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亮趁熱打鐵,對新編第10團進行了人事上的調整。
從剛才的事情中不難看出,鄭全貴在這個團有不小的威望。
現任的這些營連一級的軍官肯定都是他的人。
于是王亮現場辦公,根據個人檔案履曆,從排級以上的軍官中重新任命了各營、連一級的負責人。
王亮的選人用人原則是,從個人履曆中,找那些長年不受重用,被打壓的,把這些人挑選出來進行任命。
這些人不受鄭全貴的待見,被排級,郁郁不得志,現在直接被王亮突擊提拔,成爲營連級别的主官,自然是十分激動的,唯王亮馬首是瞻。
至于那些被免去職務的營長和連長們,王亮保留他們的軍銜和待遇,成立軍官大隊,讓鄭全貴擔任大隊長,讓他們去那裏玩去。
除此之外,王亮還告訴士兵們,在新編10團即将成立後備軍官培訓班,表現優異的士兵都可以參加。
經過培訓通過考試後即可授予軍銜,并擔任排長、副連長、司務長等職務。
王亮打算在這個後備軍官培訓班中注點水份,除了軍事訓練外,夾雜點私貨,使用自己的宣傳幹事劉博文爲僞軍們量身定制的思想教材,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喚醒他們的民族意識和家國意識,逐漸讓他們抵觸當漢奸,厭惡憎恨日本人。
經過王亮這一系列騷操作,很快就完成了奪權。
鄭全貴帶着那些營長和連長們去軍官大隊活泥巴玩去了。
新被任命的營長和連長們對王亮感恩戴德,争先恐後的表忠誠。
至于普通士兵們,被王亮畫了可以提拔爲軍官的大餅後,也都是幹勁十足。
就這樣,王亮初步實現了對新編10團的控制。
在團部忙活到傍晚,王亮便回家了。
爲了安全起見,也是爲了以防萬一,三田和英讓王亮把家就安在了新編10團的駐地。
見王亮回來,被下令成爲王亮妻子的芳本美代子内心惴惴不安。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想好自己該如何面對這位曾經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哥哥”。
殊不知,在先前的那段蟄伏日子裏,她已經對王亮以及八路軍産生了特殊的情愫。
她一度想找王亮坦白自己的身份,但又害怕失去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同時也是受軍國主義思想荼毒已久,芳本到最後都沒有勇氣去這麽做。
時至今日,她非常後悔。
後悔讓王亮背叛他的信仰,更悔恨過去那樣兄妹情深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
“回來了,飯都已經涼了,我去給你熱熱吧。”芳本鼓起勇氣道。
“不必了,我在食堂已經吃過了。”王亮淡淡地道。
對于芳本,從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王亮在她的身上并沒有傾注一點感情,完全都是在演罷了。
知道這是日本人安排來監視自己的,所以王亮也沒有必要給她什麽好臉色。
顯然,王亮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态度深深刺痛了芳本的心。
回想半個月前,自己還是“王曉”的時候,王亮對自己可謂是關懷備至,寵溺至極。
而現在,充斥着冷漠、敵意和厭惡。
“哥哥,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您,我真的不想傷害您,可是我不得不那麽去做,我沒有辦法去改變這一切。”
“在獨立2團的時候,我想過跟你坦白這一切,我承認,我退縮了,我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邁出那一步。”
“我真的特别後悔,特别後悔,我真的不希望看到你成爲今天這個樣子。”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陪你回到八路那邊,和你的上級解釋明白這一切,說明白這當中你的苦衷和不得已。”
說到這裏,芳本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王亮冷冷的道:“我手上已經沾了自己同志的血,你覺得我還能回得去嗎?他們會輕饒我?”
說到這個,芳本試探性地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并沒有真的叛變,來逮捕你的那七人也并沒有被你打死,對嗎?”
