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八路軍386旅部。
“爲什麽不經請示?擅自調動部隊去襲擊鬼子的軍列,你小子哪來的這麽大膽子?!”
“他娘的,電話線給你扯上了,電台你自己也有,行動之前,跟老子通報一聲能死啊?!”
“簡直就是目無組織!目無紀律!”
“你把老子之前對你的那些囑咐都當成耳旁風了嗎?!現在真是什麽都敢幹了!”
“一個營,竟然跟鬼子一個滿編的大隊外加兩個僞軍營去硬碰硬,你怎麽這麽牛啊?!日本天煌來了你是不是也敢幹他狗日的啊?”
陳旅長指着王亮的鼻子就是一頓沒好氣的臭罵,發洩着心中的怒火,要知道他可爲王亮擔心了一整個通宵。
爲了救王亮,他先後分别給決死二縱、二戰區長官部辦公室、八路軍總部多次去電話協調,一晚上沒閑下來,心中自然是窩了不少火。
再加上王亮在行動之前也沒給旅部通個氣,整得陳旅長很是被動,十分着急上火嘛。
現在逮着機會了,必須得狠狠地教育教育王亮。
“旅長,我錯了!我檢讨!我請求旅黨委對我進行處分,不管怎麽處理我,咱都沒有半句怨言,咱都認!”王亮當然知道陳旅長對自己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他在背後爲自己做的那些工作,心中感動不已。
勝而不驕,王亮的這個态度讓陳旅長很是滿意。
前天夜裏的戰鬥無疑是一場巨大的、史無前例的大勝利,沉重地打擊了日寇的嚣張氣焰。
386旅獨立營以犧牲八十七人,負傷一百二十二人的代價下。
擊斃日軍五百四十六人,鐵路警備隊僞軍三百零一人。
另擊斃關東軍少将和大佐各1名,中佐軍官4人,少佐軍官2人,尉官11人。
從這些人的身份信息來看,都是關東軍參謀部的骨幹成員。
而且還繳獲物資無數。
這戰績,足夠吹一輩子的了。
王亮非但沒有膨脹,而且還主動承認錯誤,要求組織對其進行處理,覺得态度還算端正的陳旅長氣消了不少,語氣也緩和下來:
“是嗎?什麽處分都能接受?那老子撸了你的營長,讓你去旅部炊事班當班長,背大鍋你幹嗎?”
王亮從陳旅長的表情和語氣能猜出來,這是在逗自己呢,嘴像抹了蜜一樣甜,說道:
“爲旅長背鍋,是我的榮幸!榮幸之至!”
陳旅長:“.”
本來也就是吓唬吓唬王亮,增強一下他的紀律意識和組織意識,别總是幹這麽冒進的事情。
陳旅長索性不繃着了,将一份電文拍到了王亮面前:
“看看吧,這是剛從二戰區長官部轉過來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對你的嘉獎和任命。”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王亮有點懵,不就是宰了個鬼子少将,幹掉了幾百個鬼子嗎?
至于搞得這麽隆重嗎?
拿起電文來一看,措辭還文绉绉的呢。
隻見電文是這樣寫的:
【查二戰區第十八集團軍所屬王亮之部隊,獨立抗擊數倍于己之敵,予敵大量殺傷後全身而退,令通令全軍,以示嘉獎。
另王亮身先士卒、忠勇奮發,擊斃日寇少将一名,及十餘名敵軍官,特授予三等寶鼎勳章一枚,擢升上校團長,其餘所部官兵均官升一級,另獎銀元八仟元。】
“這老常也太摳了吧,才給八千塊銀元,打發叫花子呢?旅長,錢呢?”王亮笑着就朝旅長伸手。
陳旅長白了王亮一眼,狡黠一笑,經典台詞脫口而出:“我恭喜你啊!王上校團長。”
王亮連忙道:“什麽狗屁上校團長啊,光給個空頭名号,不給人不發饷不發槍的,我還不知道他老常,就是想白嫖我的人和槍。”
“咱還是當386旅獨立營營長,副團級的呢,想打哪就打哪,不比那個沒有長官命令不得調動一兵一卒的上校團長香?”
