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青對于電費出現問題一點不意外,第一個月他家用了不足兩度電,按兩度電收的,三塊二,加了一塊錢别的不知道什麽費,四塊二。
如果不是燕長青掙了錢回來,因爲這點錢估計得一家人幾天睡不着——當然如果不是他,也不會用那麽多電。
當時很多人已經開始不滿,但是這年頭電工就是有特權,扯着上頭的名義就要收,許多家拖拖拉拉的也交了錢。
而且就算一度電都沒用完,也按照一度電收,加一塊錢的雜費,總共兩塊六。
到了第二個月,已經有很多家壓根不敢怎麽用電了。
但是收費還照樣收,哪怕一點不用,一塊錢雜費必須出。
這就夠過分了,但是萬萬沒想到,前一段時間收費的電工通知說,現在一塊錢雜費都不夠,這裏面有損耗,有電表用電等等,加上之前的必須再補交一塊錢。
村裏的議論是快過年了,電工要趁機收錢過年,總之不滿的情緒已經積累的到了爆發的邊緣。
不止是大燕莊,鵝頭灣和鴨頭窪兩個村也是如此。
這兩個村子一開始收的雜費是一塊二,因爲他們更遠一點,所以電工說損耗更大,要更多。
因爲離得近,這三個村子是一個大隊,由一個電工負責這個大隊。
然後三個村比較熟的一些年輕人聚集在一起,說着說着就逐漸暴躁,打算商議一下這個問題。
議題隻有一個,怎麽反抗這個電工。
結果的話……
燕長青還是不意外,他大概能知道問題的根源。
爲什麽隻有年輕人對這個問題提意見,因爲年齡大的習慣了被收各種費。
還有一點就是,其實這個問題并沒有年輕人想的那麽簡單。
實際上他們很快就發現,他們要反對的不隻是電工,還有其他人。
所以一群年輕人商議怎麽反對電費亂收的問題,一開始就遇到了阻礙。
很快村長帶着幾個人過來了,開口就讓他們安穩點,少折騰。
這點很明顯,電工也不是敢自己吃獨食的,他不是誰都收費的,至少各個村裏管事的幾家還有他們關系特别近的親戚,電費就不用交,分攤到全村其他人家了。
這些人不交錢,所以大家鬧電費,他們都不出頭。
不僅如此,現在一群年輕人鬧騰,他們還要阻止,不然事情鬧大了怎麽辦?
眼看年輕人不太好說服,村長就開始拿出絕招:喊家長。
管不了你們幾個小崽子,還管不了你們老頭老太太?
村長大招發出,抗議電費的人立馬四散,但是不滿的情緒并沒有散。
……
燕二河和侄子說的就是這件事,他在老年人眼裏不靠譜,但是在年輕人中還是挺合群的,算是比較混的開的。
主要是性格好,不斤斤計較還能玩出新花樣,特别是最近兜裏有點小錢錢,又多次出門長了點見識,也就多了些底氣,于是便和其他年輕人有了些不同,特别是出門還能帶上二毛錢的煙來散。
二毛錢的煙已經算是上檔次的東西,拿出去很有面子,大部分都抽不上的。
也别不信,如今還真有更便宜的香煙,本地有賣一種抽起來涼涼的香煙,叫夏涼煙,才幾分錢一包。
就算有人準備了好煙,也是預備有客人來充門面的,根本不會平時拿來抽——兜裏常備兩種煙,一種充門面一種自己抽,甚至回家了想抽就抽旱煙袋,反正村裏有種煙葉的,随便裝點就能抽好久。
這些都是大夥兒心照不宣的事兒。
燕二河幹出這麽有面子的事兒,一起玩的不可能不注意到,以前問他他不說怎麽有錢的,現在才說是他侄子去演出掙的,讓一群夥伴各種羨慕妒忌恨,怎麽自己就沒這麽個有能耐的侄子?
但是混的開也不是好事兒,比如這次一群年輕人鬧騰電費的事兒,三個村子的年輕人聚在一起說話,他莫名其妙就成了大燕莊一群年輕人中說話比較管用的那個。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看重’,所以他對這件事剛開了頭就結束有點不忿,來找侄子商讨一下對策。
燕長青才不想管這點事兒,村裏面還真不像外人想的,或者是許多年後人們懷念的,淳樸的人淳樸的心,實際上因爲太窮,也少不了雞毛蒜皮的狗屁倒竈的事兒。
隻是他不樂意去想,反正自己安穩過日子,誰愛怎麽就怎麽。
眼看二叔那麽不忿,燕長青先讓他當着爺爺的面表态,自己說啥他都不會說出去。
然後才把這裏面的緣由給他分析說了個明白。
最後還叮囑二叔:“咱也不差這點錢,事兒本來就不該你出頭的,你最近一段時間别折騰了,免得被人針對。”
說起來也有自己的原因,如果不是自己,二叔也不會這麽早就到處出門跑,兜裏也沒那麽點錢,也不至于這麽自信——麻淡,怎麽感覺明明是好事兒,現在反倒成了壞事兒?
……
燕二河在老爺子的臭罵聲中,滿心怨氣垂頭喪氣地走了。
他倒不是對老爺子或者燕長青有怨氣,一個是親爹,另一個是自家親侄子,已經是公認的兩家人未來的希望,他心裏半點都不會往這方面想。
燕二河是對村裏的那些人有怨氣,也怨自己沒能耐,哪怕知道了原因也不能說出去,隻能老老實實受氣。
哲人曾經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燕長青也曾經用了半輩子的時間,證明了自己沒什麽大本事——農村裏多少年後村霸勢力還滅不掉,他才不想多事兒。
所以他勸走了二叔就繼續研究自己的各種技能,不管怎麽說,還是自己技能更重要。
人們都常說了,技多不壓身,荒年餓不死手藝人,多掌握點手藝,準沒錯。
一些初期的技能增長還是很快的,比如廚藝和喂牛——沒錯,喂牛在牛買回來沒多久就成了技能。
畢竟牛吃的多嘛!
當然鏟牛糞就算了,倒不是他不樂意,而是家裏人不讓。
喂牛他還能站在椅子上拿着木鏟子攪牛飼料,鏟牛糞可沒人讓他幹,都說了他是公認的全家人希望,誰舍得讓他幹這活兒……
但是他沒想到,電費的事兒,到二叔回去生悶氣并沒有結束。
村裏忽然就有了傳言,說燕二河兄弟得罪了村長,還有傳言說,燕二河有錢是他帶着侄子出門拉二胡乞讨來的……
而且事情還遠不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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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