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露一把抱住九鈴兒,失聲痛哭起來。九鈴兒不敢再把她放在自己的前面坐着,他把冰露緊緊的抱在懷裏。讓她再摔自己一次,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剛才一耽擱,追兵離他們已經不到四十米了。但九鈴兒和冰露的坐騎都是罕見的寶馬,狂奔起來,很快就可以和追兵拉開距離。時間稍一長,冰露逐漸清醒過來,她拼命捶打着九鈴兒痛苦地叫起來:“野人大哥,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九鈴兒不再理她,打馬狂奔。
“野人大哥,我這一走,我哥哥怎麽辦,鳴泉部落怎麽辦?求求你,放了我吧。”
九鈴兒突然明白過來冰露爲什麽不願意跟他一塊走了,就象他當初明明知道冰露因爲要嫁給蒙楚格而痛苦不堪,卻不願意出手幫助她一樣。他們都錯誤的認爲隻要冰露不嫁,親人和部落就會遭到蒙楚格的報複。但如果換個角度來看這個問題,隻要是因爲各自國家利益不同而造成冰露不能出嫁,所有的一切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歐米娜的話提醒了自己。冰露嫁給蒙楚格,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是一樁政治聯姻,庫賽特國的幾大勢力可以因此而更加團結,但他們團結了對卡拉德帝國的威脅卻更大了。所以要堅決破壞掉這樁聯姻。隻是九鈴兒沒有想到,蒙楚格和色布刺并不是出于這種目的而主動與穆勒剋聯姻,他們的目的僅僅是爲了削弱打擊控制穆勒剋,是一種非常幼稚的報複和要挾的舉動,結果造成了更大的危機出現。
九鈴兒大聲叫起來:“露露,你想錯了。現在可不是你跟我一起私奔逃走,而是我把你搶劫了,不對,是這次庫賽特的政治聯姻被卡拉德帝國的軍隊破壞了,卡拉德的軍隊搶劫了庫賽特國的财物和女人,你明白嗎?”
冰露突然在九鈴兒的懷内冷靜下來,她不再劇烈的扭動身體不再捶打九鈴兒,她忽然明白了,她不再是冰露,她僅僅是九鈴兒的戰利品而已,他被九鈴兒從蒙楚格手裏搶走了。蒙楚格自己的新娘被搶了卻不能遷怒她的親人和部落,因爲是卡拉德帝國的軍隊打劫蒙楚格。
冰露心中的疙瘩一旦解開,立即就象喝了蜜一樣,喜翻了天。她背負在身上幾個月的包袱,突然之間煙消雲散了。她感覺自己的身心無比的輕松和舒适,覺得自己好象要飛起來了。她在九鈴兒的懷内喜極而泣。冰露牢牢的抱住九鈴兒,好象怕他飛了一樣。因爲身心的極度疲乏,冰露随着颠簸的奔馬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連續飛奔了好幾公裏路,九鈴兒終于到達汲湖。汲湖占地很廣,直接連着浩瀚無垠的塔倪西斯湖。此時雖然已經是冬末,但湖面上冰層依舊厚厚的,一般的行人走路不成問題。先前到達的一百多騎已經在距離岸邊一百多米的冰面上集結完畢。在它的左右兩側,各有兩隊一百多人的隊伍也早就站好隊列。
九鈴兒驅馬上湖。湖邊上四個彪形大漢策馬迎上來。“紅胡子大哥都準備好了嗎?”
“一切依照大人吩咐,全部準備妥當。”一個年紀較長,長了一臉濃密紅色胡須的大漢輕聲說道。他看到冰露依舊在九鈴兒懷内熟睡,怕驚擾了,是故聲音壓得很低。
冰露還是驚醒了。她看到幾個人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一張俏臉立即紅了起來。雖說草原上大家對男女一事比較開一些,但如此明目張膽的摟抱在一起,總是有點難堪。九鈴兒倒是沒有太在意,他認爲自己想怎樣就怎樣。
九鈴兒注意聽了一下遠處逐漸逼近的追兵馬蹄聲,然後揮手說道:“走吧。這次再讓那個色布刺老鬼吃次癟。”
“狗日的,蒙楚格也不睜開狗眼瞧瞧,竟敢搶我們大人的女人,這次讓他血本無歸,看他下一次還敢不敢。”一個胖乎乎的黑臉大漢心災樂禍地說道。冰露的臉更紅了。幾個男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野人大哥,他們是你的部下?”冰露看見幾個大漢驅馬走在了前面,擡起一張紅彤彤的臉,小聲問道。九鈴兒看到懷中玉人花一般的豔麗容顔,一時間呆住了。冰露推了他一下。九鈴兒驚醒過來,知道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們都是被大元帥逼得四處逃竄的馬匪。這次來救你,我隻帶了一個手下,他叫阿特佐,過去也是馬賊。通過他,我聯系到這些馬匪幫派,鼓動他們到科瑞尼亞要塞去當兵,暫時把這陣子度過去。一旦事情有轉機,可任由他們離去重操舊業。事情商量好了,可我們缺錢用,軍饷都沒得發。正好你要出嫁,我和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在離開庫賽特之前最後再幹一票。”
“原來你騙他們。”冰露笑起來。“
“沒有。當然主要是弄點錢用用,順便把你也搶了。”九鈴兒大笑起來。
冰露知道他本事大,玩這些事駕輕就熟,隻是她擔心自己部落的人,随即問道:“等一下打起來,不會傷到我哥哥吧?”
