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這麽一回事。”辛格搖頭道。
“總理都說要增進交流了，和他們做生意不就是一種交流嗎？那我怕什麽？”喬戈大笑一聲道，“再說了辛格叔叔，你覺得我現在還有什麽好怕的嗎？還有什麽事能比現在更糟糕的嗎？”
辛格沉思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對此倒是贊同。
以喬戈現在即将邁進貧民窟的狀态，的确沒什麽比這個更糟的結果了。
再說了，那種上層的大人物，不至于對喬戈這樣的一個小子動怒。
喬戈就算去弄，幾十萬盧比能弄出多少貨呢？
無傷大雅嘛。
辛格沒說話，喬戈的心跳得飛快，他在考慮吧？
說不定就同意了。
什麽和中國人那邊聯系好了，純屬扯淡，他剛知道的消息。
現在隻能賭一把了，說騙也好，總之得從銀行這邊弄點本錢，否則如何翻身。
至于中國商貿團那邊，喬戈覺得自己可以和他們交流，成功的可能性極高。
運往中國，是往東走馬六甲海峽，和往西的蘇伊士運河沒一毛錢關系。
隻要海運通暢，這貿易自然沒問題了。
至于是否靠譜問題，喬戈倒是沒太擔心。
現在的中國人能夠出國的基本上都是以官方名義的，多少是代表國家，有國家信用背書，還能怕被騙了？
喬戈心中期待着，等着辛格最後的回複。
“喬戈，我實話和你說，銀行這邊是不可能再借錢給你的，真要這麽做，我這經理就不用幹了，還得去坐牢。”好一會兒之後，辛格出聲道。
喬戈的心一沉，自己太強人所難了，辛格若是還給自己貸款的确是犯法了。
“不過我可以給伱寬限一個月。”辛格又說道，“一個月内，你現在住的房子還可以繼續住着，賬戶上往來的錢都不會被劃走。不過一個月後，你每個月至少還十萬盧比，直到還清爲止。我剛才去找過行長了，他同意這個方案。”
喬戈知道這是辛格求得情，作爲自己父親的朋友，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已經足夠了，自己不能要求他太多。
“多謝辛格叔叔。”喬戈起身朝着辛格一禮。
沒有借到盧比，可至少能夠寬限一個月，也算是一個巨大的收獲。
正當喬戈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辛格又喊住了他。
“辛格叔叔，您還有事？”
“銀行這邊是不能再借款了。”辛格微微一笑道，“我私人倒是可以借你五萬盧比。”
“啊？”喬戈驚呼了一聲，“這怎麽行，怎麽能用您個人的錢呢？”
“怎麽不行？”辛格盯着喬戈道，“難道說你之前想着借銀行的錢，就沒打算還的嗎？”
“不，我一定會還的。”喬戈點頭道。
“那不就行了，既然你覺得自己能将錢賺回來，那麽我這五萬，你以後應該會還給我吧？到時候如果能夠給我利息就最好了。”辛格笑道，“這可是我一年的收入啊。”
說着辛格拿起桌子上的黑色袋子遞向了喬戈。
喬戈想了想，起身走過去接過了。
他現在缺錢，雖說5萬盧比和他預期的20萬差了不少，但有總比沒有好。
“多謝辛格叔叔。”喬戈再次恭聲感激。
自己一家現在這個情況，大家能避就避了，以免自己上門借錢，哪怕自己父親以往的不少好友，最近都‘失聯’了。
辛格能夠借出一年的收入，那真是雪中送炭。
“數數。”
“不，不用，我相信辛格叔叔，裏面肯定有五萬。”喬戈急忙說道。
“還是要數數看的。”
在辛格的堅持下，喬戈打開了袋子。
“這？”喬戈将裏面的盧比拿了出來，是一捆1000面額的盧比。
現在印度盧比紙币面額有1、2、5、10、20、50、100、500、1000。
硬币面額有：5、10、20、25、50派士和1盧比。
五萬盧比的話，那就是50張，可看這一捆的厚度遠不止50張。
喬戈很快便數了一下，一百張，那就是10萬盧比。
他不解地盯着辛格，如果說少一兩張或多一兩張，那可以說是辛格數錯了，可現在是一倍的差距。
辛格是在銀行工作的，整天和錢打交道，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
“其實呢，另外5萬盧比是你的。”辛格知道喬戈的驚訝，不由解釋了一下道，“說起來，你父親做這筆生意前，還是有點擔心的，因此他将5萬盧比先放我這裏了，說是真的出了事，這5萬盧比也可以留給你，至少可以讓你完成高中學業，若是不在國際學校讀的話，5萬盧比還可以讓你生活好些年……”
