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行飛起一腳,正好踹在坐在椅子上的私家偵探的心口上,将他連人帶椅子直接踹飛兩米多。
随後,他立刻扭過頭來,隻聽到一陣“乒呤乓啷”的混亂響動,幾個埋伏在餐館門外的人影猛地沖進來,其中領頭的男人伸出大手,就想抓住離門口最近的季春藻。
燕景行眉頭微蹙,抓起旁邊的凳子就朝着那人的方向砸去。
對方似乎完全沒料想到有人反應會快到這種程度,躲閃不及之下被正好砸中面門,一時間鼻血直流,捂着臉龐倒退兩步。
“到我這邊來!”
燕景行大喊一聲。
卷發姑娘起初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僵在原地,小臉蒼白,一聽到他的叫喊後才回過神來,連忙一路小跑來到燕景行身邊。
少年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往後拉,将季春藻護在身邊,目光死死盯着突然沖進餐館的男人們。
一共四個人,個個身材高大結實,神情中透着一股兇神惡煞,一看就知不是好相與的。
有的将雙手插進兜裏,有的用帽檐遮擋住面龐,有的拎着鋼管,在熱烈的陽光底下反射着金屬特有的冰冷光澤,有兩個人臉上都有疤痕,看造型像是專業的打手。
燕景行聽到背後女孩急促緊張的呼吸聲,他用手輕輕握了握她的手腕以示安慰,視線轉向坐在餐廳角落裏的鴨舌帽偵探。
“小兄弟,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賀峰一邊回答,一邊用手不斷揉着自己的胸口,面露些許痛苦,看來燕景行剛才那一腳着實踹得不清。
“……哦?被逼無奈?”
燕景行當然痛恨對方把他們引到陷阱中來的卑鄙行徑,但眼下,突然襲擊餐館的男人們身份不明又充滿危險氣息,最重要的問題無疑是如何對付他們。
燕景行需要情報,而他如今唯一能得到線索的方法,就隻有撬開面前這位偵探的嘴。
“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
賀峰望着堵在門口的那群人,表情有些猶豫。他咬了咬牙,這才用很輕的聲音語速極快地說道:
“你們不是第一個調查白月鎮過去的人。之前就有人雇傭我來這地方。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雇傭我的人身份不簡單,感覺是混黑的,實在沒法應付。”
“……就是他們?你認識?”
“不認識。”賀峰搖搖頭,“但我覺得雇我的人和讓他們過來的人背後,是同一個老闆。”
原來如此。
假如他說的是真的,而不是和人演雙簧,那謝大小姐的疑惑就有解釋了。
“所以,雇傭你的那個人在知道還有别人想調查相同的事情之後,就讓伱來當誘餌?”
“對。我應該是被監視了,所以才被他們盯上,本來我也就是想着靠一份工作拿兩份錢,真沒有深究内幕的想法。”賀峰露出尴尬的苦笑,“我要是知道會把他們引來……唉,是我不好,害了你們這倆孩子。”
謝大小姐放出去的消息之所以能這樣快就收到回複,原因是偵探本來就在鎮上,甚至還有另一批盯上秘密的人,比他們搶先一步。
“我看你們還是學生,怎麽會參與到這種危險的事情當中?”
偵探又偷偷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那群人,不知爲何,他們目前還沒有任何動作,其中那個領頭的拿出了一部手機。
“說真的,這鎮上到底藏着什麽秘密?我現在是真的好奇了。”
燕景行沒有回答,而是當即反問道:
“你不是調查了嗎?”
“我是調查了,調查的對象是一個在山洞裏住了好幾年後來人間蒸發的怪人,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知情,也不知道爲什麽有人要找他……”
“先說到這裏爲止吧。”
燕景行打斷了他的話頭。
“在我打發了他們之後,你再詳細和我交代。”
賀峰眨眨眼,一臉古怪地看着面前的少年。
在他眼裏,對方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哪來這麽大的自信說能“打發”幾個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
不過說實話,光是這少年面對如此突發狀況還能保持心态鎮定,就比一般人要強了,至少他是做不到。
“不回答?那就當你答應了。”
燕景行說着,将手放入上衣兜,視線已經鎖定了目标。
這時,堵在餐廳門口的男人們終于有了動作。
在廚房裏忙活的餐館老闆聽到外頭響動,本來是想出來看看情況,結果迎面撞上這群不速之客,還沒等他反抗,就被其中一人用小刀控制住,滿臉煞白,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樣一來,餐館裏就沒有人能報警了。
“就是你們放出的消息?居然還是未成年人?是有人指使嗎?”
在沉默片刻後,領頭的刀疤男子詢問道。
“沒人指使,放消息的就是我。有什麽問題嗎?”
男人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剛才和老闆通過話了,那邊的回複是讓我們‘不擇手段’。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對幾個學生動粗。”刀疤臉說,“所以,你們倆隻要乖乖跟我走,我和我的兄弟們就不會傷害你們,怎麽樣?”
身後一下子傳來繃緊的感覺。那是正躲在他背後抓着衣服的小姑娘,十根手指在下意識間用力。
燕景行眯起眼睛。
這一刻,他的心中沒有恐慌、沒有畏懼,有的隻是面臨危機刺激時的興奮感。
有一句話,他不止一次在電影和電視劇裏聽到過;對于燕景行這個年齡段的男孩來說,這種台詞無疑具備着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眼下,正好是将它說出來的時候——
“那我要是說不呢?”