“不會。你知道嗎,大元帥好象根本就不願意你嫁給蒙楚格。這次我偷偷潛進庫賽特,多次受到鐵狐頭和秃狼兩位大叔的幫忙。這次護送你出嫁車隊的路線,時間都是他們秘密派人告訴我的。所以喀刺般大哥一定清楚自己該幹什麽,不該幹什麽。”
冰露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可我去找穆勒剋伯父的時候,伯父說什麽都要我嫁給蒙楚格。怎麽會這樣?”
“一定是大元帥另有計劃。大元帥是什麽人,他就象神仙一樣,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我們這些人當然不會清楚了。反正,這次能把你從蒙楚格手上搶走,大元帥肯定早有安排,否則不會這麽順利的。”
冰露和九鈴兒一樣,想不通随即就不想了。
“伯父大人對我就象對他自己的女兒一樣,他真好。”冰露一臉的幸福,趴在九鈴兒的懷内又想起了穆勒剋。
赫連勃、色布鴻帶着鐵騎象旋風一般卷到湖邊。
九鈴兒駐馬停在遠處,故意把冰露緊緊摟在懷内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十分嚣張的大叫:“新娘子在我這裏!色布小兒,可敢下湖一戰!”
色布鴻和赫連勃看到這一幕肺都氣炸了。九鈴兒又如此嚣張,哪裏受得了!
“下馬,下馬。重整隊形,重整隊形,殺過去……”色布鴻高舉戰刀,縱聲高吼。
牛角号聲随即響起。士兵們急急忙忙下馬,集結隊列,形成沖鋒陣形。在湖面上,由于冰滑,騎在馬上重心高,一旦摔倒十有八九要受傷。所以大家都是步行,這樣安全可靠得多。
赫連勃的一百多人馬随即從後接上,形成縱深。喀刺般的隊伍磨磨蹭蹭,赫連勃的人馬都開始走上冰面一段距離才慢吞吞的下馬,他本人受傷,部隊遲遲沒有完成集結,這怪不得他。
色布鴻已經等不下去了。他看到九鈴兒大搖大擺的在冰上好似閑庭信步一般,策馬碎步而走嚣張至極,這種挑釁實在讓人無法忍受。他突然回頭高吼起來:“沖鋒……”
号角聲再度響起。他們先後走上湖面。色布鴻走在最前面,一路小跑,氣勢洶洶。
九鈴兒不急不慢走到麻匪組成的部隊前面停下。他把冰露從馬上抱下來,一手緊緊拽着她,一手指着對面的敵人,大聲對紅胡子幾個馬幫首領叫起來:“他們的陣形太松散。向他們兩翼射擊,逼迫他們形成密集陣形。”
紅胡子随即命令手下吹響号角,全部出列,引弓待發。
色布鴻見狀大叫起來:“箭雨來襲!收縮防守,收縮防守。”士兵們立即向中心集中過去。
“放……”同一時間,紅胡子一聲令下,長箭呼嘯着沖天而去。
“舉盾……”色布鴻聲嘶力竭地高吼起來。同一時間他被自己的侍衛們連拖帶拽的拉到了後排。長箭象密集的暴雨一般射落下來,砸在牛皮盾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有士兵被射傷,慘叫聲連續響起。敵人的兩翼遭到了最猛烈的射擊,隻好盡力向隊伍中間擠去。
“繼續前進……”色布鴻在人群中舉刀怒吼,号角兵在他身旁不停的吹響沖鋒的号角聲。士兵們一邊抵禦對面長箭的襲擊,一邊穩步行進在湖面的冰層上。陸續有士兵中箭摔倒在冰面上,一些中箭的士兵屍體三三兩兩的和傷員被丢棄在隊伍的後面。
雙方距離一百米時,庫賽特士兵的長箭開始發威力了,弓箭手們在盾牌兵的掩護下,将一排排長箭盡情地傾洩了出去。湖面上,長箭在空中飛舞,裂空聲刺耳尖銳,箭簇砸落到冰面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庫賽特士兵們行進的步伐整齊而堅定,一下一下毫不停頓,厚厚的牛皮戰靴踩在冰面上,發出巨大的轟響聲。
“密集發射,密集發射……”九鈴兒縱聲高喊。所有的士兵都舉起了長弓,将一支支憤怒的長箭射向了空中。
“紅胡子,鎬頭,怎麽回事,爲什麽冰面沒有變化?”九鈴兒看到敵人依舊在逼近,焦急地大聲問道。
紅胡子和鎬頭望向鐵鋤頭,三個人互相對視,一臉的不解,又齊齊望向旭牟刃爾。
“都處理過了,應該會塌下去的。”旭牟刃爾趕緊回答,他是個又高又壯的大漢,望着步步進逼的敵人,他有些茫然。
就在幾人還在說話這時,湖面上突然發出一陣駭人心魄的冰層斷裂的聲音,清脆而巨大。初始這聲音斷斷續續,接着就連成了一片。霎時間,所有的庫賽特士兵們無不臉色大變,巨大的恐懼籠罩在他們驚恐不安的臉上。