芳本的話讓王亮大吃一驚,他本以爲自己和朱傳武配合演的戲天衣無縫,沒想到竟然被芳本識破了。
王亮頓時動了殺機。
不過又轉念一想,芳本很有可能是在試探自己,如果她真的确定自己是假叛變的話,爲什麽不直接向她的長官三田和夫彙報呢?而不應該在這裏和自己浪費口舌。
“我真希望你說的這些是真的。”王亮自然是不能承認了。
芳本繼續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我不會出賣你的,我也不需要你承認自己是假叛變。我和三田和夫彙報的是親眼所見你槍殺了自己的七名同志,并确認全部死亡。”
“我的确是三田派來監視你的,不過我不打算執行這道命令了,你隻管放手去幹就好了,我會幫你打好掩護的。”
芳本的這番話直接給王亮整迷惑了,他現在真的不能确認芳本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
“我聽不明白你說的都是什麽,我現在是治安軍的團長,既然蝗菌信任重用我,我自然會放開手腳去大幹一場的,謝謝你對我的支持。”王亮直接揣着明白裝糊塗。
對于王亮不肯坦誠相待,芳本并不氣餒,又拿出了誠意來:“你的父母和妹妹并不在滿洲,在這點上,三田欺騙了你。因爲我要假扮你的妹妹王曉,所以我和她待過一個月的時間,她們現在被關押在魯省海城,這是具體的位置,我想這對你有用。”
說罷,芳本便将一張紙條塞到了王亮的手裏。
王亮和陳國華之所以研究出這個“斷臂行動”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爲自己的父母和妹妹在日本人的手裏。
王亮一直以來犯愁的就是這個問題,從三田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是在僞滿洲。
王亮原本的計劃是想通過努力獲得日本人的信任,同時獲得更高的地位,從而獲得和家人團聚的機會,亦或是得到家人被關押的具體地點,讓組織在斷臂行動進行到尾聲的時候組織力量進行營救。
芳本竟然知道自己家人被關押的地點,并且告訴了自己,這無疑給王亮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王亮将信将疑的将地址接過來,有這麽一個具體的地點,非常好去核實真假,讓鹞子去走一趟即可。
即便芳本拿出了這樣的誠意來,王亮依舊沒有松口,因爲他一時還是難以判斷出芳本的真實意圖。
不過王亮能夠感覺得到,芳本應該是沒有惡意的,當然,這還需要進一步的确認。
————
接下來的日子裏,王亮在新編10團按部就班的開展整訓工作。
随着人事的調整,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住了這支隊伍。
起碼作爲團長的王亮下達一道命令,不會再像他剛去就任的時候那樣無人響應。
不過随着深入接觸了解下來,王亮也發現了,想要喚醒這些僞軍們的愛國情感和民族意識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幫人已經被日本人奴化到骨髓裏去了。
雖然王亮一再強調軍紀,有意打造出一支紀律嚴明的部隊來,但事實證明,他所想的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
僞軍官兵們該欺壓百姓還是欺壓,穿上這身狗皮又怎麽可能會幹人事?
王亮想想也便釋然了,放棄了對他們的改造。
既然改變不了,那便好好地當自己的墊腳石,消耗一波吧。
在此期間,知道自己被暗中監視的王亮并沒有跟藤田和芳、劉成以及歐翔和周衛國等人有任何接觸。
也完全沒有接觸的必要,因爲斷臂行動的劇本早就已經寫好了,按照計劃配合着演下去就還了。
這是一場大戲,需要獨立2團舉全團之力來進行配合。
可戰士們不明真相,一向被崇拜的戰鬥英雄團長王亮的“叛變”,對于他們來講無疑是個非常沉重的打擊。
爲了王亮的安全,歐翔等人不能把真相告訴戰士們。
可又需要戰士們配合,演出大戲讓王亮在日本人那取得信任,這是個非常棘手的任務。
王亮這邊忙活着的同時,知道内情的歐翔、周衛國和鄭耀先三人也沒有閑着,緊鑼密鼓地爲下一步的行動做着準備。
一日。
王亮剛到團部,就遇到鄭全貴跟劉金歡在打自己的小報告。
看着像怨婦一樣在那裏喋喋不休的鄭全貴,王亮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鄭全貴已經被徹底拿捏了,見王亮來了,連忙閉嘴。
“長官好!”王亮爲了避免劉金歡找自己的茬,主動打招呼并敬了個禮。
劉金歡已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王團長果然不一般啊,我今天來看了看,新編第10團在你的一番整理下,整個面貌煥然一新啊。”
“不過這可距離立下軍令狀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不知道王團長可否有目标了?雖然帶隊伍有一手,但軍法無情,承諾的事情沒有辦到,我可也難保住你啊。”
王亮戲谑道:“這不正是劉參謀長您所想看到的嗎?”
