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水興等人都跑到，又是七嘴八舌一陣說，燕水興連連自責：“我準備給闆車釘幾個闆子，把闆車拆下來了，一眼沒看見，這孩子就把輪子推出來了，我想着他玩會兒沒事的……”
燕長青覺得應該沒大礙，不過小孩子嘛，還是去找醫生看一下的好：“水興叔，你帶二娃去申廟村看看大夫吧！我騎車回來的，你……二叔二叔，你騎着車帶水興叔，讓他抱着二娃過去……”
“對對對，還是去看一下，我看二娃疼的怪厲害……”
說話聲中，燕二河騎上自行車，帶着抱孩子的燕水興就沖申廟村去，那裏才有個小診所，附近這幾個村子都沒診所的。
這時二娃他媽還有一群女人才跑過來，也是吓的臉色煞白，衆人紛紛安慰起來。
……
燕長青很快就搞明白了真相。
其實看一眼車輪就知道，兩個輪子中間的橫梁上，挂着一個鋤頭，後邊的鋤頭柄拖着地。
二娃覺得推車輪子不過瘾，自己研究出來了新玩法，把鋤頭挂到橫梁上鋤頭柄拖地上，然後騎在鋤頭柄上開始推着跑，等輪子跑開了，他就直接抱着輪子雙腳離地騎着鋤頭柄，讓輪子帶着他跑一段。
這麽幹本來就危險，他剛才看見七斤哥回來，還要搶先跑過去迎接，一不小心就擠着了小寶貝。
應該是沒大礙，不過還是等看完醫生再說。
跟出來的都是關系親近的左鄰右舍和親戚，孩子不知道有沒有事，都沒心思回家，就在這打麥場裏等了起來。
燕長青也被人問了不少話，不過現在大家都沒啥心情多問，就是随口一問，他也随口一答。
……
等到了快天黑，才看到燕二河騎着車回來。
遠遠看到自行車後邊二娃被他爸抱着回來，大夥兒都松了口氣：要是有問題，小診所的大夫也看不了，估計還要去鎮上，那就不能回來的這麽快。
果然沒啥事，因爲燕二河剛騎着自行車還沒到打麥場，燕水興抱着已經又精神起來的二娃下了車。
然後，他一手抓着二娃，一巴掌就揍在了他屁股上：“我讓你調皮，我讓你搗蛋，你看看讓多少人跟着你操心……”
二娃響亮的哭嚎聲，證明了他現在已經徹底好了，隻是前面不疼了，輪到後邊屁股疼——讓一群人都跟着又吓又氣的，所以他爸下手特别狠。
還是有人去拉着不讓打的，畢竟孩子剛受過傷，可以等明天看徹底沒事了，再補一頓打嘛！
……
在二娃的哭喊聲裏回了家，在家做飯的李秀妮見到燕長青就埋怨：“回來了也不先進家，在那等着幹啥？”
她就是随口一說，燕長青則是解下了自行車綁着的小袋子：“媽，我給你帶了幾條褲子。現在大城市裏特别流行的，穿着也舒服的……”
李秀妮假裝出來的惱火立刻不見，笑容如同花兒綻放：“哎呀，兒子還會給媽買褲子了，我看看我看看……”
燕長青笑着把褲子遞過去：“我去廚房看着火，你進去試試。”
轉頭看見老爸和爺爺，有點不好意思，隻有老媽的禮物，褲子帶了幾條，還能給二嬸分兩條，但是别人就沒有——估計奶奶肯定不會穿這個褲子。
“沒給我爸帶東西，等下次去了給你帶件夾克衫，還有爺爺，這次太匆忙了，啥都沒顧上，過兩天還出去，給你們帶點時髦東西回來。”
倆人看見他回來都開心的不行，哪會關心禮物啥的，老爺子笑呵呵地：“時髦個啥，我老頭子啥也不要，你回來就行。”
燕大海則是笑着快走了幾步到竈台旁，搶到了燒火的位置：“你回屋歇會兒去，我看着火就行。”
燕長青也跟着進了廚房：“做啥飯哩，面條啊！等明天我給你們做一頓扯面吃，在人家飯店裏吃過，我偷偷學會了！”
