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蘇姚濃麗繡眉不由地松了松，她的頭上帶着薄汗，臉粉撲撲的，周程遠俯身親了親。
照例去做了早餐，蘇姚最近的胃口清淡多變了些，遇到不喜歡吃的，怎麽也吃不下。
周程遠在别的知青那邊打聽了些開胃的涼拌小菜，試着做出了一些，讓蘇姚多吃了些。
到了廚房裏，蒸籠裏有蘇姚昨天晚上做好的粗糧餅和饅頭，周程遠很喜歡吃粗糧餅，味道香甜又有嚼勁，飽腹感強，饅頭是給劉景林的。
早起神清氣爽，周程遠甚至還能多閱讀會書，等着劉景林起床一起吃早餐。
等了一會，蘇姚還在睡，周程遠也就歎氣地和劉景林一起出門去學校。
劉景林坐在教室裏，同桌楊若松一到下課就跑去玩。
“劉景林，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楊若松對這個同桌很有好感，對方學習好，作業寫得好看，他遇到不會的題目劉景林都會答。
劉景林搖搖頭，他不覺得去外面玩比在這裏做題有趣，他一會想解出周叔叔給他出的題目，想到那複雜的數學題目，他眼裏閃着光。
他最喜歡解題過程，像是完成了一次極有挑戰的事，解題對他來說就是遊戲。
“你喊他做什麽？他不想和我們玩的。”楊若松的另一個朋友道，他也在這個班裏了，在這裏劉景林和他們差别很大，劉景林的衣服整潔，手腳和臉很是幹淨。他們經常到外面玩，衣服是這一塊泥，那一塊土的，上課時老師最喜歡的也是劉景林。
這讓他感到劉景林和他們完全不一樣，就和他在城裏的表哥，不比在城裏的表哥矜貴！
劉景林不喜歡和他們玩，他們還不想和他玩呢！
“我覺得劉景林很好啊，會得可多了。”楊若松拉着他夥伴的手，往教室外走，“快去操場玩，一會就上課了。”
下節是勞動課，大家齊刷刷地出了教室，到外面去簡單參加勞動。
劉景林和楊若松一起，一節課過去，大家身上都是泥土。回去的時候他力氣小，跌了一跤，膝蓋磕傷了，被老師抱起拍了拍，
劉景林忍着疼，沒哭。
楊若松一句：“楊若松道：“劉景林，你衣服破了。”
劉景林心裏一緊，膝蓋處破了一個洞，這件新衣服是他的開學禮物，最近下雨多，衣服沒幹，所以他才開始穿新衣服的。
褲子破了，劉景林眼眶微紅，不知道回去後，周叔叔和嬸嬸會不會生氣？
“劉景林，你家裏人會不會罵你？這衣服可是新衣服。”楊若松小心地道，“我上次也是弄破了衣服，就被我娘打了幾下。你别怕，你現在腿受傷了，他們就是打也舍不得打重。”
“哇，劉景林新衣服破了！我衣服破了，我娘也打了我，可疼了。”
劉景林心裏難受，他害怕被打，也害怕周叔叔和嬸嬸對他失望的表情。
他已經很珍惜這件禮物了。
心情悶悶地上了一整天的課，回去的時候，周程遠過來接他，劉景林小心地用布包遮住膝蓋，這樣就不會看到了。
膝蓋的傷口很疼，劉景林走得很慢，他看着周叔叔被江叔叔纏着問了一路的問題，速度也不快，便松了口氣。
到了門口，周程遠和江韫還在門口讨論着題目，周程遠直接對劉景林道：“景林，你先回去，我一會再回。”
劉景林回到了老宅裏，快步地想到房間。
“回來了？！”蘇姚端着做好的餅從廚房端去堂屋，正好和劉景林碰到。
劉景林低頭走得很快，撞上了蘇姚，蘇姚手裏一盤餅就要掉下去，蘇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盤子，餅卻掉到了地上。
劉景林吓了一跳，看着那一地冒着香氣的餅，忍了一下午的害怕讓他眼淚流了下來。
“對……對不起！”劉景林害怕地縮着身體。
他記得過去見過有個小孩玩的時候掉了一顆糖，就被他的家人胖揍一頓，那人哭得很大聲。
其實被打一頓，他覺得沒什麽，不過就是疼一下，可他擔心叔叔和嬸嬸那失望的表情。
他見過他小時候吃飯時，手裏的饅頭掉在地上時，爺爺和奶奶那一臉難過的表情，然後他們撿起來，嚴肅地說了許多話，然後珍惜地一口一口吃完。
劉景林很喜歡這裏，喜歡周叔叔和嬸嬸對他的照顧，喜歡周叔叔和嬸嬸誇他的表情。現在他做錯事，叔叔和嬸嬸會不會覺得他不夠好？
劉景林很是惶恐，擔心地捂着臉，低聲地道歉。
“怎麽了？摔傷了？”蘇姚擔憂地将劉景林扶起來，看到了對方膝蓋上的傷口，摔傷了？不對，這傷口青紅一片，傷口也結痂了，顯然不是剛摔的。
“景林，你受傷了？”蘇姚抱起劉景林來到堂屋裏。
“嬸嬸，對不起……我把新衣服弄破了，還撞了你。”劉景林抹着眼淚，将他在學校弄破衣服的事說了出來。
就這事啊？蘇姚松了一口氣。
“沒事，衣服破了我可以修補好。”蘇姚安撫地拍了拍劉景林的肩膀，“餅掉在地上了，可以撿起來，我想一想……洗一下，然後蒸一下，不知道好不好吃。”
“你不生氣？”劉景林驚詫地看着蘇姚。
“這些都是小事，可以解決。”蘇姚看着他的膝蓋，皺眉道：“一會得拿熱水敷一下。”
劉景林怔住了，對方不生氣？不怪他弄壞衣服？
“景林，怎麽了？”周程遠回來了，他眉頭微皺，劉景林吓了一跳。
蘇姚将剛才的事解釋清楚，最後和周程遠道：“你别吓他，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周程遠攔住了她，蹲下來對劉景林道：“景林，膝蓋不疼了？那就和我一起去收拾。”
蘇姚想說什麽，最後還是信任周程遠。
周程遠将他抱出去，對他認真道：“景林，你做錯了沒關系，我們可以一起将這些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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