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他覺得很不正常。
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道是不是雲熙被活活掐死這件事的影響,李北辰突然很害怕噩夢中的那一幕變成了現實。
很怕一睜眼,她就死了。
他還沒有讓她體會到在雲端呢。
還沒有教她騎馬射箭,教她把圍棋下到頂尖高手,還沒有帶她站到皇城最高處看星星呢。
雖然他安排了兩名暗衛給她。
但他還是擔心,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見到她一切都好。
平平安安的。
等他走進桃蕊宮時,發現一切都很甯靜。
待他走進江月白房間時,甚至感覺自己步子失去了沉穩,生怕發出一絲響聲。
然而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朦胧的光線中,他沒有留意到腳邊的小凳子。
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江月白就像是沒睡着一樣,幾乎是瞬間從枕頭下抽出匕首,朝他刺了過來。
這該死的女人,朕擔心她被刺客殺了!她竟然反殺朕!
心中在大聲喊着“皎皎”,嘴裏卻喊不出來。
眼睜睜地望着迎面而來的匕首,即将刺入他的心口。
他沒有感受到恐懼,反而有一丢丢再次跟江月白同頻共振的歡喜。
她跟他一樣,即使在夢裏,始終保持着異于常人的警醒和反應速度。
江月白聞到了屬于皇上獨有的香氣,那是以龍涎香爲主調的一種香料。
心中大叫不好。
她出手又快又兇又猛,就是要一招斃命,不給對方躲閃還手的機會。
“皇上!”
她驚呼一聲,拼命将刀鋒向右偏轉的時候撤回力度和速度。
然而還是太晚。
匕首紮進了李北辰左手的胳膊之中,透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李北辰摟住了江月白的腰,江月白撲在了他的懷中,兩個人四目相對,鼻尖差點碰到鼻尖。
順勢側過臉吻了她唇,甜蜜而柔軟。
江月白睜着大眼睛望着李北辰。
胳膊上受了這麽重的傷,一般人隻怕都快痛暈過去,皇上這是發瘋了嗎,竟然沒有痛得呼叫,還有親她的這種心思?!
這把匕首專門用于夜裏防身,上面淬了劇毒。
她擔心毒藥發作後皇上會挂了,全劇終,慌亂抓住他的胳膊。
“匕首上有劇毒。臣妾先扶您去床上躺着,再給您去找解藥。”
李北辰心裏沒有慌亂,反而有點甜,伸出手想要撫上江月白的臉頰,可還未碰到,他的手就軟軟的垂了下去。
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本能地依靠在江月白身上。
江月白努力支撐柱李北辰整個身體的重量,抱着他挪到床邊,搬上床。
李北辰人高馬大,身材魁梧壯實,累得她渾身是汗。
摸到桌子邊,點上燈。
再從梳妝台上找到一個白色畫着梅花的小瓶子,捏着李北辰下巴,打開他的嘴,飛快地喂下解藥,又合上。
“吞下去。”她不由分說地命令道。
妹妹從小身體不好,又怕吃苦的藥湯,嬌蠻任性不聽勸,都是她這個惡姐姐強行灌藥。
喂人喝藥,她是專業的。
匕首還插在皇上的胳膊上,汩汩地流着血。
江月白沒有治傷經驗,不敢擅自動手。
她沒有大聲叫喊下人,而是悄悄地跑出去找到徐福海,在他耳邊悄聲說了皇上的情況。
徐福海聽完受到驚吓,猛地盯着江月白看了幾眼。
也就福貴人這麽大的膽子,敢枕頭下放匕首,敢淬毒,還敢見人就紮。
徐福海思忖一番後,鎮靜地安撫江月白:
他有處理刀傷的經驗,交給他處理即可,不必召太醫引起太大動靜。但要妥善安排好防務。皇上受傷的消息絕不能對外透露半分,避免謀逆之人趁機痛下殺手。
江月白喊來梁小寶,讓他把老員工們都悄悄喊起來,加強警戒。同時盯住新進桃蕊宮的兩個太監,四個宮女。這幾個人目前不知道底細,需要提防着。
安排好這一切後,江月白回到屋裏時,徐福海已經拔出了匕首,正在想辦法止血。
從櫃子裏找出止血的藥品和去腐生肌的神藥治傷膏。
“我來吧。”江月白對徐福海低語道,心懷歉疚,準備就此将功贖罪。
“好。”徐福海默契地讓出位置。
他見過江月白給皇後臉頰上藥的情景,對她包紮傷口的技術毫不懷疑。
也清楚皇上的小心思,巴不得被江月白多照顧會兒,哪裏稀罕他這個老頭子。
爲了掩人耳目,江月白讓徐福海爬上床倚靠在床頭,輔助照明,拉起帷幔遮了個嚴嚴實實。
徐福海小心翼翼地将燭台端在手裏。
在燭光的照射下,江月白心無旁骛地處理着傷口,熟練而輕柔,有一種動人心魄之美。
真可謂一回生,二回熟。這都是她第三次使用治傷膏處理大面積的傷口。
屋外梁小寶在走廊裏突然遇見了新來的宮女臘梅。
對方揉着眼睛困惑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這麽早都起來了?”
梁小寶的謊話張嘴就來,“小主要抽我們幾個人的功課。你快回屋去睡覺。”
說得有闆有眼的。
江月白确實對他們老人要求十分嚴格,速度質量數量全都要。對他們新人則相對寬松,主要管背誦詩歌的質量,數量和速度上沒有做要求。
臘梅聽完果然打了個打哈欠,嘟嘟囔囔地說,“既然沒事,那我回去睡了。”
就在他們說話之間,有個小太監叫小喜子湊到了江月白的窗外,用口水在上面戳了個洞。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朦朦胧胧中,福貴人的床上竟然有兩個人影。
一個看起來是福貴人,那個靠在床頭的怎麽像是個男人。
小喜子是璟妃那邊派過來的。這下抓住福貴人的大把柄了。心中萬分激動,摩拳擦掌。宮妃偷情,這可是淫亂宮闱,要牽連九族的重罪。
隻是一下子又難住了。
捉奸要捉雙,否則空口無憑,就算诽謗。
如果現在跑去給璟妃彙報情況,再來捉奸,說不定一會兒那個奸夫就跑了。
這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