九鈴兒興奮地大叫起來,“來了,來了。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色布鴻的憤怒立即就被冰層即将斷裂的恐懼覆蓋了。他驚惶失措的四下張望着,意圖尋找到冰層斷裂聲音的源處。而周圍的士兵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再不敢邁出一步,生怕加劇了冰層斷裂的速度,無法逃出天生。
喀刺般想都沒有想,扯開嗓子就喊:“快往回跑,往回跑,跑啊……”他一馬當先,毫無風度的跑在最前面。
士兵們本來就恐懼,給喀刺般這麽一喊,帶頭一跑,立即就象炸了營一樣,一窩蜂的散了開來,個個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喊着,沒命的往岸上跑去。他們距離岸邊近,很快就可以到。但冰層破裂的聲音卻更加猛烈,更加響亮。
赫連勃和喀刺般走在一起,士兵們被喀刺般這麽又喊又跑的帶動下,把他裹帶着,也一起往回跑,但随即就和自己的侍衛們跑散了。他跑了十幾步,随即轉頭向遠處的色布鴻部隊望去。他沒有看到色布鴻和他的士兵,他看到了刀疤那張醜陋的老臉。他親眼看見刀疤臉對着九鈴兒射歪了一箭,但他沒有怪刀疤臉,這麽多人都擋不住九鈴兒,歪了就歪了。他因此對刀疤臉稍微有些好感。
但刀疤對他醜陋的微微一笑,擦肩而過。赫連勃随即心口劇痛,他低頭望去,看到了一支穿透自己身體的長箭。赫連勃仰面栽倒。
色布鴻和他的士兵們不敢動,雖然後面的部隊在狂奔逃命,但他們不行,他距離岸邊距離太長,一旦跑到中途冰層完全斷裂,就是葬身湖底的命運。色布鴻轉目望向對面的敵人,随即明白自己上了九鈴兒的當。看到他們好整以暇的樣子,就知道這一切都是對面那個野人和他的手下做的手腳。自己一不小心又中了計,而且是必死之計。他憤怒的望着,仇恨的火花恨不能從眼睛裏噴射而出。突然,他想到了死裏逃生的方法。
色布鴻發現對面的九鈴兒和他的手下既不慌也不亂,更沒有四散而逃。這就說明他們隻在自己這一片的冰層上做了手腳,而他們站立的冰層上卻沒有問題,完好無損。色布鴻興奮起來,好象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他用盡全身力氣放聲大吼:“兄弟們,殺到對面去。對面的冰層沒被敵人動過手腳。殺啊……”
色布鴻奮力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士兵,一邊飛快地奔跑着,一邊揮舞着戰刀不停地叫着。士兵們一聽對面就是求生之地,無不精神大振,歡欣鼓舞,發一聲喊,各舉武器,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前沖去,再不管耳邊如炸雷一般的冰層斷裂聲。
九鈴兒立即就發現了異常,他飛身上前,一把搶過旭牟刃爾手上的鐵斧,一邊迎着敵人飛速奔跑,一邊回頭大叫:“射擊,密集射擊。”
話音剛落,士兵們手上的長弓幾乎同時舉起,對準敵人射出了密集的長箭。
冰露看到後驚叫一聲,舉步就要追上去。旁邊的紅胡子一個飛撲,一把将她抓住,嘴中大聲喊道:“你瘋了。”
冰露情急之下,回身就是一拳。紅胡子不知道這個小女孩武功很好,立即中拳,身軀橫飛而起。附近的士兵驚奇的看着,甚至有人大聲叫好。冰露再度沖了出去。
同一時間鎬頭伸手從身後戰馬的布囊裏拽出一捆繩子,以最快的速度追在九鈴兒的身後。紅胡子一個翻身站起來,飛快地攆在冰露後面。旭牟刃爾,鐵鋤頭狂呼大叫着,先後跟在鎬頭後面猛跑起來。
敵人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他們在色布鴻的帶領下瘋狂地撲了過來,根本不管迎面射去的密集長箭。
九鈴兒在奮力狂奔,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以尋找冰層的裂縫。鎬頭追在九鈴兒的後面,旭牟刃爾和鐵鋤頭追在鎬頭的後面。冰露在另外一邊奔跑,紅胡子竭盡全力在追趕。