燕景行神情肅穆,沉聲開口。
對面那個疤臉男笑了,好像是沒繃住。
他身邊那群兄弟們跟着一起笑了,還有那個可惡的偵探,甚至——
“噗。”
背後傳來季春藻忍俊不禁的輕笑聲,這才讓燕景行破了功。
“喂,你跟着笑什麽?”
燕景行無奈吐槽,臉上也有些發燒。
“對、對不起,我沒忍住嘛……主要是景行你剛剛的表情太有意思了……”
小姑娘雙手抓着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肩頭輕聲說道:
“——不過,還是很帥氣的,嗯!”
燕景行的心髒微微一跳。
“别擔心,春藻。”他同樣壓低聲音安慰道,“我會保護你的。而且别忘記,我們不是隻有兩個人。”
“我知道。”
“好了,小子,不和你開玩笑了。”
疤臉男說,他雖然長相兇狠,語氣卻還不算太兇惡。
“我知道像你這個年紀的人容易頭腦發熱,沖動,行事不考慮後果。還好,這次特地帶了能讓人一見到就冷靜下來的東西。”
說着,他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從裏面掏出了流轉着烏黑光澤的金屬塊狀物——
那是一把槍。
就算現實中沒見過,但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就不可能認不出來,它象征着在肉體凡胎面前的絕對暴力;足以讓任何一個見到它并且手無寸鐵的人,都失去與之反抗的勇氣。
餐館裏的氣氛仿佛一瞬間凝固了,賀峰的臉色變了,偵探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意識到,土槍獵槍之類的還好說,這群家夥居然連手槍都能搞到,那就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涉黑”能形容的了。
疤臉男舉起手槍,對準了與他對峙的男孩女孩。
“怎麽樣,肯同意了嗎?”
面對黑洞洞的槍口,燕景行的嘴角卻再一次浮起弧度。
——太好了。
這就是在看到槍後,他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念頭。
戰士需要武器,任何一種趁手的武器都行;若是沒有的話,就從别人手裏奪過來。
說起來,他還沒試過用槍的感覺呢。不知道“戰士本能”對射擊技巧的加成如何?
“我、不、同、意。”
他一字一頓,緩緩開口。
疤臉男也沒在意,而是揮了揮手,讓身邊倆同夥過去,把這個不知好歹的犟嘴小子直接給綁了。
——就在這一瞬間,燕景行突然彈簧般縮起身,雙腳踏地,整個人像是消失在了原地;
同時,餐館裏擺着的好幾張桌子連帶着椅子一起撞向不速之客們,上面的桌布被掀起,上面擺着的裝滿一次性筷子的竹筒、裝着醬油和醋的玻璃瓶等等,全都劈頭蓋臉地朝男人們落下。
疤臉男愣了一下,他壓根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麽,本來以爲掏槍威脅就能解決問題,連保險都沒打開。
他隻覺得眼前像是有人晃動了一下,随即便感覺到握着槍的手臂上驟然間爆發出一陣冰冷徹骨的疼痛。
他痛到嘶吼一聲,面部扭曲,收回自己血流如注的手,卻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正紮在上面。
“我操!”
“快!把人抓……噗!”
身影“消失”在原地的燕景行,原來是借助牆體的掩護,跳到了旁邊的桌上,随後縱身魚躍,直接跳過三張桌子的距離,将男人撲倒在地,試圖制住他的動作,控制拿槍的那隻手。
“你他媽的——”
疤臉男也不是吃素的,雖然他手上中了一記精準狠辣的飛刀,卻沒有半點要松開手的意思,而是立刻用另一隻手用力砸在少年背上,同時渾身的肌肉蠻力一起使勁,差點把壓在他身上的燕景行直接抛飛。
“放開!”
“找死!”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同伴們齊哄哄地圍了上來。
燕景行毫不猶豫,伸出手去牢牢抓住貫穿男人手臂的飛刀刀柄,随後用力一扭。
“呃啊——!”
疤臉男再也顧不上掙紮,整個人痛到像煮熟的蝦子般蜷縮起背部,眼淚鼻涕止不住地流淌。
燕景行趁機抓住從他手間滑落的手槍,同時就地翻滾,利用體型優勢抓準空隙和時機,像一條滑溜的泥鳅那般從周圍撲過來的男人們中鑽了出去。
從投擲飛刀到奪槍閃人,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讓旁觀者們都驚掉了下巴;等到他再度回到季春藻身邊時,已經開始端詳起手中“戰利品”的樣子了。
燕景行的頭發在剛才短暫而激烈的争鬥中變得亂糟糟,他正饒有興趣地擺出持槍的姿勢。
季春藻将小臉湊過來,好奇地觀察着這把隻有耳聞未曾見過的兇器。女孩臉上緊張兮兮的神情,在這一會兒功夫後已經煙消雲散了。
“唔,我聽說真的要開槍的話,要把保險打開之類的……”
她用手戳了戳黑沉沉的槍身。
“這個吧。”
燕景行用右手單手持槍,毫不猶豫地打開拇指旁的保險。
“混蛋……!”
有兩人正試着将受了傷躺在地上的疤臉男子扶起,剩下那人則面帶煞氣,扭頭朝着燕景行大步而來。
“别動。”
燕景行立刻擡起槍口,對準對方的面門,語氣輕描淡寫。
“你再動,我就開槍了。”
男人的步伐頓時僵在了原地。
男孩朝着疤臉男的方向擡了擡下巴,露出有些諷刺的笑。
“喏,就像躺在那邊的你家老大說得那樣,這是件‘能讓人一見到就冷靜下來的東西’,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