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領事館。
一片狼藉。
到處都是爆炸的痕迹。
被手雷炸毀炸斷的電線,發生短路,還起火燃燒。
等到火焰被撲滅的時候,配電房附近的天花闆都已經遭殃了。領事館的整個東南角都是一片漆黑。
林小妍(上川鏡子)茫然的走出來。
怎麽回事?
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爲什麽會有連續爆炸?
攔住一個日本浪人。
“山野君,到底怎麽回事?”
“鏡子小姐,岩作大佐閣下不幸遇難了。”
“啊?他是被誰殺死的?”
“是那個張庸。”
“怎麽殺死的?”
“岩作大佐閣下将張庸帶到了配電房……”
“納尼?”
上川鏡子忽然腦海靈光一閃。
内奸!
該死!
岩作大佐就是内奸!
是他将張庸帶到了配電房!然後張庸炸毀了線路!
八嘎!
原來都是他的錯!
這個蠢貨。不但愚蠢,而且,還背叛了帝國。
(是這樣的嗎?)
是的。
上川鏡子反複對自己強調。
哪怕不是這樣,也必須這樣。她的目的,就是要讓岩作又二得到懲罰。
以爲死了就可以逃脫了?做夢!
死了也要背上内奸的罪名!這就是得罪特高課的代價!
“我要去見矶谷将軍閣下!”
她急急忙忙的來到後面的小客廳。
還好。這邊沒有損毀。
矶谷廉介和其他人都在。剛好商量完事情。其他人紛紛告辭。
上川鏡子快步走上來。彎腰。行禮。
“将軍閣下!”
“是你。你來做什麽?”
“将軍閣下,我指控岩作大佐是内奸!”
“八嘎!”
矶谷廉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岩作又二是内奸?你說的?伱憑什麽?你胡說八道!
你們特高課多管閑事!
“将軍閣下,我願意承擔指控錯誤的後果。”
上川鏡子露出倔強的一面。
她是特高課的人。
眼下,特高課不屬于軍隊。
日本的軍隊和警察,向來是兩個系統。互不統屬。
警察雖然權力沒有軍部大。經常被軍隊欺負。但是,它所屬的内務部,也是可以直接觐見天皇陛下的。
天皇也不會讓軍部獨攬大權。給了内務部一部分權力。
雖然不多。但是足以自保。
如果軍部想要消滅内務部,天皇絕對不會同意。
無論是誰組閣,内務部大臣,都是閣臣之一。如果内務部大臣不同意出任内閣,内閣隻有辭職。
“你……”
矶谷廉介緩緩的坐下來。
他知道這個實名指控的嚴重性。也知道其後果。
如果拒絕指控,後果同樣嚴重。
作爲一個老牌特務,他在瞬間就設想了很多。
“好,你說說理由!”
“将軍閣下,我懷疑,岩作大佐是喪失了進取心,想要爲個人謀取私利了。”
“胡說!”
“我指控岩作大佐和張庸合作,故意将張庸帶到配電房附近。然後給張庸提供了手雷。”
“胡說!”
“我的理由很充分。第一,如果他要逮捕張庸,或者刑訊張庸,都應該帶到刑訊室。刑訊室在西北方。和東南方的配電房是完全相反的。但是岩作大佐選擇了東南方。這是極其反常的。”
“你……”
矶谷廉介的臉色越發難看。
确實,這個指控,非常緻命。完全無法正常解釋。
是啊,你将張庸帶到配電房做什麽?
隻有給張庸襲擊的機會。
“我的第二個理由,就是手雷是怎麽來的?張庸不可能攜帶手雷進來。隻有岩作大佐能夠提供……”
“不可能。”
“我希望立刻調查領事館所有的彈藥存儲情況。但是我估計,應該有部分彈藥沒有準确數字。而這部分沒有準确數字的彈藥,足夠岩作大佐做很多事。”
“這都是推斷。”
“當時在場的,隻有兩個人。既然手雷不可能是張庸帶進來的。那它是怎麽進來的?”