實際上他一直都會，隻是以前沒有做。
爺孫三個說了一會兒話，燕長青才想起去試褲子的媽：“媽，你還沒試好褲子啊？出來給我爸也看看呀！”
喊了兩聲，裏面才答應了一句，接着紅着臉的李秀妮扭扭捏捏地走了出來：“這褲子這麽緊，比秋褲還薄，穿着多難看啊！”
年輕時候的老媽還是挺漂亮的，身材也挺好，就算健美褲裏面還有秋褲，看起來兩條腿也不臃腫，挺好看的啊！
怎麽會難看？難道審美不同？
這玩意兒不是在農村更流行嗎？
再一想，因爲城市裏流行之後，農村才流行的，那時候農村根本沒什麽流行的東西，這種健美褲一下子成了億萬農村女性的最愛，當大家都穿上的時候，就再也沒人會說褲子太緊難看了。
看老媽有些不好意思，燕長青也沒多說：“那你就在家穿穿，等過一段時間，城裏的人都穿上這種褲子，就該咱們農村流行了，你分兩條給我二嬸，到時候你們一起穿。”
然後一扭頭看見發呆的老爸：“爸你說好看不，我覺得其實挺好看。可能我媽還沒看習慣，等穿的人多了就好……”
燕大海在走神，下意識點點頭：“嗯嗯，好好。”
李秀妮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兒子：“這褲子貴嗎？”
“不貴不貴！”燕長青笑着說道，看了一下外邊，神神秘秘地說。“咱們家現在可是萬元戶了，等下次回來，把該買的都買了。”
“萬元戶？”盡管現在外面萬元戶已經過時了，馬上就要十萬百萬年代，但是在大燕莊，萬元戶依然隻存在于傳說之中。
突然聽到自家成了萬元戶，一家人都愣住了，連燕大海都顧不上盯着媳婦的健美褲胡思亂想了。
燕長青得意一笑：“我們就販這個褲子，在縣裏市裏特别好賣，人們都搶着要，我們去的時候拉廢鐵，回來就帶褲子，往人家服裝店裏送，現款現結，賺的可不少。”
“這麽幹不會壞事兒吧？我聽說外邊還有啥投機倒把的？”李秀妮也不知道從哪兒聽到個新詞，擔心地問道。
實際上投機倒把也過時了，但是這小鄉村也沒法，雖說現在有收音機成爲村裏接受外界消息的渠道，可大夥兒也沒多少人會研究，他們更樂意聽裏面咿咿呀呀地唱戲，聽相聲……
燕長青讓他們放心：“現在外邊人都有錢了，人家那些服裝店老闆，随便一個都能拿出來幾百幾千塊錢。咱們村子太偏，人家大城市裏的人，好多都開上了摩托車小汽車，現在鼓勵大家做生意，盤活經濟……”
扯了幾個他們聽不懂的詞，一聽是上面的好政策，是鼓勵的，頓時都放下心來。
等一家人吃上面條，燕長青慢慢這次出去的事挑着撿着說了一些，讓他們都不用太擔心。
反正肯定不說被打劫的事兒！
……
剛吃過飯，燕二河也跑了過來。
燕長青先給他說個好消息：“自行車不用買了，我們在廢品站撿了兩輛舊自行車，修理修理還能騎。我騎回來一輛放這邊，那一輛還在我姑家，你去鎮上了給騎回來，以後是你的了。”
燕二河想自行車想了好久，現在終于有了，舊的也不嫌棄，能騎着跑就行。
打劫小隊的兩輛自行車确實是破了點，但是問題不大，隻要愛惜點，再騎個十年八年的沒問題——愛惜點騎個二十年都沒事，無非多換幾個輪胎零件啥的。
一大家人擠在小屋裏閑聊着，還有個小娃咿呀咿呀的和人打招呼，感覺真好。
燕長青覺得奔波幾天的疲憊一下子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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