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勇不是沒有反抗,但他哪會是王亮的對手。
掙紮了沒幾個回合就被放倒了。
“折腕!斷肘!鎖肩!掰指!旋轉關節!”王亮一個接一個的在魏大勇身上練。
“啊——疼!俺再也不敢頂嘴了!俺錯了!”
王亮還覺得不夠解氣,魏大勇跟自己保證過可不下十次了,回回都犯,這次當着外人的面還敢跟自己頂上嘴了,必須得好好教育:
“他娘的,前兩天突擊隊抓了個鬼子俘虜,老子還沒來得及審問一下呢,你他娘的拉着人家去當配手。”
“我再去問的時候,那個鬼子除了掉眼淚就是趴地上頭磕地,大小便也失禁了,這事是你幹的吧?!”
王亮越說越恨,狠狠地修理了一通魏大勇。
等當他站起來拍拍手請示常乃超是否開始下一個演示科目的時候,一衆軍官不由得向後退了半步。
看王亮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滿是敬畏。
王亮也拉起魏大勇,也沒怎麽着他,就是幫他舒展了一下筋骨。
收拾魏大勇的目的有二,其一就是讓他懂得作爲軍人要令行禁止,要有服從意識和紀律意識,别整天頂撞上級,找配手練擒拿格鬥。
其二懂的都懂。
很快,靶場就布置好了。
在格鬥上吃了虧的葉萬壽下決心要在射擊上找回場子來。
于是便從八名精确射手中挑選了成績最佳、表現最穩的一人上場。
“王長官,兩百米内,目标随機出現,比射擊速度和命中準确度,怎麽樣?”葉萬壽看着王亮多少還是有點犯怵的。
王亮笑了笑,并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水生。
見水生直搖頭,葉萬壽還以爲這小夥怕了,和藹地笑着寬慰道:“沒事,知道你們的訓練難度沒有這麽高,就是交流交流,正常打就行,輸了也沒什麽。”
“好射手都是拿子彈喂出來的,我們的射手光一個月就要打掉兩千多發子彈呢,你們可以沒這樣的條件,能理解。”
水生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忍不住道:“首長,我覺得這個科目太簡單了,根本就沒有一點難度。”
“什麽?!”葉萬壽和其他軍官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聽錯了。
“我說這也太沒難度了!”水生重複。
“那你想怎麽比?”葉萬壽直接笑了。
水生思索了一會兒道:“這樣吧,第一輪射擊還是比命中二百米内出現的随機目标,再加上個第二輪射擊。”
“在第一輪射擊結束之後,都負重二十公斤以上的裝備跑兩個4乘以10米的往返接力跑,然後比誰打中的酒瓶更多。”
“狙擊手需要攜帶大量的裝備,往往放一槍就需要轉移陣地,所以對呼吸調整也有要求,這樣比試更貼近于實戰一些。”
聽到這裏,葉萬壽不由得高看了水生一眼。
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還知道日本兵的訓練方式。
按照《步兵操典》規定,士兵必須在四秒的時間内,精準命中200米内出現的随機目标。
射擊結束後,還要佩戴防毒面具以及30斤的負重,進行30米的急速跑,然後繼續進行射擊。
雖然水生提出的科目和日本人的不盡相同,但有異曲同工之妙。
“好!沒問題,酒瓶擺放多遠的距離?”葉萬壽覺得這對于自己的射手不是什麽難事,便接了。
水生搖搖頭:“不用擺,鬼子不是傻子,不會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讓你去打,找幾個兄弟到時候往天上扔就行。”
“好!就依你說的來!”葉萬壽一愣,這種訓練方式他的兵還真沒搞過,不過他不信這個水生有這樣的實力。
“各就各位!3!2!1!開始!”
