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等等。
馬上吸引了候車室所有人的目光。
自打栾大兵三人亮了警務廳的身份後，所有的旅客都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恨不得把腦袋埋到桌子下面去。
生怕被栾大兵盯上，攤這上災禍。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這會兒功夫竟然還有人敢往前湊。
真是不要命了！
栾大兵也是十分意外，瞥了王亮一眼後，便走了過去：
“你又是幹什麽的？今天要是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我非得給你定個行蹤可疑罪不可！”
寇文海已經無語死了，剛才他一直勸王亮不要滋事。
沒攔住。
這下好了，也被扣上了個罪名。
蹲笆籬子去吧。
還刺殺臧祥叔呢。
刺殺個屁。
出師未到，人先被抓。
不過寇文海仔細想了想，覺得這會不會王亮故意爲之。
相比于刺殺臧祥叔失敗而被日本人打死，蹲幾年笆籬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在寇文海腹诽着王亮的時候，隻聽他開口道：
“警務廳的也不能随便亂往人身上安插罪名啊，這不是濫用職權嗎？！”
栾大兵一聽火氣就上來了，幹脆也不廢話了，直接掏出铐子來就要逮捕王亮。
“等等！”
王亮淡淡一笑，單手掏兜，裝逼的時刻到了。
栾大兵還以爲王亮要掏武器，直接舉起了槍：
“别動！把手慢慢伸出來！”
王亮無語：“你看我這個地方像能藏支槍的樣子嗎？你不是問我是什麽人嗎？我給你拿證件。”
說罷，王亮便掏出了一本證件，甩到了栾大兵的手裏。
周邊的旅客們這才明白，難怪這個家夥這麽狂，原來是有身份的。
寇文海也在心中吐槽，這個王亮怎麽這麽喜歡扮豬吃虎呢？
自己上次跟蹤他差點被反殺，就是因爲王亮給自己一種錯覺，使自己幾人大意輕敵了。
接過證件的栾大兵也大概猜到了對方是在扮豬吃虎。
心想隻要對方是有頭有臉或身居要職，那這事就算了。
證件的外皮是栾大兵從未見過的全新版本。
打開證件，栾大兵的臉都吓白了！
上面赫然寫着：
八路軍太嶽軍區第五軍分區201團4連付排長
看到這幾個大字。
栾大兵的腿肚子直打顫，站都站不穩了。
感受着從車廂内四面八方彙聚而來的目光。
他覺得似乎所有人都是八路！
八路之所以敢如此有恃無恐地亮明身份。
那肯定是已經控制了整趟列車！
完蛋了！
想到這裏，栾大兵面如死灰，覺得自己今天肯定是死定了。
王亮見栾大兵直接吓出來冷汗，心道至于嗎？
一張破日本軍人手碟至于有這麽大的威力嗎？
但當王亮用餘光看清楚栾大兵手裏拿着的是一本八路軍工作證的時候。
這才意識到鬧了烏龍。
自己剛才光顧着裝了，也沒仔細看，從那一堆系統獎勵的假證裏面掏錯了。
王亮尴尬一笑，從兜裏又掏了一本遞到栾大兵的手裏，将那本八路軍工作證拿了回來。
并道：“不好意思啊，剛才拿錯了，這本才是。”
栾大兵被這騷操作直接整懵了，但還是打開看了一下。
上面有照片，并寫着姓名、工作單位、職務。
姓名：山口亮
工作單位：北平市内4區憲兵隊/北平市警務廳内4區特務科
職務：副隊長/副科長
軍銜：少佐
栾大兵徹底蒙圈了，一會兒是八路付排長，一會兒又是日本憲兵隊長。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而且對方還是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栾大兵實在是難以相信，這是個日本人。
但他又害怕王亮真的是八路，那自己的小命可就沒了。
栾大兵仔細檢查了這本軍人手碟，重點查驗了相關防僞的細節。
在日本人開班的警察培訓學校内，證件真僞的鑒别是一門專業課。
一番查驗下來，栾大兵斷定，這本證件是真的，絕對不是僞造的。
