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尤浩，王亮一行三人又繼續在臨城縣的街道上逛了起來。
應該是尤浩給自己的同事打了招呼。
再有巡警碰見王亮等人的時候就沒有上前盤查了。
這倒讓王亮少廢了不少口舌。
“營長，咱們後面好像有尾巴，跟着咱們走了好幾條巷道了。”孫書林提醒王亮道。
作爲曾經的武警特戰老手。
偵察與反偵察，跟蹤與反跟蹤，這都是如數家珍的必備技能。
跟蹤自己的這幾個形迹可疑的人雖然很專業，但還是難逃王亮的火眼金睛。
“我早就注意到了。”王亮道。
劉成猜測：“難道是剛才那個僞警懷疑咱們，安排的人跟蹤？”
王亮搖搖頭，覺得應該不是。
從剛才的接觸來看，顯然尤浩已經對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上杆子跪舔還來不及呢，當然不會幹這種冒犯的事情。
出于保護目的性的可能也不大。
因爲王亮事先已經聲明了，此次出來調研是秘密行動。
連川本政人都沒告訴，尤浩但凡智商在線都不會幹這種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王亮判斷跟蹤者另有其人。
但不外乎以下幾個背景：
日本憲兵工作隊。
治安軍偵緝隊。
國軍特工。
地下情報組織成員。
“那要不我去把尤浩找過來，讓他去盤查一下對方？”孫書林想到了一個不錯的辦法。
不過當即就被王亮給否定掉了：“不行，萬一是被打散的遊擊隊員或決死一縱的情報人員，那就把他們推到火坑裏去了。”
一時間還無法辨明敵我，王亮隻能選擇帶孫書林和劉成先将跟蹤的人甩掉再說。
身後一直有尾巴，還弄不清楚對方的身份。
尤其是還在敵占區的情況下，說不擔心和焦慮那肯定是假的。
見營長加快了腳步，孫書林和劉成這兩個接受過日本教員訓練的人自然能領悟到王亮的目的，緊跟了上去。
王亮徑直進入了一條七彎八繞的巷子。
希望通過這條複雜的巷道将其甩掉。
不過王亮顯然是低估了對方對這個地方環境的熟悉程度。
繞來繞去，沒能甩掉尾巴不說，王亮三人還走近了死胡同。
跟蹤的人見自己已經被發現了，索性打起了明牌。
掏出南部十四手槍，步步緊逼上來。
爲首的寇文海非常得意地笑着：
“王營長，你挺能繞啊，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得往這死胡同裏鑽幹嘛啊？”
王亮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的判斷，能使南部十四的也就是日本人或漢奸了。
不過爲了拖延時間，同時也是套取更多有用的信息，還是問道：
“你們是什麽人？”
寇文海自報家門：
“大日本皇軍臨城憲兵工作組！”
并道：“王營長，如果想活命的話希望你能放老實點，乖乖跟我走。”
“要不然，可别怪我手裏面的槍不認人。”
王亮隻覺得頭疼不已，沒想到自己就這麽被捕了。
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對方連自己的身份都弄了個一清二楚，那麽兜裏的日本僑民證和軍人手碟那肯定是沒用了。
唯一的武器，三支盒子炮手槍也在進城的時候埋在城外了。
面對荷槍實彈的對面四人，王亮實在想不到有什麽好的辦法。
“上！逮捕他們！”
寇文海見已經掌控了局面，便命令身後三人道。
三人收起槍，取下别在腰間的手铐。
走上前去就要铐王亮等人。
王亮自然不是那坐以待斃的人，對方把槍收了就是給了自己機會。
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十足的信心的。
死死地擒住一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就給他撅折了。
“啊！”
特務發出凄厲痛苦的哀嚎。
孫書林和劉成見此情形也馬上出手。
這倆人雖然身手不及王亮，但畢竟也是受過正規訓練的。
和另外兩名特務分别扭打在一起，很快就占據了上風。
王亮拔出敵人身上的手槍，本來想直接開槍打死幾人的。
但轉念一想，這可是在縣城裏。
槍聲一響勢必會驚動敵人。
到時候大批的鬼子和僞軍趕到将這個地方包圍起來。
那自己三人就算是插上翅膀也難飛出去了。
想到這裏，王亮又把槍收了。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已經傻眼了的寇文海沖去。
一個過肩摔将其撂在地上，單膝跪地鎖喉。
本來可以直接壓斷脖子讓其嗝屁的。
但王亮想搞清楚這幫特務是如何發現自己行蹤和身份的，便讓他們多活幾秒。
王亮用強手直接掰斷了寇文海的中指，而後又掰着小拇指問道：
“除了你們四個，還有其他人嗎？”
“不要跟我耍花樣，不然你會死得非常慘，我保證!”