“旅長,您看看這個,這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說着,王亮便從褲兜裏掏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長長的物資清單,攤開後展示在陳旅長的面前。
這次王亮可是從所繳獲的物資中拿出了足有五分之一,再加上獨立營以前打仗積攢下來的存貨,數目不小。
其實陳旅長也不知道王亮這次到底發了多少财,心裏也沒個數,掃了一眼這份清單,頓時喜笑顔開,看上去非常滿意,當即招呼後勤部的财務股長過來,給王亮點了一千塊現大洋。
說道:“你小子也别嫌少,從總部到師裏,再從師裏到咱們旅,八千塊銀元就剩下兩千了。旅裏留一千,給你獨立營一千。”
“沒問題,旅長,給多少咱要多少,我以大菊爲重,堅決服從命令,聽從指揮!”王亮當然沒有問題,何況他現在也不是差錢的人。
錢昊、臧祥叔這倆人讓王亮發了一筆橫财不說,在邢市的酒樓和工廠也已經開始盈利了,王亮現在完全不用爲了錢的事情發愁。
他也知道這年頭八路軍從上到下都是一窮二白,沒有哪支隊伍能夠像自己的獨立營這樣肥。
李雲龍最早的新一團王亮也去看過,是真的艱苦,像這種那麽能折騰的人的隊伍都如此寒酸,更别說其他部隊了,情況恐怕隻會更糟糕。
本來這一千塊銀元王亮都不打算要了,順水推舟孝敬給旅長得了。
但王亮又怕如此一來的話,旅長會覺得自己現在闊得沒邊了,天天打電話去恭喜自己,索性還是收下了。
陳旅長還以爲王亮會和李雲龍一樣跟自己讨價還價,拉扯一番呢,沒想到這小子的覺悟這麽高,更是欣賞,稱呼幹脆也改了,也通報了個消息:
“亮子啊,你小子這仗打得不錯,打出了咱們八路軍的軍威,總指揮和副總指揮也對你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并親自簽發了對你的任命狀和記功的命令。”
“從即日起,正式任命你爲386旅獨立二團團長,并記一等功一次。”
“至于你獨立二團這次參戰的指戰員的立功受獎工作,你回去後自己組織團黨委委員們進行讨論,研究出結果後形成詳實材料上報旅部政治部審批。”
陳旅長的這番話信息有點大,王亮反應了好半天。
還以爲這次是功過相抵,不予表彰不予處分呢,沒想到竟直接把自己提成團長了。
雖然和老常一樣,隻是給個名頭,其餘啥也沒有。
但團長比副團級營長排面大啊,以後再跟決死二縱那幫貨打交道更有力度了,出去辦事也有面子。
喜不自勝的王亮連忙将所繳獲的将官軍刀拿出來送給陳旅長,并道:“旅長,我可以提一個請求嗎?”
陳旅長饒有興緻地把玩打量這把98式日本将官軍刀,刀鞘爲牛皮包裹刀鞘,縫制精細,刀柄鎏金,刀鞘上有一塊3厘米×6厘米的銀質銘牌,上面寫着軍刀主人的姓名、職務、軍銜和部隊番号。
看得出來,陳旅長對這把軍刀很是喜愛。
所謂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陳旅長道:“說吧,隻要不是太離譜了,我都答應了。”
王亮趕緊道:“就是獨立二團的幹部可以由我們自行來任命嗎?”
陳旅長把軍刀放下,瞪了王亮一眼:“怎麽?你小子想拉山頭,當山大王啊?”
不過随後又道:“原則上所有原獨立營的幹部均升一級,至于具體的,你自己把握。”
“有一點得先給你說清楚了,不要搞小山頭、小圈子,班子成員選好後送來給我看一下,其餘幹部名單也要送到政治部備案存檔。”
“還有,團政委你不能自己任命,這個我已經有兩個候選人了,正在考慮用哪個。”
說着,陳旅長便給叨咕了起來:“這兩個人都非常不錯。”
“一個叫張仁傑,是燕京大學的畢業生,畢業後就加入了地下黨,曾經參與組織過一二九運動,後來又到北極熊的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過四個月的時間,聽說他對大縱深立體化作戰頗有研究。”
“另一個是張六斤,也是大學生畢業,參加革命工作也十年了,從連指導員一直團政治處主任,戰場上是把好手,紀律性和原則性也很強,口碑不錯。”
王亮聽到這倆名字後差點當場給旅長跪下,連忙道:
“旅長,軍區情報部的陳副主任還叫我去他那一趟,我.”
陳旅長知道王亮和陳國華在搞秘密的事情,畢竟他也曾經在特科工作過很長時間,便朝王亮擺了擺手:
“去吧,你小子記得多給我惹點麻煩。”
王亮:“旅長,過兩天我打算打臨城縣城,提前跟您報備一下。”
陳旅長以爲王亮跟自己開玩笑呢,沒當真:“滾蛋!”