“你……”
矶谷廉介臉色陰沉。
這個指控,也很緻命。在軍隊,沒有疑罪從無的說法。
針對你的懷疑,如果你無法解釋,結果将是災難性的。
恰好,岩作大佐這個舉動無法解釋。
手雷是怎麽來的?
隻能是提前準備好的。不可能從外面帶進來。
現場有多次爆炸,說明有多個手雷。那麽多的手雷從外面帶進來,警衛部隊絕對不會認同這個說法。
“還有,最關鍵的第三個理由。請将軍閣下贖罪。”
“你可以直說。”
“岩作大佐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即将被轉入預備役?”
“他不知道。”
“不。我相信他已經知道。所以,他才會冒險一搏。”
“你……”
矶谷廉介緩緩的坐下來。
岩作大佐知道了?他知道自己即将被轉入預備役?
八嘎!
誰洩露的秘密?
可惡!
這個秘密,足夠讓岩作又二背叛。
他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人。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一旦思想走入死胡同,就無法拐彎了。
因爲桐機關的慘痛損失,必須有人負責。作爲桐機關的機關長,岩作大佐在劫難逃。
作爲特務機關的總負責人之一,土肥原賢二已經秘密安排,會将他轉入預備役。從此脫離軍隊。但是沒有告訴他本人。擔心引起本人的情緒波動。
然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岩作又二真的知道這一點,他會怎麽做?
會乖乖的被安排去預備役嗎?去預備役,就什麽都沒有了。
轉入預備役,其實就是強行退伍。
對于一個大佐來說,是非常不光彩的行爲。他可能無法接受。
如果他心生恨意……
“其實,我還有第四個理由。”
“什麽?”
“坂田一夫可能是被岩作大佐出賣的。”
“八嘎!你胡說!”
“将軍閣下,請你細想。有關坂田一夫的信息,除了岩作大佐之外,還有幾個人知道?”
“八……”
矶谷廉介眉頭緊皺。
這個指控也很緻命。
在所有知道坂田一夫的人員裏面,最有可能出賣的,就是岩作大佐。
“他想要得到什麽?”
“錢!”
“八嘎!不可能!”
“珠寶被盜,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就是岩作大佐。”
“這是他的榮耀。”
“如果他隐瞞了部分信息呢?”
“八嘎!這些都是你的推測!”
“是的,這些都是我的推測。将軍閣下。我的話說完了。請允許我告辭!”
“你……”
矶谷廉介神色陰沉不定。
岩作大佐真的有問題嗎?
這個家夥,真的已經背叛了帝國?可惡!
其實,這已經不重要。
那麽多的疑點,沒有人能夠解釋。
或者說,沒有人願意幫助一個死人解釋。以免惹禍上身。
如果這一切,都是岩作大佐臨死前的瘋狂。未必不是真的。岩作又二性格乖張暴躁,一切都有可能。
這些疑點,到了土肥原賢二那裏,可能土肥原賢二都會相信。
但是,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疑點——
“張庸爲什麽殺他?”
“因爲在最後關頭,他們内讧了。這種臨時的利益結合,黑吃黑,是很正常的事。”
“你……”
“閣下,我告辭了。”
上川鏡子禮貌的退走。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岩作又二的内奸罪名,坐定了。
因爲沒有人會幫一個死人辯解。
這個王八蛋,居然敢抓她。真的以爲她是泥捏的嗎?
内奸的罪名,必須落在岩作又二的身上。哪怕是他死了,也得背負一個罵名。這就是得罪她上川鏡子的代價!
不對。
是得罪特高課的代價。
特高課想要踩着衆多的特務機關上位,必須拿幾個人開刀。
岩作又二隻是開胃菜。後面還有。
“八嘎……”
背後,矶谷廉介眉頭緊皺。
那麽多的疑點,無法解釋。那就不解釋了。免得自己被牽連。
各種證據顯示,岩作又二就是内奸。
對。他就是内奸。就是領事館事件的幕後兇手。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岩作又二的責任。和他矶谷廉介無關。
當然,這件事,需要和土肥原賢二打個招呼。将影響降到最低。以免軍部派人下來追查。
思考片刻,拿起話筒。
“給我接奉天。”
“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