鍵是，從紅點的角度，敵人應該看不到他。
然而，就在他感覺安全的時候，第二個紅點出現了。走的是五點鍾方向。
頓時感覺糟糕。
又來一個槍手。
瑪德。這裏真的是陷阱。還是雙向埋伏。
自己躲在石牆背後，可以避開第一個槍手的襲擊。但是剛好将自己暴露給第二個槍手。
要命的是，從他的角度，看不到第二個槍手。
隻能看到紅點在移動。但是無法辨認目标。他也不敢離開石牆。
萬一來自背後的槍響……
“啪！”
就在這時候，槍響了。
非常尖銳。好像是三八式步槍？
草！
真的是長槍。
槍一響，所有人立刻緊張起來。全神戒備。
問題是，看不到敵人啊！
“鍾陽！那邊還有一個！你背後，左邊！”
“什麽？”
鍾陽大吃一驚。
居然有兩個敵人？還成夾擊之勢？
瑪德！
“跟我上！”
不過，他也沒在怕的。
這麽多人，難道還幹不掉你一個日諜。你有槍又怎麽樣？
問題是，他無法分辨日諜。
“砰！”
“砰！”
背後傳來槍響。
是勃朗甯手槍的聲音。
應該是吳六棋等人開火了。随即混戰。
“砰！”
“砰！”
更多的槍聲響起。
應該是在對目标進行圍攻。希望一切順利吧。
“秦立山！”
“到！”
“你們會用步槍嗎？”
“佟羅漢會。”
“誰？”
“佟羅漢。”
秦立山指着旁邊一個黑黑瘦瘦的同伴。
他也是從21師過來的。槍法相當不錯。但是當時選拔的時候人很多，張庸沒記住。
“佟羅漢，去拿長槍！”
“是！”
“魯王他們的槍法也不錯的。”
“都去拿步槍！”
張庸于是安排兩個人去拿步槍。
步槍在卡車上。沒有随身攜帶的。因爲很少有機會用上。也隻帶了兩把。
誰能想到，咋這裏，居然會用到步槍！
“砰！”
“砰！”
來自背後的槍聲很激烈。
但是再也沒有聽到步槍開火。估計是目标被壓制住了。
短距離交火，步槍絕對不是手槍的對手。
“轟……”
忽然間，有爆炸聲傳來。
好像是手雷？
“砰！”
“砰！”
随即，又是混亂的手槍。
片刻之後，紅點消失了。
張庸頓時心頭一松。咦？幹掉了？日寇死了？
瑪德，好事。幹掉了。
吳六棋這個殘暴的家夥，打仗還是不要命的。也卓有成效。
目标消失。再也沒有來自後方的威脅。
“出去！”
“後面的敵人幹掉了！”
“跟我來！”
張庸迅速向前疾跑。
來自五點鍾方向的日寇，已經進入100米距離内。
張庸躲在一棟房屋背後，悄悄觀察。
好家夥，對方拿的也是長槍。也是用一個長長的布口袋掩飾着。
很誇張。
哪裏冒出來的？爲什麽來的那麽及時？是早就安排好的？
是觸發了什麽信号。然後展開夾擊？
顔如姿有嫌疑？
這時候，佟羅漢和魯王帶着步槍過來了。
都是嶄新的毛瑟98K步槍。是從德國原裝進口的。主要是裝備87、88等幾個主力師。複興社也弄到一部分。
“佟羅漢！”
“到！”
“看到那個家夥沒？背着布口袋那個。”
“看到了。”
“幹掉他。”
“現在嗎？”
“對。能幹掉就幹掉。馬上！”
“好！”
佟羅漢單膝跪倒，瞄準。
嘭！
一槍過去。
目标頓時搖晃一下，跟着倒下。
幾秒鍾以後，紅點消失。
張庸又松一口氣。
幹掉了。
當即拿出5美元，直接塞到佟羅漢手裏。
這是獎勵。
當場就給。
“上！”
鍾陽立刻帶人撲上去。
果然，人已經被打死。
将布口袋拆開，裏面确實是一把步槍。但又不是一般的三八式步槍。
“是四四式步騎槍。”
“日寇騎兵專用槍。”
楊智很快辨認出來。這種槍比較短。容易攜帶。
說起四四式步騎槍的曆史，其實也有二十多年了。不過，它是騎兵專用槍。數量很少。比較稀罕。
這時候，吳六棋也帶着人回來了。臉色有些難看。
“情況如何？”
“我們犧牲了一個兄弟。瑪德。狗日的槍法真準。”
“啊……”
張庸臉色一沉。
狗日的。還真是厲害。
然而，他必須接受這樣的結果。
日寇手裏有槍，又是訓練有素的，自己有所犧牲，在所難免。
“人呢？”
“這裏。”
張庸走過去。
犧牲的是一個老兵。好像姓王？
對。是姓王。是在飛檐走壁選拔的時候，被他選中的。彈跳能力極好。
可惜……
子彈是從胸口打入的。
很準。
一槍緻命。
唉……
該死的日諜。該死的楠機關。都是高手啊。
現在中日還沒正式開戰呢。犧牲就開始了。兩年後，抗戰全面爆發，軍統犧牲的人會更多。到時候，這樣的噩耗，會源源不斷。
怎麽辦？
隻能适應。隻能接受。
和日寇的戰鬥，永遠都是最殘酷的。随時都會犧牲。
但是！
害怕嗎？不怕！
爲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