劉金歡也沒有惱怒:“我看王團長你還是狹隘了,今天我來可不是催促你的,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偵緝隊抓到了一名八路軍的情報員,級别可能還不低。不過這個人嘴太硬了,審了他半天,什麽都沒有交代,打算讓你去試試。”
王亮的表情雖然沒啥變化,心裏卻盤算了起來。
到底真的是自己的同志被捕了,還是劉金歡爲了試探自己而設計的一個圈套。
如果确定是自己人,自己該怎麽辦?
對自己的同志用刑?
“劉參謀長,這事不應該讓我來啊,你知道的,八路軍向來都優待俘虜,我可不會那些審訊的手段。相反,你的手段我可是見識過的,如果這些都對那個家夥用上還不奏效的話,恐怕我去了也是無計可施啊。”王亮道。
劉金歡笑道:“凡事都有個第一次嘛,現在你也不是八路了,是治安軍的團長,得适應現在的角色,學習學習嘛。再說了,讓你去也不完全是爲了讓你用刑,更是想讓你去勸勸他,和皇軍合作,相信你這個曾經的八路軍團長的話還是有力度的,以身說法嘛。”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王亮沒法再拒絕了,便跟着劉金歡來到了偵緝隊的刑訊室。
這裏的布置和憲兵隊的審訊室大差不差,琳琅滿目的刑具擺放在那裏。
十字架上捆綁着一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
從空氣中所彌漫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不難看出,此人遭受了什麽樣的折磨。
而這些,在半個月之前,王亮也同樣經曆過。
那種滋味可并不好受,每秒都是一種煎熬。
“王團長,接下來就交給你了。”劉金歡示意其他人可以退下了,讓王亮來。
沒有辦法,被逼到這個份上了,王亮隻能硬着頭皮上。
舉着紅彤彤的烙鐵,王亮來到那人的面前:“何必呢?你終究是要開口的,何必弄成現在這幅樣子呢?說說吧,我們想知道的并不多,姓名、職務,說出這些來之後你就可以得到治療。”
王亮是給足了台階的。
這人隻要把姓名和職務說出來,王亮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下令停止審訊,讓他接受治療。
同時王亮也有時間去核實他身份的真實性,再做後續的打算。
被綁在十字架上的那人聽聲音知道是換了人,用力擡起頭來看了王亮一眼,随即又重重的耷拉下了腦袋:
“換人了啊?哪那麽多廢話啊?要殺要剮盡管來啊,有什麽狠的盡管往我身上使,别說這些沒有用的。”
情節沒有按照王亮設想的走,這讓王亮有些騎虎難下,手中的烙鐵不知道該不該往此人身上招呼。
是敵是友分不清啊。
身後的劉金歡看出了王亮的糾結,冷冷一笑,随即上前道:“給你介紹一下你面前的這位吧,八路軍386旅獨立2團團長王亮,曾經他也和你一樣,不過現在已經棄暗投明,加入了治安軍,爲皇軍效力。”
“你和他比,職務和級别應該隻低不高吧?王團長都知道順勢而爲,你說你還堅持個啥啊?”
劉金歡這話讓十字架上那人身體一顫,不由得再度把頭擡起來看了王亮一眼。
顯然,他是知道王亮的。
畢竟王亮在冀中地區早已經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了。
“呸——叛逃!可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