喬戈沒想到是老古普塔事先準備好的。
這個時候的印度，普通人平均月收入大概在400盧比左右，一年也就5000盧比。
如果喬戈省着用，5萬盧比夠他和他母親十年生活費了。
明知道有風險，最後還是去做了，說白了還是沒能抵擋住誘惑啊。
老古普塔早就想着一旦失敗就自殺。
喬戈暗暗感歎，這個便宜老爹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大了。
不過，老古普塔的膽子總歸是沒那麽大，他隻是從三樓跳下，而且下面是松軟的草地，真要有不怕死的決心，怎麽也得爬上十幾層的高處跳下。
“其實剛才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現在就将這筆錢交給你，畢竟你父親希望你拿着5萬盧和你母親好好生活下去。”辛格歎道，“可你剛才的話讓我很是觸動，或許你真的有可能改變什麽，喬戈，你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吧，我支持你。”
喬戈緊緊握着手中的十萬盧比，不由心情澎湃，能否鹹魚翻身，就看這一遭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辛格起身道。
“太麻煩辛格叔叔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喬戈急忙擺了擺手道。
“平時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現在你身上可是帶着十萬盧比呢？”辛格笑道，“我可不放心啊。”
出了銀行，辛格叫上一輛突突車，很快便到了喬戈的住處。
喬戈的家是一棟6層樓房的三樓，當他來到門口的時候發現房門大開，裏面傳出哭泣聲。
“糟糕。”喬戈心中一驚，難不成自己這世的父母情況惡化了？
前世他是孤兒，而這一世他從原喬戈的記憶中感受到了親情的溫暖，他希望這種親情能夠持續下去。
“怎麽回事？”辛格和喬戈快步走進屋内，入眼一片狼藉。
“少爺，您回來了？他們把家裏的東西都搬走了，我攔不住……嗚嗚嗚~~”一個身材消瘦的五十多歲婦人看到喬戈後，急忙過來帶着哭腔說道。
她是喬戈家的傭人，色斯大嬸。
喬戈暗暗松了一口氣，不是自己父母出事就好，再說自己父母現在還在醫院裏，他再問了一下，才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是老古普塔的一些債主過來拉走了家中的家具，電器，凡是能用的差不多全都被拿走了。
“不是說老古普塔将外面私人的欠債都還清了嗎？”辛格有些疑惑地問道，“還有誰沒還？”
色斯大嬸報出了幾個人的名字，說是那幾個人提到了老古普塔隻是還了本金，可相應的利息還沒還，所以就搬走了家中的這些物件抵利息。
“古達厲這幾個家夥太無恥。”辛格聽完後，臉上怒意大盛。
古達厲·皮斯也是老古普塔的好友，他當然認識。
想當年，古達厲還是老古普塔帶着他入行的，初期給了他很大的幫助，說是他的恩人不爲過。
現在古達厲的生意做的比老古普塔大多了，他的工廠雇傭了90多個人，而且也有自己的外貿公司，經營棉花及棉紡織品，年收入在百萬盧比以上。
當時老古普塔也是找他借過一筆錢的，本金還了，利息沒還上。
爲了幾個月的利息，落井下石，這是恩将仇報啊。
而且古達厲都是年入百萬的富翁了，竟然爲了區區利息幹出這種事。
不管是辛格還是喬戈都覺得其中應該有故事。
隻是這個時候他們也不好去深究了。
一人落難之後，才能看得出誰才是真正的朋友。
這個時候，外面又傳來了嘈雜聲。
“又有誰來要利息？”辛格是真的暴怒了，這夥人實在是不地道。
以老古普塔的處境，砸鍋賣鐵能夠還上他們的本金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難道說這麽多年的朋友還不如幾個月的利息？
不過這一次辛格倒是誤會了，喬戈看到自己父親和母親被人放在擔架上擡上了樓。
事情很簡單，喬戈的父母在醫院那邊沒錢繼續治療了，那是私人醫院，沒錢就将他們送回來了。
還好兩人都沒什麽大礙，需要卧床靜養，尤其是老古普塔現在基本上不能動，倒是喬戈的母親好一些。
她是因爲遭受打擊，情緒激動暈倒，要是再靜養兩日問題就不大了。