随着一聲哨響,靶場壕溝内的國軍戰士開始随機亮靶。
說是随機,實際上他們還是按照精确射手班日常訓練所熟悉的順序去亮靶。
砰——
砰——
砰——
砰——
水生和國軍的那名精确射手幾乎都是同時開槍。
但跟一臉淡定的水生不同的是,才不一會兒的功夫,這名精确射手額頭上已經全是汗了,看得出來,他的壓力不小。
随着又一聲哨響,開始負重折返跑。
水生僅用時二十二秒就順利完成了。
而名國軍戰士在沒有跑到終點,接連犯規的情況還整整慢出了十秒。
跑完已然是汗流浃背、氣喘籲籲。
反觀水生雖然也出汗了,但他已經馬上調整好了呼吸節奏,平穩據槍做好了射擊準備。
本該是有射手就位就開始扔酒瓶的,而負責扔酒瓶的兩個戰士或許是出于私心,等戰友就位後這才動手。
砰——
砰——
砰——
砰——
槍聲夾雜着酒瓶在空中爆裂的聲音。
“彙報成績!”
“第一輪随機目标共計20個,第二輪随機目标共計20個。”
“時喜春,第一輪命中7個,水生,第一輪命中13個。”
“往返跑時喜春用時三十一秒,水生用時二十三秒。”
“時喜春第二輪命中目标1個,水生命中目标19個。”
“彙報完畢!”
水生驗完槍回到王亮這邊。
王亮低聲略帶責怪道:“我不是讓你讓幾槍嗎?這整得友軍多沒面子啊。”
水生也是個直腸子,大聲道:“我都讓了好幾槍了,他都接不着怎麽辦?第一輪我讓了他7槍,第二輪沒法讓,眼看瓶子要落地了他都打不着,所以我就打掉了。”
“營長,要是你沒調教我,我可能和他打個勢均力敵。可自從跟着你學習完扳機控制、呼吸控制、風值計算、動靶這些小節後,我就感覺自己跟槍已經合二爲一了,開槍就有,憑感覺都能擊中目标。”
時春喜:“.”
常乃超:“.”
石洪全:“.”
葉萬壽:“.”
一衆軍官:“.”
王亮:“……”
王亮就覺得水生的這套詞似乎有些熟悉,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了。
兩個項目全輸了,臉面上很過不去的葉萬壽嘴硬道:“光靠蠻力和槍法好,是戰勝不了日本人的。”
“我們要更加注重于軍事教程的學習,目前我們還沒有這樣的教材,可以參考日本陸軍頒發的《步兵操典》、《野外勤務令》、《初級戰術》和《地形學》等。”
“我們國軍就注重于軍事教程的訓練,而據我所知,貴軍文盲率很高,大多數的戰士,甚至大多數指揮員都不識字,更有甚者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葉萬壽越說越來勁,勢要過過嘴瘾:“再看看日軍,自日本明治維新以來,國民教育就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普及。”
“所有的日軍士兵都接受過小學以上的教育,有一定的文化基礎,能夠很好地學習并領悟部分戰術要領。”
“日本軍人會随身攜帶《步兵操典》,很多書上還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心得和體會,而且即使是最爲低階的日本士兵,也能熟練地背誦《步兵操典》。”
“日軍不僅注重理論學習,還注重實戰訓練,日軍士兵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到晚上熄燈之前,幾乎是一刻都不閑着,就算是夜間,也會經常進行緊急集合,這樣訓練是爲了鍛煉士兵的服從意識和忍耐力。”
“恐怕有些東西,有的人就算是想學,也不識字,看不懂書,更别說領會其中的意思了。”
葉萬壽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很直白了,明裏暗裏都是在嘲諷王亮這邊的戰士普遍沒文化。
王亮能忍?
——
王亮也毫不留情面地反擊:“聽葉營長說了這麽多,無一不是誇贊小鬼子怎麽厲害的,你不會是想勸咱們去投靠日本人當漢奸吧?”