天空中長箭在呼嘯。湖面上冰層在斷裂,發出越來越猛烈的炸響。對面奔跑的敵人不斷的發出慘叫,士兵們接二連三的中箭摔倒在冰面上。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逐漸隻剩下四十米距離了。雙方士兵都能清晰地看到對方的臉。
九鈴兒舉起大斧,對準一道冰層裂縫,狠狠地砍了下去。色布鴻完全看出了九鈴兒的企圖,他幾乎是用完全絕望地聲音叫起來:“射死他,射死他……”
跑在最前面的士兵當然也看出來九鈴在劈砍冰縫,促使冰層更快地斷裂。他們不假思索的立即單腿跪下穩住身形,對準九鈴兒舉弓就射。
十幾支箭幾乎在同一時間呼嘯着激射而出。鎬頭跟在後面直接坐在冰面上滑行過來高舉着盾牌擋在了九鈴兒前面,霎時就有七八支長箭被擋下,其他長箭卻盡數射進鎬頭的身體,長箭飛行的巨大慣性力将他擊的連連後退。
九鈴兒再砍一斧,冰層斷裂的聲音突然之間發出了巨大的爆音。九鈴兒眼角看到鎬頭在倒退,趕忙用身體牢牢頂住鎬頭的身軀,大聲叫道:“頂住,頂住……”
九鈴兒舉起鐵斧,再次剁下。“轟”一聲巨響,湖面左側冰層突然炸開,冰層終于破裂,随即開始了連珠炮一樣的巨響炸響。
色布鴻越來越急,舉刀高呼:“射,射死他……”
雙方相距二十米。
紅胡子在長箭飛射臨體的霎那間,從空中高高躍起把冰露撲到在地。數支長箭擦着兩人的頭皮呼嘯而過。旭牟刃爾一個魚躍卧倒冰面,躲過迎面射來的長箭,身體依着慣性在冰面上急速前滑。鐵鋤頭被一箭射中大腿,栽倒在冰面上。
長箭呼嘯。更多的箭象雨一樣射進了鎬頭的身體。鎬頭駐盾而立,早已氣絕。但他緊緊的靠在九鈴兒身上,爲九鈴兒豎起了一面肉體的盾牌。九鈴兒感覺到鎬頭的身體在不停地震顫,以爲鎬頭還在舉盾爲自己擋箭,激動地大吼大叫,鼓起全身的力氣,連砍七斧。湖面靠近東側一端的冰面已經基本上全部沉入湖底,冰層在刺耳的炸響聲中飛速斷裂,象箭一般快速地逼近了色布鴻他們。
庫賽特士兵們在慘叫,在冰冷的湖水中奮力掙紮,在迅速地沉沒。而大塊大塊的冰層在驚天動地的轟鳴聲中,高速地斷裂着,随即散開,沉沒,其聲勢之大,驚心動魄。喀刺般和僥幸幸存下來的士兵站在湖岸上,一個個觸目驚心,瞠目結舌。喀刺般破口大罵,恨不得連九鈴兒的祖宗十八代都罵個遍。要不是他今天磨磨蹭蹭,恐怕也要和色布鴻一樣喂魚了。
雙方相距七米。色布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後面已經是冒着冷氣的湖水,再也沒有退路,唯獨祈禱冰層再支持一段時間,好讓自己逃得天生。“轟”一聲巨響,冰層徹底斷裂。
九鈴兒發出一聲狂呼,反手一把撈住鎬頭,順着傾斜的冰塊滑入冰冷的湖水裏。色布鴻和身後的士兵們齊聲發出了臨死前的絕望慘叫,他們無助的望着四周,望着天空,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湖水吞沒。
冰露看到九鈴兒沉入水中,凄厲地尖叫起來。紅胡子連滾帶爬,一邊狂奔,一邊大叫。旭牟刃爾還在冰上滑行。他看到了鎬頭丢在冰面上的那捆繩子。旭牟刃爾一把抓住繩子,随即自己就滑到了冰層端面。他恐懼地大叫起來,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辦法可以控制自己的滑行速度。他對着湖水張開了雙手,本能的想抓住什麽東西。就在這時,九鈴兒突然從水中冒出,他高舉的手對準旭牟刃爾的大腦袋用力頂了一下。借助這一下阻力,旭牟刃爾在滑出半個身子之後,終于停了下來。而九鈴兒受到反沖之力,再次沉入了湖中。旭牟刃爾順勢抛出了手上的繩子。随即他就被紅胡子從後面拽住了一隻腿,拖回到冰面上。兩人手忙腳亂的趕緊拽繩子。這時冰露也跑了過來,一邊哭喊,一邊幫忙拽着。鐵鋤頭和更多的士兵跑了過來,長繩随即飛速上升。
九鈴兒一手拽住繩子,一手抱着鎬頭冒出湖面。大家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九鈴兒抱着已經死絕的鎬頭被大家連拉帶拽的拖了上來。冰露哭喊着一頭紮進九鈴兒的懷内。九鈴兒抱着她,眼睛卻望着躺在自己身邊的鎬頭。他一直以爲他活着,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水裏牢牢地抱住他,沒想到他爲了救自己,早就身中幾十箭死去了。九鈴兒心痛不已連連抹淚。
