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雞,椒醋鵝,炙烤牛肉,椒末羊肉,羊肉水晶餃兒,清蒸鲈魚,還有三道時令蔬菜,加一個三鮮湯。外加兩道甜品和水果。
很像現代的自助餐。種類豐富,每種皇上吃上兩筷子就差不多了。
隻是皇上能自由夾,陪吃飯的人不行。
皇上發現昨天中午肉吃少了沒吃飽,肚子餓得咕咕叫,下午工作效率低。
所以今天多增加了牛羊肉。
宮廷是世界上最大的食材店與餐廳。維持宮廷裏一天的吃喝,光廚役人員就有三千人。
太祖皇帝出自民間,生活簡樸,早膳也要有十二道,午膳也要二十道。
皇帝竟然吃得如此之簡樸,簡直要讓這些人失業了。
江月白感歎了下,眼前的皇帝真是勤儉節約還天天這麽努力。
簡直不知道是,他給天下人打工,還是天下人給他打工。
今日的飯菜,跟在江南家中時差不多。隻是河鮮少了些,紅肉多了些。
江敬賢雖然是玉石綢緞商人,有錢,不吝啬吃滋補貴重的食材,但在飲食上不喜歡鋪張浪費,講究因時而食,喜歡食用當季蔬菜瓜果,注重精緻和養生。
府中請了個做蘇州菜的老廚子,一頓午膳,菜的數量一般是十二道,葷素搭配,主要是河鮮與時令蔬菜,個個色香味俱全。
江月白跟江錦繡不一樣,兩輩子對吃都沒有什麽追求。
上輩子出身農村,到了帝都之後,認識了很多新菜新食材,包括西餐。但除了公務應酬,她日常爲了省錢,吃得十分簡單。
按理說,這輩子投胎到江南富商家後,應該有強烈的補償心理。但除了小時候的好奇心,什麽都想嘗嘗,長大後,受父親江敬賢影響很大,對吃講究但不追求。
即使到了古代,依然受到現代光盤行動的思想,每次用膳都盡量避免浪費。
所以江月白面對這樣的一桌菜很淡定。
徐福海安排到自己碗裏的,就欣欣然地嘗嘗。皇上推薦給多夾的,就多吃兩口。
然後得體地表示感謝,表示做法十分獨到,味道十分可口。
跟領導吃飯,重點哪裏是埋頭吃飯。這可是隐性福利,培養感情的好時機。
領導沒事喜歡找着一起吃飯的,基本可斷定是心腹,至少是信任倚重之人。
陪領導吃飯的重點是觀察并且記住領導的就餐習慣,偏好,順便培養下感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就餐習慣,裏面大有學問。可以先從觀察自己和家人開始。
情商高,很多時候表現爲熨帖。如果下屬能夠觀察到,往往就能熨帖到領導心裏,一當走入領導的心裏,很多事情就好辦了。
李北辰原本跟江月白下完棋心情就很不錯,加上她沒有像璟妃那般抱怨膳食過于簡單和清淡,反而樂在其中,看起來十分滿意,好感度又上升了幾分。
他不覺得江月白眼皮子淺,小家子氣。隻是下意識地覺得江月白懂他,跟他有默契。
李北辰笑着問道:“皎皎,這些菜可合口味?還有沒有其他想吃的,朕讓禦膳房現在就去做。”
江月白見皇上差不多吃完了,準備要離桌,立馬笑着回道:“臣妾吃好了。這些菜臣妾都很喜歡。尤其是椒醋鵝味道十分不錯。鵝肉酥軟,有彈性,不油膩,口味酸酸甜甜,還有胡椒獨特的香味。很好吃。”
當然是因爲皇上喜歡這道菜,位列今日第二。而且這道菜裏鵝的做法,相對于豬牛羊肉的做法更爲獨特。
發現江月白的喜好竟然與自己一樣,李北辰心裏特别高興。他剛剛就注意到,江月白吃這道菜吃得最多。果然如此。
兩個人要能在一起和諧相處,如果是個函數,吃能吃到一起就是自變量前面的系數。
江月白一定沒想到,老闆因爲喜歡上她,竟然也在偷偷觀察她的偏好,記下她喜歡的菜品。
李北辰離開餐桌,江月白跟着起身離開。
商務場合,十分忌諱領導放下筷子,表示用餐完畢,下屬還在繼續埋頭戀戀不舍地吃飯。因爲這不僅不符合基本的商務禮儀,而且顯得沒有修養,容易被在場的人心裏看低。
吃完飯,江月白默契地跟在李北辰身邊散步。
她習慣性地保持比李北辰總是落後個兩步的距離,以示君臣之别。
在現代社會也一樣,不要貿然緊挨着一個人坐下或者行走。會引起強烈不适。
朋友和相熟的同事相處,即熟悉但非親密關系,讓人舒适的距離約爲一臂之遙,大約0.5米到1米之間。
但在商務場合,低于0.5米的距離,往往會被認爲是失禮和低級趣味。
能湊在領導耳邊說話的人,無論男女,往往不簡單。
陽光正好,兩個人沒有說話。
一種溫暖而甜蜜感覺湧蕩在李北辰的心底,他禁不住拉住江月白的手,低呼道,“皎皎!”
江月白腦子裏一直在想着這幾日刺客的事情,總覺得有一團濃霧,似乎被對方耍得團團轉,也許正在被對方故意制造出來的假象所誘導,離真相越來越遠。
不知不覺中她收斂了笑容,微微低着頭,眸子微垂,有些凝重。
聽到李北辰這聲飽含情緒的低呼,江月白這才回過神來,揚起頭,對着李北辰粲然一笑,“有!末将在此。”
這聲“末将在此”惹得李北辰心頭一震,露出笑意。
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幾年父皇在世時,帶着他征戰鞑靼時的厮殺情景。
父皇是個喜歡征戰之人,一生戎馬生涯,不服就幹,疆域擴大了不少。卻也因爲連年征戰,害得國庫虧空,壯丁大幅減少,民不聊生。
他打心底不喜歡戰争,但他知道,消滅東部倭寇海盜,征服北部鞑靼,擴大西南疆域,平定西部叛亂都不得不戰。
握着江月白的手,他似乎聽到了戰場上的厮殺聲,而她的眼睛裏一片堅定和澄澈,心中的熱血被激蕩着,一本正經地回應道,“江月白聽令,今日申時陪朕練劍!”
“得令!”江月白松開手,挺直腰杆,躬身抱拳行禮。
李北辰含笑托起江月白的手,想起他們下棋前的賭局,“皎皎,你爲何想參加科舉?還有你想參加文舉還是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