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面突圍。”
王亮的這句話真可謂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不過趙剛和邢振國仔細考慮了一下，新一團在所面臨的不多的選擇當中，這可能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方案。
既不會将兄弟部隊置于危險的境地，又可以在進攻過程中尋找敵人包圍圈薄弱的地方，尋找機會突圍。
可這樣所面臨的一個情況就是要公然違抗上級所下達的，新一團由獨立團和二十八團交替掩護下撤退的軍令。
紀律擺在那裏，戰場上抗命是可以直接被槍斃的。
趙剛和邢振國面面相觑，他們兩個實在是不敢拿這個主意。
畢竟坂田聯隊的體量和實力擺在那裏，如果能帶新一團突圍出去，還則罷了，可能會挨個處分。
可如果因爲公然抗命，而把新一團帶進了火坑，那可就成了罪人了。
槍斃十次都不多，更對不起新一團的這些戰士們。
王亮非常理解趙、邢二人，不過他可一直在尋找一個能犯錯誤的機會。
這樣才能把新一團參謀長的這個職務擺脫掉。
于是王亮命令道：“和尚！給我把政委和副團長綁了！”
“啊？”
魏大勇對王亮突然下達的指令一臉懵。
直到被狠狠地踹了一腳後這才行動起來。
經過王亮這段時間的馴化，和尚已經成了王亮的死忠小弟。
“亮子，你想幹什麽？趕緊把我放開！簡直是瞎胡鬧！”
“王參謀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面對一臉困惑的趙剛和邢振國，王亮道：
“政委、副團長，你們兩位先歇歇，暫時把指揮權交給我吧，這個決定我來做。”
他倆哪能不明白，王亮這是在幫他們擔責任。
二人被“請”下去休息了，這個時候楚雲飛所派的副官孫銘也到了新一團團部。
“長官好，我是晉綏軍三五八團上尉副官孫銘。”
孫銘還是非常有禮節的，在張大彪完成對王亮的介紹後，畢恭畢敬地敬了一個軍禮。
“你好，孫副官，我們團馬上要打大仗了，隻能在這接待你了。”王亮點點頭。
孫銘旋即道：“長官，我就是爲這事來的。”
“情況緊急，我就長話短說，貴軍即将所面對的是日軍的坂田聯隊，雙方無論是兵力還是戰鬥力都完全不是一個力量級别的。”
“我們楚團長非常欣賞您的能力和本事，不願看到貴軍這支寶貴的隊伍就此泯滅。”
“所以，我們團長建議您一會兒從西北方向進行突圍轉移，我們三五八團屆時可以提供炮火支援，阻斷追擊的日軍。”
了解到孫銘的來意後，王亮笑道：“在這危難時刻，楚團長還能如此替我們着想，這份情誼，我王亮記下了。”
“孫銘上尉，你回去替我謝謝楚團長的好意。”
“我王亮這次如果能大難不死，日後必親自登門表示感謝。”
因爲在來時的路上，孫銘得知日軍針對獨立團和二十八團也采取了行動。
這兩個團也遇上了不小的麻煩，恐怕是無法幫助新一團解圍了。
三五八團對于其來講，那就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就在孫銘以爲王亮肯定會接受援助的時候，隻聽王亮話鋒一轉：
“我新一團已經決定，從敵人的正面突圍，就不勞楚團長費心了。”
孫銘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再不就是王亮瘋掉了。
再三确認之後，隻得悻悻離開。
他的級别也沒資格去勸王亮改變主意。
送走孫銘，張大彪不解地問：
“參謀長，咱們爲什麽不接受他們的建議，從西北方向突圍呢？那邊敵人的力量還薄弱些。”
王亮不假思索道：
“第一，如果能得到三五八團的炮火支援，從西北方向突圍對于我們來說固然是最佳選擇。”
“但我就怕楚雲飛自己做不了這個主，二戰區長官部曾經明确下令，定下過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調動一兵一卒，違者嚴肅處理的規矩。”
“楚雲飛不過就是一個上校團長，他胳膊還能擰得過大腿？除非是不想要自己的前程了。”