大家掩埋了戰友的遺體,以最快的速度通過落虹草地,與阿特佐率領的部隊彙合。阿特佐在敵人主力去追趕九鈴兒時,帶領三百多人突然沖出樹林,圍殲了看守車隊的五十多名士兵,将車隊裏的财物洗劫一空。
阿特佐看到冰露,不禁舉手驚呼起來:“天啦,世上還有這麽漂亮的女人。我們大人要是不搶,我來搶。”
冰露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九鈴兒指着阿特佐對冰露道:“他就是阿特佐,一條好漢。”
冰露在馬上趕忙行了個禮。
阿特佐吓了一跳,連忙滾鞍下馬,一邊恭恭敬敬地還禮,一邊說道:“夫人不可戲耍下官。夫人是大人的夫人,對下官點個頭就可以了。”
冰露立即滿臉通紅,不知如何是好。其驚人的美豔一時間讓周圍的人都看呆了。九鈴兒給冰露推了兩下,連忙收回呆呆看着冰露的眼睛,心裏暗暗歎了一口氣。如此尤物,又豈是自己這個一介武夫所能享受的起。
“阿特佐,聯系上卡魯大叔了嗎?”九鈴兒用馬鞭拍拍不時拿眼睛偷望着冰露的阿特佐。
阿特佐趕忙點頭,“已經約好了!大人”但他眼睛一直盯着冰露。
部隊随即不休息,八百多人,一千多匹戰馬,攜帶着豐厚的戰利品,日夜狂奔。
卡魯和九鈴兒緊緊擁抱在一起。兩個的血性的漢子在分手幾個月之後再次相見,九鈴兒非常激動。
“小子抱夠了嗎?說吧,什麽事?”卡魯笑着推開九鈴兒說道。
“我想借助大叔的力量,把冰露秘密送到帕迪沙阿國去。大叔的家族是庫賽特貴族,在大草原上勢力很大,應該沒有問題的。”九鈴兒期待的看着卡魯說到。
冰露默默地站在一邊癡癡地望着九鈴兒,沒有做聲。九鈴兒已經跟她說過了。
阿特佐卻驚呆了。他用望着白癡一樣的眼睛望着九鈴兒。
卡魯笑起來。“大元帥果然沒有說錯,你真的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你放心吧,大元帥已經全部安排好了。既然你找到我,我就親自送露露去帕迪沙阿吧,免得你擔心。”
九鈴兒給卡魯深施一禮,随即飛身上馬。阿特佐慌忙跟在他後面跳上馬背,莫名其妙地望着九鈴兒,不知道他爲什麽隻說幾句話就要走人。
九鈴兒望着冰露,突然大聲說道:“高興一點,露露,你會快樂的。”
冰露望着他,任由淚水打濕了衣襟。九鈴兒撥轉馬頭,絕塵而去。
阿特佐追在九鈴兒的身後怒氣沖天地叫道:“大人,你瘋了嗎?你爲什麽把夫人送走?”
九鈴兒苦笑一下,沒有做聲。
“爲什麽!你看不出來夫人幾乎絕望得要死了嗎?”阿特佐依舊大聲吼道。
九鈴兒無奈地搖搖頭。“她已經不能存在了,你知道嗎?”
“爲什麽?”阿特佐驚呆了。
“如果蒙楚格知道她在我這裏,他的臉往哪裏擱,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被别人搶去做了老婆,蒙楚格會被天下人恥笑的。蒙楚格沒有面子,庫賽特國的臉面從何而來?蒙楚格因此肯定會發兵攻打科瑞尼亞要塞。”
“一旦兩國兵戈再起,冰露怎麽辦?留在我這裏,太危險,死路一條。不留在我這裏,回到蒙楚格那裏,也是死路一條。所以她隻能不存在,權當已經被我們殺了。”
“那你把夫人送走了,蒙楚格難道就不找你了嗎?”
“冰露不在我這裏,好歹蒙楚格的面子不是丢得太大。财物遭到搶劫,女人也沒有了,和卡拉德帝國的仇恨不過就是結得更深一點而已。即使他有心想報複,但他要求中部和南部庫賽特的軍隊攻打科瑞尼亞要塞的理由已經不足。這兩處的軍隊不可能爲了他一個人的臉面而出兵報複。但如果事情關系到庫賽特國整體的臉面那就不同了。所以冰露不存在了,事情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阿特佐終于明白了九鈴兒的一番苦心。事實的确如此。冰露的存在關系到蒙楚格,也是庫賽特國的顔面問題。但她消失了,不在了,事情也就不一樣了。在卡拉德帝國如今實力下降不足以抵禦庫賽特國的情況下,爲了一個女人而惹來連綿戰禍,的确非常不明智。阿特佐突然對九鈴兒肅然起敬。
“那夫人要躲到什麽時候?”阿特佐問道。
“蒙楚格死了,她就可以出現了。”
阿特佐一時間張口結舌,再無話說。
“那你和夫人……”阿特佐遲疑着沒有說出來。
“她不會是我的夫人。”九鈴兒失望地笑了起來,“我們和庫賽特之間的戰争會不停的打下去,我們不知道這場戰争還要延續多少年。她永遠都不會是我的夫人,你知道嗎?”