“定瓦，别激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辛格勸慰了一聲。
老古普塔進來的時候自然看到了家中的模樣，雙眼無神呆滞。
辛格看到這一幕怕他想不開。
喬戈，色斯大嬸急忙找來家中的一些沒被拿走的被子，毯子放在地上作爲墊子，讓他父母躺在地上了，因爲床都被那夥混蛋拆走了。
“我後悔啊，後悔沒聽你的勸。”老古普塔低聲呢喃着。
“喬戈已經有了一個好想法，你的債務說不定能還清。”辛格說道。
“什麽？他想做什麽？”老古普塔臉色一變。
辛格大緻将情況和他說了一下。
“不行，不能再做外貿了，都是騙子，都是騙子啊。”老古普塔大聲呼喊，由于牽動了身上的傷勢才不得不讓他将聲音壓小了一些。
喬戈在一旁又解釋了一下，然後辛格保證自己會幫襯着，這才暫時讓老古普塔接受了。
他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喬戈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母親，他母親是一個傳統的印度婦人，和父親是一個村子的，算是青梅竹馬，當年兩人一起來孟買打拼。
辛格沒在這裏待多久，他說去聯系幾個人，晚上請他們過來這邊聚一聚。
喬戈知道他是去找昔日自己父親的一些朋友，畢竟這些朋友多半都是在做棉紡織品生意。
如果自己想要繼續做外貿的話，在價格上還得靠他們給予一些優惠。
辛格離開沒多久，家中又來了幾個人。
色斯大嬸的丈夫格裏都·色斯，25歲的兒子可圖和23歲的女兒薩拉，女婿魯克·通德。
按照色斯大嬸的說法，要是那些人再上門找麻煩，自己這邊人多會好一點，他們就不會那麽嚣張了。
對此喬戈心中感激，自己一家現在淪落這個地步，色斯大嬸并沒有離去。
喬戈知道自己不能這麽幹等着，得抓緊時間做點什麽。
他決定去找中國商貿團。
不過如何讓他們見自己這個外國人倒是一個問題，尤其還是一個16歲的少年。
他琢磨了一會兒，心中有了決定。
拜托色斯大嬸一家照顧自己父母之後，他收拾了一番，對着鏡子照了照。
喬戈的膚色偏白，還好不是那種黝黑的膚色，算是比較符合他的審美觀，這讓他暗暗松了一口氣。
說起膚色，不少人覺得印度高種姓膚色白皙，低種姓膚色黝黑。
其實這不一定準确，因爲皮膚黝黑的也有婆羅門種姓，而不少膚色白皙的可能是最底層的賤民達利特階層。
确定沒問題之後，他便背上書包出門了。
在辛格辦公室的時候，收音機裏有播報中國商貿團現在住的酒店。
酒店距離他的家不算太遠，2公裏不到，他便走了過去。
出了家門，喬戈發現不遠處黑煙滾滾，應該是那些遊行的人幹的，罷工遊行升級變成騷亂打砸是很正常的事，弄不好還會死人。
喬戈急忙遠遠避開了，他可不想卷入其中。
“中國人？是的，他們是住在這裏，不過沒預約，我們不能讓你過去打擾。”前台的人拒絕了喬戈。
喬戈知道商貿團現在主要和孟買政府的人接觸，像自己這樣一個學生，他們哪會理呢？
“我是弗拉瑟國際學校的學生，想要采訪一下他們，這是我的一個課外作業，還請姐姐幫幫忙。”喬戈沖着前台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就幫忙傳達一下，不管結果如何。”
前台這個女子當然知道喬戈是弗拉瑟國際學校的學生，他的校服說明了一切。
否則她哪會和喬戈說這麽多，畢竟能讀私立國際學校的，家中條件都不錯。
喬戈過來便一口一個姐姐的，喊得女子倒是不好拒絕，自己隻是傳個話，至于見不見，是那些中國人的事。
見女子答應了，喬戈不由補了一句道：“姐姐，你和他們說，這次采訪的内容，學校已經和孟買日報聯系好了，明日便會登報的。”
女子搖了搖頭表示記下了，便去傳話了。
什麽采訪，什麽登報，都是喬戈瞎編的。
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接近中國商貿團的機會，要是人家的面都見不到，談什麽做生意呢？
中國是想和印度改善關系的，這點喬戈心中清楚，畢竟這個時候，中國主要的重心在經濟建設上。
說是采訪内容能夠上報紙，多多報道有關中國商貿團的消息，說不定能夠打動他們，讓他們接見自己。
若是這還不成的話，那自己隻能蹲在門口等了，他們總不會不出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