說着，不論是膝蓋，還是手，王亮都增加了力度。
從寇文海漲紅了的臉就不難看出，這會兒的他痛苦極了。
不過寇文海的回答倒讓王亮頗爲意外：
“王長官，我服了，我服了！疼！”
“這是個誤會！”
“卑職是軍統平綏區臨城組組長寇文海。”
王亮自然是一百個不信，繼續加大力度：
“你他娘的當老子是三歲小孩子啊？！騙傻子呢？”
“既然你不想配合，那就去死吧。”
寇文海真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連忙道：
“王長官！我真是軍統的，我身上有證件！”
“證件能證明什麽？”王亮覺得好笑。
寇文海：“王長官！您不是有意願加入軍統嗎？”
“我是上峰派過來請您的，剛才是跟您開個玩笑。”
寇文海心中叫苦不疊，本想給王亮點顔色看看，沒想到差點讓人家給反殺了。
說到這裏，王亮已經有七成相信了。
畢竟自己要入軍統的事情隻有軍區情報部陳國華副主任和軍統的葛薇知道。
寇文海跟自己演這一出戲倒也能夠理解，既是對自己的考驗，同時也是給自己來一個下馬威。
不過出于謹慎的角度考慮，王亮還是讓孫書林和劉成各自帶一個特務分開上點特殊手段進行訊問。
再确定确定。
聚仙樓。
臨城縣内數一數二的豪華型大酒樓。
一層是堂食，二層是包間，三層是住宿。
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恐怕很難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是軍統的一個秘密聯絡站。
當然，能在敵占區的鬧市裏開這樣一個酒樓當聯絡點。
足以看得出軍統在日僞方面也是有點背景的。
三樓高檔套房内，趙利軍正躺在沙發裏閉目養神。
日複一日的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讓他蒼老得很快。
才四十歲出頭的年紀兩鬓都已經斑白了。
通過充值的方式才好不容易讨得一個不用在一線沖鋒陷陣，同時又有實權的職位。
趙利軍自然得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的惬意。
副官向趙利軍彙報道：
“長官，人到了。”
“寇組長的人上來報信說在二樓雅間。”
“另外還把醫生叫了下去，帶了接骨的器具，看樣子傷得不輕。”
“哦？”本來都要睡着的趙利軍一聽這個頓時來了精神。
立馬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慵懶的伸了伸懶腰，罵道：
“這幫下手沒輕沒重的混蛋，我早就跟寇文海說過了。”
“吓唬吓唬，給個下馬威就行了，别整得太過火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王亮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但畢竟是毛秘書安排咱們考察的人。”
“毛秘書代表的是誰啊？真是沒腦子的東西！”
“萬一這個王亮和老闆有什麽密切的關系，跟老闆告上一狀，那還能有咱們好受的嗎？”
“媽的，舒服日子才過了幾天啊！就給老子捅這麽大的簍子。”
“走，下去看看傷得重不重。”
副官連忙攙扶趙利軍，同時道：
