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一切平平常常,每天訓練,吃飯,睡覺,晚上悄悄用青須滕泡澡。
吃的最多食物就是精緻粟米,麥面,還有雞肉和羊肉,雞蛋也不少。
城堡後方山坡上有一位年紀大的老奶奶,帶着她的孫女在那養雞,所以林蔭堡每天都有雞蛋能吃。
當天王健擦汗在校場外的老柳樹下休息時,神識無意間聽到高塔上斥候的回報,他們已經停止前進,因爲即将進入河陰地界,爲不引發不必要的争端,搜查也隻能停止。
王健這些天也和城堡中的親兵聊了很多,大概是過去的作爲,如今他就算平常說話,将士們都覺得他和藹可親,這點幫到了他,很多士兵都願意抱着好奇的心态跟他說話。
不過說得最多的還是須發皆白的老教頭,他常說自己是邯鄲人,每當這時候都會引來一片笑聲。
有年紀大的士兵小聲告訴王健,老教頭是侯爵去世的父親撿回來的,他說是邯鄲人不過給自己臉上貼金,不少人以這件事嘲笑老教頭。
王健自己卻喜歡聽這個老教頭講故事,他會說當初和漢朝的大戰的故事,還會說和婁煩人打戰的事情。
一些親兵則會在休息時興緻勃勃的向他講述多年前婁煩犯邊西北,都陽侯集結重兵跟随石離公的大軍挺進西北,重創婁煩人的光輝過往輝煌往事。
說得繪聲繪色,又是八天追擊八百裏,又是打得婁煩人落花流水,望風而逃,俘斬上千,抓獲了一千多人的俘虜等等。
這在林蔭堡幾乎人盡皆知,因爲是都陽侯的功績,士兵們一旦說起這些事,人人都眼中放光,與有榮焉,充滿崇拜,能和王健說上許久不停。
他中午有雞蛋和羊肉、雞肉可以吃,有時王健會把這些東西分給身邊的一兩個幸運士兵一起吃,沒過幾天他就發現慢慢有不少士兵圍在他身邊,有不少還是過去悄悄嘲笑他,說他壞話的。
王健也沒趕他們,心想能夠掌握資源就能控制人。
他每天會留一個雞蛋給老教頭,慢慢的老教頭也跟他說了很多往事,不過在他口中卻和諸将士們說的有了差别。
老教頭說在西北到處看去都是沙,他們出離石城沒多久,才進入大漠就迷路了,一連六七天,不少人迷失在沙漠中,殺了好幾匹馬充饑,終于在快絕望的時候發現了婁煩人的營地,随後發起了攻擊。
雖然他們對國内說的是一場大捷,老教頭卻咧嘴搖頭,說那裏其實是婁煩人的一個營地,他們殺的大多數是老弱婦孺,隻有少數青壯,不過對于趙軍來說确實是場勝利。
“不太光彩.”王健評價,畢竟他所處的年代比隻如今文明太多,即便有時候他提醒自己接受現實,可面對很多事還是忍不住會感慨。
老教頭說:“沒有光彩的勝利少主。”身形有些佝偻:“實話實說會讨人厭,年輕人.他們沒有和漢軍打過仗,沒有在沙漠裏和婁煩人拼個你死我活。
總會幻想光彩的勝利.”
老教頭眼神渾濁,裏面似乎藏着千言萬語,不過都沒說出來。
最後隻是看着校場那顆老柳樹:“我就像這老家夥,已經到了需要時喜歡不需要就嫌它占地方的年紀。
不過不管你信不信少主,最卑鄙的勝利也好過最光彩的失敗,史筆殺不死人,刀劍可以。”
王健認同了他的說法:“你說得有理
我可以請教你一些槍術的問題嗎。”
老頭受寵若驚,立即道:“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少主!”
之後幾天王健知道老教頭叫井伯,因爲當初他是被在井邊撿到的,他說了很多往事和他這一生的戰争經曆,比起他因爲日漸衰老而退步的武藝,那些才是王健所好奇的。
而經過這些天的觀察,王健也發現士兵們訓練的陣法都相當簡單,就是基礎的方陣,圓陣。
堡中駐紮的十位術士也有時會來校場訓練,這時他才知道原來術士不隻會用那天他見過劉羽用的“醒地術”那樣讓地面變松軟的法術,還會一些攻擊性很強的法術。比如能讓地面長出一片兩步方圓的木刺,能刺穿木樁,不過需要大概一刻鍾的時間準備。
對箭術的訓練在士兵中也十分嚴格,漢軍善用弩,趙軍對此不屑,他們覺得那是省技力的“歪門邪道”,不過多數人用的都是短弓而非大弓,這是向婁煩人學的,地面上威力不錯,在馬背上也可以使用。
當天下午,有信使從東面回來,從堡壘後方的林蔭小道回到堡壘,帶來了國君的決定。
王健遠遠聽到士兵的彙報,國君準備親自前往馬陵城協調搜捕異人的事,好讓河陽,河陰及其周邊領地達成協作,共同處理異人的大事。
這事王健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兩個領地之間的事需要國君出面協調調度,簡直有些離譜。
不過想到趙國的制度,國君被架空的現實,又覺得合理了。
首先趙國國君本來就沒有很大的威望,其次也正因如此,國君更是想在這種事上展現自己,表明自己的權威。
晚上飯桌面前,燭火昏黃,老爹突然說:“國君派來信使,準備在馬陵城商議異人的事。”
王健一面咬着雞腿一面點頭,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沒有一點意外。
“我準備親自前往,到時穆氏的人會到場。”
王健擡頭:“這樣太危險了。”他不是開玩笑,馬陵城是馬陵公穆勝的地盤,到人家地盤上去談事,期間可以做的手腳可太多了,而且對方是趙國六位正卿,如果真的翻臉顧忌會少很多。
别說這樣一場談判,春秋時期就算是會盟時被殺的國王都大有人在。
老爹擡頭,微微驚訝于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我會帶五十名衛士,還有吳毅、恭叔過去。
另外,我已經寫信去石離城請求吳家的協助,他們會派宗族人陪我去。
吳家人也在場,他們不敢做什麽。”
見老爹信心滿滿,王健心裏還是生出一些擔憂,倒不是父子情誼,而是眼前的便宜老爹是他最大的靠山了,難以想象老爹如果一去不回,他以後的日子會如何。
“爹,我和你同去。”王健說,他做了個艱難的決定,他準備保護好老爹,雖然戰鬥力方面有他沒他區别不大,可他的神識能感受方圓數百步的風吹草動,能提前發現危險。
“不行!”老爹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王健明白他的顧慮,老爹明知可能會有危險還敢這麽去,一部分原因在于他的繼承人留在領地内。
“爹,你不是讓我多學學多看看嗎,現在國君和國中很多大人物都在馬陵,不正是大好機會,何況吳家也有人在,能有什麽危險。”王健說服道。
“如果有朝一日我要繼承爵位和領地還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再想去學就爲時已晚,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他繼續說。
這個理由果然讓老爹有些動搖了,他好一會兒沒說話,桌上的雞肉霧氣蒸騰,他手裏兩指捏着雞蛋在桌面輕敲,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好吧,不過一切要聽我的安排。”
王健點頭:“那自然。”
第二天,老爹派出信使,讓在外布防的吳毅和恭叔兩個統兵回來,同時還在一早上召見了三位術士,看來此行老爹不隻要帶親衛和兩個統兵高手,還準備帶上三個術士,可能是因爲他也要跟着去的緣故,安保級别明顯加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