阿特佐明白,他惋惜地歎了一口氣,再也沒有說話。
九鈴兒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大元帥馬上就要攻打卡拉德了。”
卡拉德1084年4月。
九鈴兒帶着八百多名士兵一路上有驚無險的回到了科瑞尼亞要塞。随即他就在塞外繼續招收零星的小股馬賊,在科雷尼亞四周開始募兵,派人到達努斯提卡購置武器和铠甲。雖然錢财不多,但裝備一千多人的部隊倒是綽綽有餘。
這次深入庫賽特國招撫馬賊,搶劫蒙楚格迎親車隊的事,他也不敢隐瞞,找了一個擅長書寫的手下寫了一封文書,派人送到了盧澤斯那裏。不久盧澤斯回文,把他大大地褒獎了一番,同時派人送來了一些糧食和武器甲胄。對于科瑞尼亞要塞軍隊的建制問題盧澤斯也給了答複。鑒于科瑞尼亞要塞軍隊數量在逐步增多,可以增加一個大隊的建制。但是大隊長的秩俸薪水,他付不起。如果聯隊指揮官九鈴兒能夠說服他們繼續拿中隊長的薪資,就可以按照九鈴兒的要求擴軍。至于中隊長一級的軍官九鈴兒可以先自由任命到時候再報上來,但薪水減半。原因很簡單,這幾年自由民和阿塞萊人暴亂,造成稅賦大減。開春後百姓有種子下田就非常不錯了,至于吃飽穿暖,做夢去吧。所以現在整個席隆尼亞地區的護城兵,邊關軍都在精簡編制,壓縮開支。因爲科瑞尼亞要塞的重要性,編制可以照舊,但秩俸是無論如何都給不齊的。
九鈴兒一時間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市政官盧澤斯大人是真的沒有錢,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但九鈴兒也不好辦,隻好暫時沒有理會。
九鈴兒喜歡和士兵們泡在一起,一起吃飯睡覺,一起訓練格鬥,一起打鬧胡侃,根本看不出來他還是一個掌管科瑞尼亞要塞的聯隊指揮官大人。九鈴兒從不拿自己的薪資,他一分不剩,全部貼補士兵們。所以他窮,連偶爾送給歐米娜家用的錢都是向提紮老伯借的。九鈴兒除了自己,什麽都沒有,就連甲胄都是最舊的,铠甲他都留給騎兵戰士用。他不喝酒宴請,也不允許其他軍官們在一起互相宴請吃喝。所以士兵們愛戴他,把他當作自己的兄弟一樣,順從他,擁護他。
九鈴兒帶兵非常嚴格,甚至可以說殘酷。每天的訓練任務每一個士兵都必須完成。誰不完成,他就一直陪着,直到完成規定的數量。
九鈴兒說得非常簡單:“今天不努力訓練,明天也許就死在戰場上。這是保命的技能,不會就隻有死。”
所以大家信服,士兵們都自覺地訓練。到中旬,科瑞尼亞要塞已經基本上有了兩千人,但軍隊依舊按照三個大隊的建制在訓練,将士們開始有怨言了。這個時候,法提斯回來了。
九鈴兒聽到屁懶地彙報,一口氣沖出了出去。雖然他和法提斯隻有半天的交情,但卻是生死的交情,對九鈴兒來說有着特殊的意義。法提斯是他進入卡拉德帝國領土遇上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卡拉德人。是他把自己領進了科瑞尼亞要塞,推薦給了西喀尼斯。如果沒有碰上法提斯,自己現在在哪裏,誰知道呢?