“你看，西北那塊是一整片的開闊地，如果到時候我們得不到支援，隻會成爲鬼子的活靶子，想跑都跑不掉了。”
經過王亮一番分析，張大彪恍然大悟。
王亮又道：“第二點嘛，聽說咱們這次的對手是坂田聯隊，不交交手試試怎麽能行呢？”
“聽說上次獨立團和坂田聯隊遭遇，損失慘重，那咱們不得幫忙找回場子來啊？”
張大彪點點頭：“沒錯，獨立團的兩個副團長全犧牲了，孔團長和政委也負了傷，全團到現在還沒能緩過勁來。”
“咱們新一團可不是軟柿子，必須讓坂田這個老鬼子瞧瞧咱們的厲害。”
“大彪，你去召集全團戰士，一會兒我要講兩句，給大家做一下戰前的動員。”王亮吩咐道。
“是！”經過兩場戰鬥，張大彪現在對王亮心服口服，自然是唯命是從。
不得不承認的是，坂田聯隊的戰鬥力真的非常強悍。
先頭部隊和新一團的前沿陣地交手短短半個小時的時候。
新一團這邊半個連就沒了，王亮隻得下令放棄陣地，在炮火掩護下迅速後撤。
坂田聯隊的推進速度也很快，見八路開始撤出部分陣地，便加強了推進的力度。
迅速收攏包圍圈，最大限度地壓縮新一團的活動空間。
新一團的戰士們集合完畢。
王亮從大家臉上嚴肅的表情不難看出，應該都知道所面對的是怎樣一個強敵了。
“一個個都他娘的耷拉着個臉幹什麽啊？”
“之前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哪去了？”
“聽說讓鬼子的坂田聯隊包了餃子就慫了？”
“這他娘的還是新一團嗎？還号稱尖刀團？”
“狗屁！我看是慫包團！你們都是一群慫包！孬種！”
王亮的一通奚落式的罵無疑激起了戰士們心中的那團火。
一個個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像狼崽子似地盯着王亮。
仿佛在宣示和證明着自己不是慫包。
“瞪我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
“想要證明自己是尖刀，那需要拿出實際行動來，在小鬼子的身上證明。”
“尖刀團尖刀魂，尖刀出鞘敵膽寒。”
“我告訴你們，沒有一支部隊的勝利是靠等等出來的，隻有打出來的榮耀。”
“橫田大隊怎麽樣？再怎麽牛還不是被咱們幹掉了？”
“今天咱們的對手是坂田聯隊，聯隊怎麽了？坂田怎麽了？”
“有什麽了不起的，聽說坂田信哲很牛逼？”
“老子要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夜壺！幹他狗娘養的坂田聯隊！”
王亮這番激情演講在用最短的時間調動起了戰士們的激情。
“幹狗娘養的坂田聯隊！”
“幹狗娘養的坂田聯隊！”
戰士們揮着拳頭，聲嘶力竭地喊着。
王亮收尾道：“咱們新一團啃就啃最硬的骨頭，闖最前線，打最硬仗。”
“我們要把我們的旗幟插到敵人的陣地上！”
“這一仗，要打出咱們狼新一團的威風來，讓小鬼子以後聽到咱們部隊的番号腿肚子就打轉，手就發抖，大小便失禁。”
“你們有沒有這個信心？”
“有！”戰士們扯着嗓子咆哮。
“聲音太小，我聽不見！”王亮表示很不滿意。
“有！有！有！”魏大勇帶頭怒吼，青筋四起。
這會兒新一團的士氣算是徹底調動起來了。
新加入的孫書林和劉成被這場面震撼，在這一刻，信仰在他們心中迅速生根發芽。
坂田聯隊臨時指揮部。
坂田信哲聽着屬下彙報的同時，用刀鞘在地圖上模拟部隊推進的路線。
“我對你們的推進速度很不滿意，太慢了！像烏龜一樣慢！”
“突破敵人的前沿陣地竟然用了四十分鍾！
“而且還沒能做到全部殲滅，讓敵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撤走了！這是嚴重的失職！”
坂田信哲對部下表達着自己的不滿。
“嗨！”
少佐還是忍不住解釋：“聯隊長，這次的敵人十分頑強，而且特别狡猾。”
“攻擊的隊伍由小野健太郎中隊長親自帶頭沖鋒，小野君已經爲天皇陛下玉碎了。”
“雖然八路撤出了陣地，但大部分已經被我們消滅，逃掉的隻是一小部分。”
“聯隊長，我會親自帶隊，督促他們加快動作的！”
坂田招招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聯隊部隻剩下坂田信哲和他的參謀長吉原尤起。
