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沿着幾十年前馬陵軍修築的大道前進,路邊的闊葉樹木已經高過旗杆,地面鋪了一層泥土和碎石,道路兩邊則用石頭堆砌地基讓大道更加堅固,讓承重的馬車輕松通過。
根據獵人的說法,大道直達河陰鎮,再往北則可以直達馬陵城,需要好幾天的路程,而另外一端則到達紅花崗,成爲河陰與河陽領之間最重要的分界線。
看着這條可以随時跑馬車的大道,王健也明白穆勝是如何控制河陰了,而西面的邊界劃定大概也是因爲這條大道隻能到達紅花崗,再往西就難以控制了。
而河陰的大多數村寨和聚落基本都分布在這條大道兩側。
不得不說馬陵軍雖是入侵者,可他們帶來的技術和在河陰修建的道路也确确實實讓這地方發展得更好,這條東西貫穿全境的大道已經成爲百姓生活之中必不可缺的部分。
而這條大道也成爲大軍快速進軍河陰的捷徑。
如果沒有馬陵人幾十年前修建的大道,預計中軍到達河陰鎮至少會晚上七八天,因爲周圍道路崎岖,北面則是大片沼地難以前進。
“馬陵人入主河陰對于當地人來說并非全無好處,他們太過極端了。”一個發須花白身着灰袍手持桃木長杖,戴着柳條編制的鬥笠,其人号稱雲冥子,是一位漢帝國的高階術士,後軍的劉羽派來保護他們的。
這老頭不隻是高階術士,而且見多識廣十分善談,樂于對各種事發表看法。
“漢軍南下嶺南,一開始也是殺戮不歇,反叛之徒被殺者數以萬計,其中難免牽連無辜。
起初幾年民變不少,大多舉着光複這光複那的的旗号。
多年之後的如今當地反而沒有反叛了,時間一長他們就知道臣服大漢的好處。
有了大漢的農耕術他們不用刀耕火種,漢軍到處郡守縣令都是漢人,他們大多吏治嚴明,修繕道路,興修水利可比原來那些貪得無厭索取無度的族長酋首要好太多。
所以有時我覺得強并弱,先達者吞滅落後者也是一種天經地義的天道之理。”
東方謹對這種有悖傳統道德的說法十分不滿,當場反駁,“如果這樣那弱者是不是直接屈膝投降得了,那天下就不用打仗自能一統。”
王健聽着他們的話插了一嘴:“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可關鍵還是利益如何分配的博弈,這種博弈大多隻能訴諸于武力,天下沒有免費的東西,許多隻能自己去争取。”
第二天傍晚,大軍在日落之前抵達了河陰鎮外。
前鋒部隊的指揮軍侯連忙來迎接。
他們在距離河陰鎮一裏地左右停下,王健率十餘人的軍官和從屬官員登上一處小丘眺望。
老頭雲冥子第隻看了一眼就開口,“這城不經打。”
王健也看出來了,河陰鎮是一座建立在大片平地上的城鎮,外圍都是木質結構的城牆,約有兩丈高,每隔二三十步有一座高聳的哨塔,上方有旗幟迎風飄揚。
城池外圍沒有護城河,隻有西面流過一條小河,大約有一丈寬,河水看起來不大,應該可以趟渡。
河陰的守軍大概也明白這點,沒有據守河邊,而且是完全退回城裏,城門緊閉,城頭上有許多移動的人影。
遠處的森林已被砍伐到距離城池五百步外的距離,靠近森林邊的一些地方還有大量樹樁,說明這些年鎮子裏的人一直向外砍伐。
這裏更像一處聚落而非軍事要塞,林蔭堡及紅花崗那樣的專業軍士要塞相比,其城牆外圍防備術士法術的石城牆沒有,城頭上可以由術士驅動,能摧毀部分攻城器械的巨大龍弩也沒有。
“裏面有多少守軍?”王健問。
一旁的軍侯有些緊張的道:“侯爵,這.我們也沒弄清楚,我們我們不知道該怎麽攻城。”說着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王健也突然反應過來,那确實,河陽軍隊的主要對手一直是北方的婁煩人,其餘的大戰就是打過中山國也是輔助離石公的軍隊。
其餘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固守要塞,所以河陽軍體現出騎兵作戰娴熟,防守的流程也十分熟悉錘煉千百遍,可卻從來沒有打過攻城戰。
連攻城的流程也不知道,如何組織和發起攻城更是一臉懵逼。
之前的打紅花崗要塞是乘着要塞守軍沒有準備,一窩蜂沖殺進去,可面對守軍早有準備,城門緊閉的城池他們也不知道怎麽辦了,隻能一臉尴尬的來向他們萬能的侯爵大人求助。
巧了,對于這方面王健也是一竅不通.
如果他修爲還在,他或許可以在夜裏悄悄以禦劍術越過兩丈多高的城牆悄悄打開城門,可現在他的修爲隻有練氣五層,别說禦劍,把全身靈力抽幹也隻夠把劍抛射出去。
王健看衆人都看向他,眼神中充滿期待,攤手道:“看着我幹嘛,我也沒攻過城。”
衆人有些失望,王健接着說:“萬事開頭難,隻要齊心協力,沒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再說我們并非毫無準備,也有這方面的專家。”
大家不左顧右盼互相對視,都有些疑惑。
“不是你們,是馬陵軍曾經的公府随軍長史,馬陵軍的營壘、糧倉建設,後勤補給都是他負責的,他肯定知道城寨的弱點,還打過和中山國的大戰,應該知道如何組止攻城。”王健道,他說的正是左丘扶風,此時他應該在大軍後方和孫棣芳一起負責糧食補給。
聽到這,有人憤懑道:“大人,要讓一個敵人來指揮兄弟們?”
“對啊,那還不如讓兄弟們自己去摸索,怎麽也好過一個手下敗将指手畫腳.”
“老子甯願自己去打,死了也不聽他的。”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許多人都不服氣,畢竟憑什麽去聽一個手下敗将的指揮。
等他們吵差不多了,王健才怒聲道:“住嘴!
首先,你們也好,手下的士兵也好,你們願爲我赴湯蹈火,甚至願意去死本侯很高興,;不過正因如此,我就要對你們的生死負責,不能讓你們白白去死,毫無意義的去送死。
你們誰能說出個管用的攻城流程來,能說清楚該怎麽組織攻城,老子立馬讓誰指揮,說啊!”
這下衆人頓時安靜了。
“其次,左丘扶風以後就是我河陽的人了,往後河陰人也是本侯治下子民,隻要肯效力都是一樣。
最後,将來要打的可不止這小小河陰,如果這點容人之量都做不到拿什麽去打更大的地盤!”
被一番訓斥之後衆人都低下頭不說話,王健斥問他們還有什麽要說的趕緊,結果再沒人站出來放對了。
于是他下令讓人回去,把後方的左丘扶風調來河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