這才帶着疑惑，用日語問王亮：
“您是日本人？”
王亮也用十分地道的日語回道：
“不用再疑惑了，那本中國軍的證件是我在滲透入匪區搞偵查的時候使用的。”
“我當然是日本人，我的母親是中國人，所以我漢語說得也非常好。”
流暢而又标準的日語，再加上合理的說辭，栾大兵對王亮的身份信了一大半。
但做特務的，總是喜歡懷疑一切。
按照王亮的意思，栾大兵釋放了圓臉和瘦子。
這倆人已經被吓破了膽，不敢在這節車廂裏再待下去了。
拿上行李就馬上跑路去其他車廂了。
有了空座，王亮便和栾大兵坐到了一塊。
栾大兵主動搭話：“山口少佐，跟您打聽個人，北平警務廳警防科的顧科長還在嗎？”
王亮心中暗笑，知道這小子在試探自己呢。
自從有了上次被孫書林盤問的教訓，王亮在僞裝一個身份之前都會把那個單位的基本情況弄清楚。
北平警務廳的花名冊自然是最基本的東西。
“栾隊長，還對我的身份有所懷疑嗎？”王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
栾大兵雖然心虛，但還是道：“山口少佐，我不太明白您是什麽意思。”
王亮也懶得跟他演下去了：“北平警防科從來都沒有過姓顧的科長，現任科長姓劉。”
栾大兵讪笑着：“瞧我這腦子，是我們石市的科長姓顧，我給記混了。”
“是老劉!沒錯，去年到北平學習的時候，我還跟老劉坐到一塊喝酒來着，我倆關系挺不錯。”
王亮淡淡地道：“哦？是嗎？據我所知，劉科長對酒精過敏，從來都是滴酒不沾的。”
有孫書林這個頭号間諜在，再加上神偷鹞子輔助。
北平警務廳的情況王亮可謂是摸了個一清二楚。
就連各科股長的孩子是不是親生的，是誰的種，這王亮都知道。
王亮又道：“警防科劉科長在警務廳裝備采購中涉嫌嚴重的職務犯罪，已經于一周前被逮捕入獄了。”
“如果栾隊長跟劉科長關系密切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及時向你們警務廳的兵室恩賞室做個情況說明。”
聽到這，栾大兵大驚失色。
他跟那個劉科長不過隻是有過一面之緣。
之所以那麽說，就是想确認下王亮到底是不是北平警務廳的人。
沒想到竟還引火燒身了。
連忙解釋道：“山口少佐，我們就是在同張桌上吃過一次飯，宴席也是單位組織的，是應酬，不是私人間的宴請，我……我和劉科長不熟的。”
聊到這裏，栾大兵已經對王亮的身份不疑有他。
王亮也開始從這家夥的身上套取點有用的信息：
“栾隊長，你這是去滿洲出差了？”
栾大兵的身份是石市警務廳保安科便衣大隊大隊長。
這個身份跑僞滿去出差，肯定有事。
王亮想探知一二。
栾大兵生怕再讓王亮對自己不爽，便實話實說：
“是的，去奉天造兵所辦了點業務，我們警務廳新購置了一批武器裝備，計劃在各縣區組建警備隊。”
“這件事本來應該是警防科的老顧去的，誰承想這家夥平日裏大魚大肉吃得血壓高，突然腦血栓，躺床上動彈不了了。”
“所以廳裏面就抓了我的壯丁，讓我替老顧跑了這一趟。”
王亮點點頭，看着栾大兵手邊的公文包，若有所思：
“哦，原來是這樣啊。”
警備隊是日僞統治下的華北淪陷區僞軍軍事力量。
名義上屬于僞華北臨時政府和華北政務委員會管轄，實際上由駐地日軍直接控制。
警備隊的裝備和士氣都高于華北僞政府正規軍的大多數部隊。
因爲他們一般都由當地日軍部隊直接控制。
統一計劃，統一編制，統一訓練，統一裝備。
警備隊的武器都在日軍各兵團的增加裝備用槍支裏補充，也就是日軍制式武器裝備。
所以王亮由此推斷，栾大兵這次奉天之行所采購武器裝備的數目應該不少，而且質量也很高。
于是王亮又道：“奉天兵工廠？”
“我上次到那邊去還是1932年，蝗軍投資240萬日元進行擴建，改名商辦株式會社奉天造兵所的時候。”
“現在兵工廠的産能怎麽樣？還是隻有三個制造所嗎？”
栾大兵見王亮對兵工廠的曆史如此熟悉，也開始賣弄起來：
“山口少佐，不是了，大變樣了，工廠已經擴充，現在建立了槍、炮、槍彈、機工、火藥等六個制造所。”