葉萬壽笑道:“非也,這叫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戰不殆。”
“要承認對手的強大,認清差距的同時對敵人進行深入研究,隻有這樣,才有可能戰勝敵人。”
看着葉萬壽一本正經的模樣,王亮就想笑。
這要說論起研究日本鬼子來,在冀中乃至整個晉察冀地區,他王亮說第二,恐怕沒有人敢說第一吧。
畢竟由孫書林負責組建并培訓的,從武器服裝、日常飲食起居到軍事科目訓練全部都是參照日軍執行的藍軍部隊早就已經成型了。
再加上藤田和芳私下裏提供的更爲詳細的日軍訓練教材輔助,以及暗訪藍軍所提供的指導。
毫不誇張的說,王亮手下的這支秘密藍軍部隊,與真鬼子幾乎無異。
個個不能說做到日語精通,但常用交流詞彙可以非常流暢純正地說出來,毫無破綻可言。
“既然葉營長對日軍研究的如此透徹,那咱倆何不來比試比試呢?看看到底是咱們中國軍人更厲害,還是小鬼子更垃圾。”王亮道。
“哦?怎麽個比法?”葉萬壽好奇。
王亮思索了一小會兒,道:“這樣,你來當鬼子的哨兵,我來當捕俘手,看看我能不能得手。”
葉萬壽衡量了一下,雖然王亮身手不凡,但捕俘訓練講究的是隐蔽和迅速地控制敵人。
自己知道王亮會來偷襲,所以可以提早做好防備。
一會兒即便不是王亮的對手,自己可以跑掉,再不濟也可以鳴槍示警或者通過喊叫提醒同伴。
按照捕俘規則,這些情況都算王亮失敗。
想到這裏,葉萬壽便一口答應。
就這樣,兩位長官要進行捕俘訓練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營區。
戰士們蜂擁而至,都跑來圍觀。
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位長官更勝一籌,也順便學習學習。
葉萬壽已經模仿鬼子找了個他認爲不錯的地方站好,開始持槍戒備了。
見戰士們一副如饑似渴的模樣,王亮索性開啓了講解模式,如果他們能學會自己這一套,在以後的戰鬥中可以降低些傷亡。
“大家注意看啊,如果我們是以抓舌頭爲目的開展行動呢,最好是從敵人的後方或側後方抵近。”
“在這期間腳步一定要輕,在抵近的過程中要做好敵人随時回頭的準備。”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捕俘呢,王亮竟然授起了課,葉萬壽自然是說什麽都不能讓王亮得手了。
耍賴提前回頭用槍托狠狠地朝王亮的腦袋砸去。
槍托雖然是木制的,但擋不住分量大。
這如果是結結實實地砸到王亮的腦袋上面,絕對是可以開瓢的。
就在戰士們爲王亮捏了一把汗的時候,隻見王亮迅速向左閃身成左弓步,同時用右小臂向外格擋葉萬壽的右小臂以躲開槍托的攻擊。
随後王亮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右步近葉萬壽的身,用左掌猛力砍擊其肋部要害位置。
趁着受到打擊的葉萬壽的身體不由自主向用仰的時候,王亮迅速用自己的右手臂鎖喉将其徹底控制。
然後将剛從魏大勇的腳上脫下來的襪子從口袋裏掏出來,塞到了葉萬壽剛張開想要叫喊的嘴巴裏。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沒有一點虛招,看得戰士們直暗中叫好。
常乃超和石洪全也面面相觑,内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這兩個老油子也不由得暗歎王亮這套捕俘動作實在是漂亮。
“嗚嗚嗚——”
不過葉萬壽可難受了,王亮不斷用暗勁折磨自己不說,這臭襪子熏得他直掉眼淚,味裏也是翻江倒海。
過了好一會兒,王亮這才将葉萬壽放開。
爬起來的葉萬壽惱羞成怒:“這局不算,鬼子哨兵站崗的時候都是上刺刀的,剛才我的步槍沒有安刺刀,有本事再來一次。”
臭氣熏天的襪子往自己嘴裏塞,葉萬壽可謂是面子全無,發了狠勁,今天非得給王亮點教訓不可。
“不行!這太危險了!”常乃超出面幹涉道,如果王亮真在自己的地界上出了事,那可說不過去。
王亮擺擺手笑道:“常參謀長不用擔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葉營長的提議不錯,正好剛才我覺得自己的動作太快了,弟兄們應該沒有看清楚,這次我盡量慢下來,做些分解動作。”
常乃超心道:我是這個意思嗎?
這番話簡直就是氣死人不償命,一點都沒把葉萬壽當成個人來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