法提斯站在那裏,其貌不揚,普普通通,背着一個小包袱。世間的事也總是這麽神奇,不久前自己把這個熱情粗狂的野人漢子領進科瑞尼亞要塞,現在這個讓人喜愛的野人漢子成了科瑞尼亞要塞的主官,成了自己的上司。
但九鈴兒一點上官的架勢都沒有,他沖上去,狠狠地打了他一拳,大笑起來:“小法,叫我一聲亞特蘭蒂斯·小萌貨”
法提斯也大笑起來。他們在草原上逃命的場景再次湧上兩人心頭。法提斯的眼眶濕潤了,如果不是九鈴兒救他,他早就屍骨無存了。
九鈴兒看到法提斯,突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西喀尼斯,想起了烏昂吉,想起了吉米斯、花馬腿。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抱住法提斯,大聲叫起來:“小法,我帶你去看看督軍大人,去看看所有戰死在科瑞尼亞要塞的戰友。”
兩人站在西喀尼斯的墓前,久久沒有說話。
“小法,你還走嗎?”九鈴兒打破了沉默。
“不走了,一直跟着你,直到像督軍大人一樣,戰死沙場。”
九鈴兒眼含淚水,用力拍拍法提斯的肩膀,“好。我們一起幹。誰後死,誰就把另外一個人的屍骨埋在這裏。”
傍晚,九鈴兒命令阿特佐把三位中隊長,還有索拉信,提紮老伯,紅胡子阿蘭,旭牟刃爾,鐵鋤頭一起叫到了主堡。科瑞尼亞要塞的另外三個中隊長塔洛斯,羽誓,烏爾罩都是年輕人,雖然年紀都比九鈴兒稍大一些,但在東土不是以年紀論大小,而是以武勇論高低。所以三個人從進入科瑞尼亞要塞那一天起,就對九鈴兒佩服得五體投地。誰敢在慘勝之後以四百人追襲蠻子大軍?隻有九鈴兒敢這麽做。沒有人敢不服,這就是拳頭狠的硬道理。
這次九鈴兒單槍匹馬再次殺回庫賽特國,不但帶回來上千的士兵,還打劫了庫賽特可汗蒙楚格的迎親隊伍,這讓三個中隊長更加拜服,内心裏都暗暗發誓,一定要跟着這個瘋子一樣的野人打天下,将來的軍功肯定多得不得了。
九鈴兒把市政官盧澤斯大人送來的文書讓塔洛斯讀了一遍。
塔洛斯是督軍西喀尼斯的兒子,長得非常英俊。西喀尼斯對愛子非常嚴厲,但塔洛斯獨愛音樂還喜歡穿着一身豹紋衣服招搖過市去街頭演唱,西喀尼斯每次逮到他都會給他幾鞭子。這次塔洛斯聽說父親在科瑞尼亞要塞血戰,他馬不停蹄的告别母親跑來出了。他在路上遇到盧澤斯的隊伍便死皮賴臉的要加入,盧澤斯吓一跳哪裏敢要。但塔洛斯叼都不叼他,大搖大擺的走進隊伍。塔洛斯到了科瑞尼亞要塞望着滿是鮮血一句話沒有留下的父親,哭的死去活來。法戎和盧澤斯于心不忍,批準了他參軍的要求。塔洛斯機靈善學,父親又教子有方。九鈴兒非常喜歡他,塔洛斯也非常佩服九鈴兒,倆人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九鈴兒等塔洛斯讀完後,自己又解釋了一遍,然後說道:“我們都是卡拉德的子民,當兵都是爲了保家衛國,爲了千千萬萬的百姓免受戰火的蹂躏和摧殘。我們可以爲此抛頭顱,灑熱血,連性命都不要,難道就不能爲此少拿一點錢嗎?”
幾個人望着九鈴兒,臉上表情各異,沒有人接腔。
“庫賽特不久便會再次入侵我們卡拉德,和他們的生死決戰已經不可避免。我和在座諸位一樣,将來是生是死,隻能聽天由命。我這份薪水全部打入科瑞尼亞要塞的士兵軍饷中。在座諸位的錢可以少,但普通士兵的錢一分都不能少。戰要靠他們來打,勝利要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來換,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這些上官,也就沒有我們卡拉德的榮耀。”
提紮老伯用力一拍桌子,“好,說得好。我活了六十三年,當了将近五十年的兵,頭一次聽到一個當官的替我們普通士兵說話。爲了你這句話,我不要薪資了,就跟在你後面,一直到戰死爲止。”
紅胡子猛地站起來:“大人,你待我們恩重如山,不但幫助我們從庫賽特國逃出來,還一直把我們當兄弟一樣對待,就憑這份恩情,這份信任,我代表所有的喀不,代表所有的馬幫兄弟說一句,一切唯大人馬首是瞻,絕無二話。”
紅胡子在東方馬賊中非常有名,屬于老大級的人物,象旭牟刃爾,阿特佐他們隻能算作不大不小的零散組合。這次他們被穆勒剋的部隊打慘了,被庫賽特人追殺的走投無路。就在山窮水盡的時候,阿特佐帶着九鈴兒趕來了。九鈴兒帶着他們在草原上,山林間繞來跑去,不但逃脫了庫賽特人的包圍,還狠狠地打了一下庫賽特可汗的迎親隊伍。這讓他們對九鈴兒敬若神明。而更令他們感動的是,到了科瑞尼亞要塞,他們一直被九鈴兒象兄弟一般的尊重和信任着,這才是他們心裏最需要的東西。在邊境和草原上人人喊打的馬匪,到了九鈴兒這裏卻象是親人一樣。因爲這個,所有大大小小的馬匪,包括紅胡子這個老大級的人物,都發自内心裏願意爲這位聲名響徹東土的野人九鈴兒效力。