“長官，我覺得您大可不必擔心。”
“如果王亮真的和局長之間有特殊關系，那也不至于在八路那邊幹了這麽久才跟軍統搭上關系。”
“如果上面真的重視，那毛秘書肯定得親自來一趟啊。”
“咱中國是個人情社會，七大姑八大姨，親戚粘親戚。”
“我認識的一個美國社會學家告訴我一條規律。”
“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
“也就是說，最多通過六個中間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
趙利軍本來是想反駁的，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副官說得非常有道理。
自己能一步步地從複興社特務處的小角色，爬到今天軍統局上校專員的位置上。
靠的不就是廣交朋友，然後朋友再介紹朋友，朋友的朋友再介紹
“也是，現在老闆如日中天，不誇張地說，能搭上關系的沒有一萬個也得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吧？”
“老闆有時候可能礙于情面就幫了，人一多，哪還記得誰是誰。”
“這個王亮要是和老闆真有深層次的關系，那不早就雞犬升天了嗎？還用等到今天。”
趙利軍成功地給自己說服了。
來到二樓雅間，進屋之前趙利軍就醞釀好情緒，準備好好關心安慰一下受傷的王亮。
“胡鬧！簡直就是瞎胡鬧！”
“讓你們去請人，不是讓你們綁人！”
“王先生是我的貴客，他要是傷到了，我要你們好看！”
在雅間門口戳崗的是寇文海的人。
專員這一通狗血淋頭的破口大罵給他們弄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受傷的明明是自己的組長和同志們啊……
王先生好得不能再好了……
趙利軍演完戲就進了屋，不過眼前的一幕屬實是驚到他了。
軍統臨城組常年閑賦的醫生今天可算是有的忙了。
又是接骨，又是包紮止血。
寇文海幾人看上去狼狽不堪。
王亮見趙利軍站C位，從年齡看應該就是寇文海所說的專員了，便起身主動去握手，并道：
“趙專員，實在是不好意思。”
“寇組長，他們太調皮了，非得跟我開玩笑說是日本憲兵隊的。”
“我和我的兩個兄弟就當真了，下了死手。”
“要不是他們求饒的及時，可能真給他們弄死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王亮不忘對寇文海道：“寇組長，下次可不要再這麽調皮了～”
趙利軍實在是無語，讓你們去給王亮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反倒讓人家騎在自己的脖子上拉了坨粑粑，實在像吃了蒼蠅屎一樣惡心。
“哈哈，可能是小寇理解錯我這個請的意思了，王老弟真是好身手啊，難怪老闆這麽看重。”趙利軍和王亮握完手後，就示意副官趕緊把這幾個丢人現眼的家夥擡出去，别在這裏影響氛圍。
“老闆？”王亮一愣，心想什麽老闆？
我堂堂獨立營營長，用得着讓什麽狗屁老闆看重嗎？
“戴老闆啊？怎麽，王老弟你不認識？”趙利軍十分疑惑。
王亮這才恍然大悟，迅速反應：
“哦，我當誰呢，你是說我戴叔啊。”
趙利軍差點驚掉了下巴。
王亮竟然管局長叫戴叔!