“奉天造兵所的輕武器月産量達步槍6000枝、輕機槍80挺、重機槍60挺。”
“而火炮的生産能力則爲75山野步炮16-32門，88式75高射炮4-8門，94式37戰防炮4-8門，98式20高射炮15-20門，81迫擊炮10-20門。”
“子彈月産150-900萬發，炮彈3-5萬發，手榴彈7-15萬顆，250公斤飛機3-4萬。”
“無煙火藥30-40噸，黑火藥250-500噸，硝铵炸藥200-450噸。”
“250斤航空炸彈3-4萬枚，各種火藥炸藥800-1000噸，各式炮車20-40輛，3噸貨車7-10輛，91式軍用貨車5-7輛。”
“欸？山口少佐，您怎麽流哈喇子了？”
王亮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趕緊擦了擦嘴：
“哦，當年在戰場上受的傷，神經病，老毛病了。”
“好啊，以前光是聽說煌軍在中國大陸作戰的步槍、山野炮，其中的45%是奉天造兵所生産，彈藥的70%是奉天造兵所生産的。”
“現在聽到栾隊長你說的這些具體數據，更是讓我大爲震撼，真是太棒了！”
王亮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這個奉天造兵所早晚連人帶設備都得姓王。
栾大兵附和道：
“是的，奉天造兵所每月制造的武器，可以裝備皇軍約兩個旅團呐！”
收了奉天兵工廠這都是後話。
眼下王亮最感興趣的便是栾大兵爲石市警備隊采購的這批軍火。
相關的信息肯定就在栾大兵貼身攜帶的那個公文包内。
不用王亮吩咐，鹞子就領會到了老大的意思，打算找機會下手。
栾大兵聊嗨了，也不自覺地打聽起了王亮：
“山口少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到石市是爲了政務委員會組織的這次會議吧？”
王亮見栾大兵給自己安排了一個任務，便接了下來：
“算是一個方面吧，這次會議不僅僅是冀省、魯省、晉省三省及北平、津市、海城三市的政府官員參會，與會的還有不少煌軍。”
“所以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對這次會議的安保非常重視，抽調了部分精幹力量過去支援。”
“另一個方面，是我馬上要高升了，可能很快就要到石市憲兵隊工作了，提前過來熟悉一下環境。”王亮大言不慚，胡說八道道。
栾大兵本來還有些興緻缺缺，但當聽到王亮即将要到石市憲兵隊任職的時候，頓時就來了精神。
日本憲兵隊和警務廳之間的關系十分密切。
雖然不是直接領導，但憲兵隊長對警務廳内部的業務、人事任命都有很大的話語權。
山口亮的軍銜是少佐，再往上高升一級就是中佐了。
要知道石市憲兵隊的隊長佐佐木也是中佐。
而且栾大兵在很久前就聽聞佐佐木隊長可能要高升去别的地方任職了。
這些信息交彙到一處，栾大兵覺得隻要抱住王亮的大腿，那自己事業上的春天就要來了。
栾大兵當即表态道：“山口少佐，您到了石市後有什麽需求隻管吩咐小的。”
“我栾大兵及便衣大隊的五十号兄弟，都聽候您的差遣。”
王亮笑着拍了拍栾大兵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車廂連接處的位置，道：
“栾隊長，我記住你了，好好幹，以後我會重用你的。”
王亮換了個位置，見鹞子趁栾大兵的兩名手下在打瞌睡，已經開始對公文包動手了。
摟着栾大兵，繼續道：
“栾隊長，我要去石市憲兵隊的事情，還尚在考察階段。”
“人事上面的事情，在流程尚未完全走完之前，一切都是懸而未決的。”
“所以啊，我希望你不要把此事往外聲張，不然的話對我的影響會非常不好。”
栾大兵心潮澎湃，拍着胸脯保證：
“您放心吧，山口隊長，這我懂，我嘴可嚴了！”
栾大兵心道，自己才不傻呢。
新任憲兵隊隊長的這棵大樹隻能自己偷着抱，憑什麽讓别人分一杯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