望着前方的敵人，坂田忍不住感慨起來：
“吉原君，我們這次似乎遇到了一個不同于以往的對手。”
“不論是排兵布陣的能力，還是戰術指揮方面，都非常強勁。你感覺出來了嗎？”
吉原尤起點點頭，表示認同：
“是的，在以往和中國軍隊交手的時候，面對我們這種強度的進攻，随着前沿陣地的失手，他們早就該亂作一團，指揮上毫無章法可言。”
“但這次奇怪的是我們的敵人居然能夠迅速脫戰，完成後撤，而且不是潰敗式的撤退。”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也有損失，但在表現上，足以讓我們對其另眼相看了。”
“原本我還對筱冢司令官安排我們來攻擊八路軍一個千人建制的團級作戰單位小有疑議。”
“現在看來，橫田真一的覆轍并不完全是因爲他的傲慢和愚蠢。”
坂田用望遠鏡觀察了一番，說道：
“現在我好奇的是對面指揮官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
坂田信哲不明白，敵人明知道所處的是怎樣的境況，應該明白越早突圍越好。
不然等包圍圈徹底收攏，活動空間被壓縮到最小，到時候可就無力回天了。
敵人到現在竟然還不尋找薄弱點進行突圍，這屬實讓坂田意外。
爲此他在包圍圈上設置了很多假的薄弱點，正等着八路軍往圈套裏面鑽。
可遲遲沒有動靜。
難道已經被敵人察覺出來了？
不應該啊，坂田認爲自己布置得應該算得上是天衣無縫。
那敵人到底想幹什麽？
難不成在想從正面突圍？
坂田很快打消了這種猜測，以卵擊石，正常人都不會幹這種事情。
摸不着敵人的想法和意圖，同時對敵指揮官的信息一無所知，這讓坂田信哲很是煩躁：
“軍部的情報部的工作是怎麽做的，一幫酒囊飯袋，隻知道敵人的番号是新一團，連指揮官的情報都不掌握。”
參謀長吉原尤起解釋道：“聯隊長，這也不能完全怪情報部門，位于包圍圈内的八路軍新一團隸屬于中國軍隊的第十八集團軍。”
“這支隊伍應該是近兩年剛剛擴充出來的，像這樣的部隊還有很多，雖然稱爲團，但實際上人數隻有千餘人，遠達不到标準團的建制。”
“而且這些部隊并未進行備案，國民黨方面并沒有承認，所以我們掌握的相關情報也就比較少。”
“如果不是近期這支隊伍鬧騰得太兇了，可能會一直名不見經傳，更不會出現到我們的視野内。”
坂田想到了橫田大隊，不由得吐槽：
“橫田真一這個家夥近來确實太膨脹了，獲得軍功後居功自傲，把誰都不放在眼裏，在戰場上大意輕敵，落得如此下場很正常。”
吉原提醒道：“聯隊長，情報部門還是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的。”
“八路新一團前不久剛襲擊了我們位于東回鎮的一個軍備庫，繳獲了大量的山炮和炮彈。”
“再加上從橫田大隊的裝備，應該形成了初具規模的火力配置。”
“這也是我們先頭部隊進攻不利的因素之下，所以我們的聯隊指揮部不宜設置得太過靠前，要防備敵人的偷襲。”
坂田信哲冷冷一笑：“吉原君，我不是橫田真一！”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大尉軍官急匆匆地跑進指揮所，彙報道：
“聯隊長！八路軍開始進攻了！”
“納尼？”吉原難以置信。
坂田更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北山大尉，我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用詞，敵人現在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他們隻能是突圍，而不是進攻。”
大尉委屈道：“可他們的确擊退了我們進攻的隊伍，并發起了沖鋒，我們先前攻下的陣地也被他們重新奪了回去。”
“而且他們還沒有就此罷手的意思，還在繼續進攻！”
“八格牙路！”坂田大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