王亮心裏同樣也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葛薇竟然是向戴力推薦的自己！
不過這娘們和戴力之間又是什麽關系呢？
房間裏隻剩下王亮、趙利軍和副官三人。
孫書林和劉成也跟着過來了，被安排在二樓的包房裏吃飯休息。
副官道：“王先生，現在正式地向您介紹一下趙長官。”
“軍統局駐華北督導團副團長、華東區行動組顧問、軍統平綏區上校專員。”
“趙長官這次專程到臨城縣來，就是爲你加入軍統的事情。”
趙利軍也不廢話，幹脆直接道：
“王先生，軍統局委托平綏區對你進行審查，現對你公布結果。”
“任命王亮爲軍統局平綏區特派員職務，軍銜少校。”
“按照長官的指示，你目前暫時還是留在八路那邊繼續任職，争取取得更高的職位。”
“在此期間，不會布置你具體任務。”
“在适當的時候，會通過官方的渠道安排你到晉綏軍或川軍内任職。”
本以爲王亮會興高采烈，要知道軍統少校這塊招牌足夠誘人了。
如果放到作戰部隊任督戰官，是有直接逮捕團一級軍官的權力的。
正是因爲權力極大，哪怕是軍統的軍士，在外面也是很有地位的。
趙利軍實在搞不明白王亮爲啥一點反應都沒有，可以說是毫無波瀾。
過了許久，王亮這才問：
“完了？”
趙利軍直接無語，心道你還想要什麽？
王亮一副嫌棄的樣子：
“這個特派員不就是個光杆司令嗎？”
“要人沒人，要權沒權，要錢沒錢。”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不幹啊。”
趙利軍的副官聽到王亮這番話直接就想罵娘。
老子辛辛苦苦幹了這麽多年，才是個上尉副官。
你這初來乍到就給了個少校不說，還給你了到川軍或晉綏軍内實職曆練的機會。
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趙利軍強忍着不悅反問：
“那你有什麽要求，說出來聽聽。”
王亮不用打草稿，直接道：
“我不要幹什麽平綏區的特派員，要幹，就要幹軍統局督察室的特派員長官。”
“我要有指揮調度和調閱檔案資料的權限。”
“除此之外，每年還要批給我五千塊大洋的活動經費。”
不得不承認，王亮被這個聚仙樓給刺激到了。
軍統在這麽個小小縣城的一個聯絡站都建得如此富麗堂皇。
這讓王亮意識到打仗靠的可不僅僅是武器裝備，還需要錢！
系統獎勵的劉成這個商業人才，自己一直都沒能充分利用起來。
缺的就是啓動經費。
雖然留山賬上有富餘的錢，但王亮清楚拿這錢出來做生意是違反紀律的。
這次碰到了軍統這個财大氣粗的組織，必須得狠狠敲下竹杠才對。
給劉成弄點啓動資金，辦工廠、辦企業。
和鬼子打經濟戰。
完全可以靠着軍統這棵大樹做跨國生意，販點軍火啥的。
王亮算是看明白了，這個系統越來越靠不住了。
後期每次就獎勵這麽三瓜兩棗的，根本就吃不飽。
要想把隊伍裝備起來，還是得靠自己努力。
“你的要求我記下了，回頭會跟上峰反饋的，你等消息吧。”趙利軍要不是看是毛秘書推薦的人，按照他以前的脾氣直接掀桌子了。
王亮簡直就是在獅子大開口。
軍統的站長一年不好好幹幹，都撈不到五千塊大洋。
還想獲得指揮和調閱權，簡直就是在想屁吃。
看着王亮三人離開聚賢樓的身影，趙利軍臉色陰沉：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副官提醒道：“長官，他剛剛可是說局長是他的叔啊，這恐怕才是他有恃無恐、嚣張跋扈的原因。”
趙利軍冷笑：“狗屁的叔!”
“從我第一次提到老闆時候他的反應不難看出，他壓根就不知道幫他辦入軍統事情的人是誰!”
“直到我提到戴字，他才反應過來。”
“年輕人城府不錯，表現得很平淡，但逃不過我這雙火眼金睛。”
“他也是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老闆後，才敢信口開河的。”
“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麽人向老闆保舉的這個家夥。”
趙利軍這麽一分析，副官覺得很有道理：
“那長官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趙利軍點上香煙，吸了兩口靠在沙發上：
“怎麽辦？晚上直接給毛秘發電報。”
“一字不差地反映王亮所提的要求，我倒要看看老闆是怎麽答複的。”
趙利軍太了解老闆的性格脾氣了。
心思嚴謹、手段冷酷、暴戾高傲。
要是知道王亮如此得寸進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