出了屋的王亮眉頭緊鎖,不論是剛剛那兩位中的誰,他都不想與之搭班子。
尤其是張仁傑,如果他要來了,那還不得把周衛國、藤田和芳、徐虎、孫書林、劉成、魏大勇、曹家威、孫德勝、耿輝、朱傳武、武田平治這些自己的得力幹将都給捆起來槍斃了啊。
至于張六斤,王亮也不太中意,感覺有點難尿到一個壺裏去。
如果趙剛能來當自己這個獨立二團的政委就好了。
不過想想也不現實,聽說李雲龍官複原職到獨立團當團長的時候,專門找旅長抹了半天的淚,費了老鼻子勁這才把趙剛從新一團給要了過去。
自己即便是跟旅長把人要來了,那李雲龍那老小子還不得親自上門砍了自己。
想着想着,王亮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不錯的人選。
風筝裏面的六哥,鄭耀先。
王亮跟寇文海閑聊的時候曾經打聽過,了解到當下鄭耀先在軍統内的軍銜跟自己一樣,都是少校。
雖然在和日本人的暗戰中鄭耀先幹出了不少成績,但他還沒有成爲幾年後大名鼎鼎的軍統六哥。
目前在軍統的培訓班當教員,偶爾也參與執行一些暗殺活動。
王亮記得,鄭耀先真正在軍統内取得一定地位,應該是在太平洋戰争爆發之後。
在太平洋的戰場上才是鄭耀先真正大放光彩的時候,幾乎每個重要時刻都活躍着他的身影。
中國特工之王的名号也是從這個時候被叫起來的。
爲了避免後面的悲劇發生,也是爲了讓鄭耀先在今後幾十年後的日子過得好一些,王亮打算幹涉一下,不再讓鄭耀先按照原先的軌迹走下去了。
到自己的獨立二團當個政委,一塊玩玩鬼子它不香嗎?
算算鄭耀先的履曆,1930年入黨,1932年受蘇區國家政治保衛局委派打入軍統内部開展工作。
按照這個履曆,即便不适宜直接任命爲團政委,那幹個團5号副政委或團7号政治處主任先過渡一段時間,總是沒問題的吧。
趁着陸漢卿還沒有犧牲,能夠證明其身份的紅寶石戒指的機密檔案還沒有被埋進陝北的黃土裏,趕緊讓老六回家吧。
“陳主任,關于軍統局和軍統邢市站的情況,暫時就這些了。”跟陳國華彙報完近期從軍統那掌握的一些信息後,王亮又道:
“對了,請盡快核實一下,我們是不是有一位代号叫做風筝的同志在軍統内部工作。”
陳國華一頭霧水:“風筝?這位同志怎麽了?”
王亮非常嚴肅地道:“從我目前所掌握情報來看,這位同志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已經暴露了,所以最好請讓他馬上撤離。”
“好,我盡快核實一下,不過你能不能提供更爲具體的信息,還有,這位同志是怎麽暴露的?你展開講講。”陳國華對此十分重視。
王亮胡說從不打草稿,張嘴胡咧咧道:“此人名字叫鄭耀先,現任軍統訓練科少校教官,戴力應該是要對其進一步使用,所以安排人對他進行了秘密政審。”
“剛巧幾天天負責這項工作的人在經過邢市的時候遇到了些麻煩,便和邢市站取得了聯系,并請求這邊協助他們過路。”
“推杯換盞之間,我得知他們此行是去東北進行了走訪調查,因爲鄭耀先的舅舅一家就住在那邊的一個小城裏,他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跟着舅舅和舅媽生活。”
“要命的是這幫人不知道怎麽查到了鄭耀先的父親周爲正地下黨員的身份,而且還在蘇區政治保衛局工作過,這一下子便将鄭耀先跟在複興社特務處潛伏多年的風筝聯系到了一塊。”
“好在他們沒有電台,還沒有讓山城方面得到這個消息,現在那幾個人已經被我解決掉了,但我還是擔心這位同志會暴露。”
從陳國華緊鎖的眉頭和嚴峻的神情中不難推斷,周爲正這個人應該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陳還極有可能認識周。
“好,你提供的情況非常重要,鄭應該是我們的人,我會馬上核實,如确定會盡快安排他撤離的。”點上一根煙抽了半晌後,陳國華這才說道。
王亮便把自己的不情之請講了出來,這也是他忽悠的目的所在:
“主任,我了解到鄭耀先同志思維敏捷,遇事冷靜,出手果斷,記憶力超強,不僅在咱們這邊接受過魔鬼般的特殊技能訓練以及共産黨信仰教育,到軍統後也在特殊工作訓練班學習過很長時間,能力非常強。”
“我想在他回歸隊伍後的使用上,組織上能不能考慮讓他到我們獨立二團來工作?”
“您也知道,我這邊既要搞軍事鬥争,又要兼顧情報工作,壓力很大,如果有這麽一個情報專家過來協助,那一定能如虎添翼。”
陳國華考量了一會兒,覺得王亮說的也在理,表示會認真研究的,也需要征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不是。
聊完鄭耀先的事情,陳國華又提醒了王亮一下,鬼子吃了這麽大的虧,一定會反撲報複的。
而且從最近監聽到的日本電台和收集到的信息來看,多次提及到了王亮和獨立營幾個詞。
不排除敵人在搞什麽陰謀,提醒王亮提高警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