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醫療資源不太好,整個東南片區隻有兩輛救護車。
孫白露和莫叔在醫院門口下來,正有一輛救護車滴嗚滴嗚開了出去。
莫叔想帶孫白露去看手,孫白露想先去看小海。
莫叔啧了聲:“你這個小美女看着聰明機智,怎麽這會兒又笨了咧。你的小表弟好還是壞,不就那樣了嗎?你是神醫嗎?你去了能改變什麽?早去那樣,晚去還是那樣,但是門診那邊去晚了的話,醫生就要下班了。”
孫白露的理智投了莫叔的話一票,她跟着莫叔先去看門診。
拍了張X片,沒到骨折和骨裂的地步,孫白露和莫叔都松了口氣。
從快下班的門診大樓出來,莫叔道:“還好還好,小美女還是小美女,沒有缺胳膊少腿。”
孫白露正要上前跟一名護士打聽小海他們在哪,聞言道:“缺胳膊少腿了,也還是美女。”
跟護士打聽出來後,孫白露快步朝一樓南面的手術室走去。
手術室門前有八九張江海村的熟悉面孔,一看到孫白露,衆人趕忙都圍來。
莫叔從他們身邊經過,去找郁扶疏。
在他們來之前,被人群包圍着得人是郁扶疏,江海村的村民們雙手抄在胸上,帶着友善的笑問這問那。
郁扶疏也保持着笑容,同樣一堆問題,問那問這。
結果連莫叔也是提問機,一來就問:“小先生,那小孩怎麽樣了?”
“頭骨很硬,命保住了,其他的醫生沒說,等他從手術室出來才知道。”
“哎,這不是一個好節日嗎,多喜慶,變成了這樣。”
郁扶疏黑眸望向被鄉親們包圍着的孫白露:“她的手嚴重嗎?”
“看着嚴重,但也是個骨頭硬的。哦喲,說起來,這個小美女嘴巴是個跑火車的嘞,她說她搶了那壞蛋的石頭,砸到他腿上了,這個牛都敢吹!他們回去找吧,沒人見到那個壞蛋!”
郁扶疏看了眼莫叔,看回孫白露,慢聲道:“未必是吹牛,那壞蛋敢露臉,肯定是不想要她活了,絕對會下死手。她現在能全身而退,說明了什麽?”
“欸,好像有道理,那要怎麽說,這個小美女還是個猛人啊!”
郁扶疏沒說話,看了孫白露一陣,收回視線看向窗外。
過去好久,孫白露才從包圍圈中出來,她朝郁扶疏走去,衷心道:“郁先生,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們。”
郁扶疏淡笑:“不客氣,應該的。”
“你們要回去嗎?”孫白露道,“天色快黑了。”
莫叔插嘴:“小美女,這就趕我們走啊。”
“……什麽叫趕你們走,這又不是酒席吃飯,也不是什麽好地方,是醫院手術室門口呀。”
莫叔笑:“哈哈,也對!”
“你們自己有車,可以回去便早點回去,環海那條路不好開,沒幾盞路燈。”
“那你呢?”郁扶疏問。
“我不知道要什麽時候回去,”孫白露看向手術室門口,目露擔憂,“我表弟肯定要住院了。”
話音落下,聽到外面響起哭聲,郭素萍哭着被兩個婦人扶了進來。
孫白露趕忙過去:“舅媽!”
由于沒有車了,夏志紅去村委那打電話叫了輛包車,正在醫院外面付錢。
看到孫白露,郭素萍大哭,一把抓住她的手:“露露!”
孫白露眼裏,郭素萍這位舅媽一直都是開朗愛笑的,前世隻看她哭過兩次,一次是和舅舅離婚,一次是在舅舅的葬禮上。
那兩次,郭素萍哭得嚎啕崩潰,并且每次都帶着對孫白露的恨。
這一次哭,她緊緊抓着孫白露的手:“怎麽會這樣呢!我看到小豐的屍體就躺在他家院子裏!露露,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你沖露露哭什麽!”夏志紅從外面進來,“露露也差點出事,你别沖着露露哭!!”
或許是被郭素萍這一哭勾起了前世的記憶,孫白露的眼眶也紅了,沖夏志紅道:“沒事的,舅舅,舅媽現在難受着呢。”
夏志紅摸出根煙,想到這裏不合适抽,他又塞了回去。
旁邊的村民上來安慰他,夏志紅抹了把臉,過去扶郭素萍,把她扶到一旁坐,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
郭素萍朝他靠去,一直哭,哭得快沒力氣了。
夏志紅看向孫白露:“露露,你的手嚴重嗎?看醫生了嗎?”
“看了,不嚴重,沒有傷到骨頭。”
夏志紅點點頭,松了口氣:“沒傷到就好。”
孫白露看向那些一直站着的村民,想了想,道:“舅舅,我出去下。”
“嗯,好!”
莫叔跟來:“小美女,你去哪?”
“買幾瓶水。”
“行,我陪你去!”說着,莫叔回頭招呼郁扶疏。
郁扶疏不知他做什麽,擡腳跟去。
孫白露笑:“莫叔,你是要幫我拎?”
“可不,你手都這樣了,你拎得動嗎?”
孫白露看向郁扶疏:“還幫我叫外援呢。”
莫叔壓低聲音:“是讓我家小先生出去透口氣。”
孫白露道:“不過,你們怎麽還不走啊?”
郁扶疏剛過來就聽到了這句,淡淡道:“人是我陪着過來的,所以我想第一時間知道他的情況。”
孫白露有絲尴尬,不過這樣的尴尬影響不了她,她沖郁扶疏一笑:“行吧。”
醫院門口就有幾家小賣部。
孫白露直接買了一箱,結果不用他們動手,小賣部的老闆表示,加五分錢,就能讓她的兒子抱過去。
孫白露何樂不爲,加了五分錢,然後看着小賣部老闆的工具人兒子抱着一箱礦泉水嘚啵嘚啵往醫院走去。
孫白露又買了三隻雪糕,遞給郁扶疏和莫叔各一隻。
天色徹底黑了,晚風清涼,三人非常有默契,沒有想要第一時間回去,而是不自覺地沿着河道慢慢走去。
莫叔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小美女,你的洋文哪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