羽誓幾個中隊長這個時候不敢不表态了。雖然他們一直沒有和九鈴兒并肩戰鬥過,但他們也願意和九鈴兒一樣,帶着部下和入侵者血戰沙場,爲自己的人生增添無盡的榮耀。這是每個卡拉德戰士的心願。
法提斯和索拉信做爲科瑞尼亞要塞戰後幸存下來的士兵,連報仇都來不及,哪裏會在意什麽秩俸不秩俸薪水不薪水的。他們一心隻想和庫賽特人早早開戰,爲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
九鈴兒非常感動。有這些衆志成城的部下,什麽樣的敵人不能擊敗。九鈴兒随即把自己對科瑞尼亞要塞邊軍的擴軍方案說了一下。
他打算把科瑞尼亞要塞的邊軍做一次編制調整:
塔洛斯爲第一大隊聯隊長,烏爾罩爲他的副職,下轄科瑞尼亞要塞擴軍之前的人馬。
羽誓爲第二大隊的聯隊長,阿特佐爲其副職,下轄最近招募的新兵,和原科瑞尼亞要塞傷愈歸隊的士兵,還有零散投奔的馬幫人員。
紅胡子爲第三大隊的聯隊長,法提斯爲其副職,下轄從庫賽特逃回的衆多馬幫主力隊伍。
索拉信爲斥候隊聯隊長。提紮老伯爲後勤隊聯隊長。
九鈴兒又安排旭牟刃爾,鐵鋤頭,屁懶他們都下去做中隊長,各中隊長以下的由各位大隊長自己在下屬中選拔。
“如果大家有什麽提議,或者不滿意的地方,現在說。”九鈴兒笑着說道,“明天就重新整軍。然後部隊開拔到草原上,進行騎兵陣形演練。”
“出科瑞尼亞要塞?”塔洛斯驚訝地問道。
“對。實戰演練,來不得半點馬虎。”九鈴兒鄭重地點點頭說道:“斥候隊從明天開始兵分兩路偵察敵情。一路向千鳥牧場方向,一路向柴坎方向。斥候士兵們可以适當三五天回報一次。”
索拉信立即點點頭。
“提紮老伯的後勤隊事情最多,戰馬,糧草辎重,武器裝備,都要大量囤積,爲即将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提紮老伯顯得非常激動,他大聲說道:“大人放心,下官竭盡所能,爲大人排憂解難,一定讓科瑞尼亞要塞九鈴大人的鐵騎馳騁倪海,縱橫東土,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馳騁倪海,縱橫東土!”九鈴兒喃喃自語道,“說得好啊。有氣勢。”
“我們不如把鐵騎隊伍就叫做倪海鐵騎,或者九鈴鐵騎,個個都像九鈴兒大哥一樣狂野奔放,勇猛豁達,你們看如何?”塔洛斯望着大家說道。
“戰旗中間繡一大野人,再挂上九個風鈴怎麽樣?大人前幾天就是高舉着這杆大旗,殺的蒙楚格迎親隊伍屁滾尿流,幾乎全軍覆沒。”阿特佐興奮地大聲叫起來。
“好,就依阿特佐的意見。我立即命人連夜趕制。”提紮老伯摸着自己的小山羊紅胡子,開心地大笑起來。老了,還有用武之地,任誰,都會興奮不已。
“庫賽特人有個天下聞名的鐵騎,叫紅鷹鐵騎,其戰績累累,天下無人敢當其鋒銳。将來有機會,一定要和它決鬥一場,看看誰是天下第一。”九鈴兒突然想起提力達,想起那支翺翔九天的巨大雄鷹。
部隊第二天開拔到距離科瑞尼亞要塞二十五公裏的大草原上,紮下大營。九鈴兒仿照從提力達哪裏偷學的訓練辦法,對三個大隊一千八百名騎兵戰士,展開了非常艱苦的訓練。
騎兵作戰,人馬一體才是最高境界,要想到達這種水平沒有一兩年時間根本就不可能。九鈴兒疲憊不堪的坐在草地上,一臉的無奈。雖然這些戰士中有的是老騎兵出身,象盧澤斯就給他留下的那一個完整中隊的鐵騎部隊,就是塔洛斯他們。有的是橫行草原十幾年的悍匪,象紅胡子他們。紅胡子他們還稍微好一點,但是他們無一例外,對騎兵作戰缺乏基本的戰術素養和理解。和庫賽特人,烏丸人的鐵騎比起來,現在這支隊伍的确差一個檔次。騎兵戰士們因爲不能準确理解騎兵戰術,造成在陣形配合和使用上完全沒有默契,集團騎兵作戰的優勢根本就難以發揮,很難形成巨大的戰鬥力。
九鈴兒望着草原上小股騎兵隊伍在不斷地往來飛馳,思緒不禁飛到了庫賽特高原上,驚心動魄的白馬戰場上。那些骁勇善戰的庫賽特勇士們在牛角号和戰旗的指揮下,娴熟自如地變陣,精确默契地配合着,幾乎完美無暇地推動着陣勢前進,尤其是紅鷹鐵騎,僅僅那不可一世的無敵氣勢,就足夠摧毀敢于迎戰的所有對手。
九鈴兒哀歎一聲,抱着腦袋躺倒在剛剛露出嫩牙的小草上,絕望地望着蔚藍色的天空。一時間要建立天下第一鐵騎的雄心大爲受挫。士兵們戰術素養差,個人的騎射格鬥技術和庫賽特人比起來也有不小的差距,如果不能在短期内想出辦法來彌補,在正面戰場上和敵人騎兵決戰,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突然,遠處飛來一騎,象箭一般射向九鈴兒。九鈴兒猛地坐起來,神色凝重地望着,心裏閃過一絲不祥的念頭。
“大人,大事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