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接下來的事,我也該動身前往仙魔之會了。”
幾句過後,玄鏡子邁步前行。
“畢竟此事乃是一樁大事,實爲時代之脈搏,若能抓住其根基,再以古鏡照映,配合着打壓其他幾個氣運濃厚的主角候選,那我的命格便能再次蛻變,即便不能一步到位,成爲星空主角,至少也能接近那個層次……”
走着走着,他忽然神色微變,随即屈指一算,面露笑容,看向遠處。
“哦,也對。算算時間,他們差不多也該得手離開了吧?待得了具體消息之後,後面的事也會簡單很多。”
就在玄鏡子将目光投向遠處低語之時,在那星空之外,洞虛界域的龐大存在邊緣,,卻有幾道流光快速穿行,同時又有幾道黑氣緊随其後。
嗖嗖嗖——
每一道黑氣中,都有一道猙獰、扭曲的面孔正在張牙舞爪!
祂們嚎叫着,散發出的力量漣漪能震蕩星辰,每一聲都仿佛要撕裂一片空間。
那仙人見狀,先是忍不住慘叫一聲,但緊接着他就意識到,現在已不是可惜自家法寶的時候了,同樣的瘴氣竟而出現在了自己的體内,并且由内而外的向外蔓延,開始吞噬他的仙人本質!
他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慌亂之色,手忙腳亂之中,此人急切的擡頭,沖着其他幾道流光道:“諸位道友,還請助我一臂之力!”
“吾本有着近乎無盡歲月的仙人,縱不能逍遙,依舊受紅塵迷障所影響,卻也能在一方自在,卻因一時貪欲而落入這等下場,實在是……實在是……”
緊随其後的一道道黑煙也接連而至,其中的一部分纏繞在他的身上,開始灌注死氣,扭曲生機,灼燒着仙人之體龐大的根源底蘊,斷絕其長生根基!餘下的一部分,則直接繞過其人,繼續朝着遠處的幾道流光追去!
感受到生機的流逝、仙人之身的腐朽、元神的崩潰,這尊仙人的心情也徹底崩潰,他的眼中有淚光顯現。
他這一次臉色大變,感受到了緻命風險,于是再也不敢藏拙,擡手便祭出了三種法寶!
奇異的瘴氣污穢,已将他的半邊身子污染,更是開始侵染元神,恐怖的空間裂痕更是蔓延于各處,破碎了他的一隻手、一隻腳!
下品法寶!
其中一人更是高聲道:“吾等所求的可不是那幾道黑鏡照出的因果之魂,而是拿着魂魄去換取好處,至于魂魄的多少、對錯,又有什麽關系?道友,你還是留在這裏,爲我等擋災吧!”
話音落下,流光瞬間遠去,隻留下那人在遠處無能怒吼!
“我若死了!便形神俱滅!又不能化作神祇,要你們的香火何用!”被侵染的仙人怒吼起來,但轉眼又化作哀求:“快回來!我一人承受不來!我手上也有一道那黑鏡顯露出的因果之魂,若是隕落于此,此魂也有失落……”
自來法寶難得、難煉,就算是精于煉氣的宗門,便是得到了珍貴的材料,可想要凝練出具有靈性、藏着神通之力、且能夠自行提升的法寶,也要看運氣,千次祭煉,未必能有一次成功,且還要消耗許多,甚至耗費壽元。
“我的寶貝!”
但他的話,依舊沒有讓前行的幾道流光生出變化,甚至還加快了幾分速度!
法器破碎後産生的劇烈爆炸,将這人掀了一個跟頭,更是被阻礙了前行之勢!
四周破碎的空間裂縫,像是蛛網一樣蔓延過來,轉眼便接近了此人的身軀!
“不好!”
轟隆隆——
“不好!不好!不好!”
前方的流光中,忽然傳出一聲悶哼,随即流光破碎,顯露出一名男子,他衣着古樸,渾身仙氣彌漫,赫然是一名真仙,隻是骨瘦如柴,周身的仙氣忽明忽暗,仿佛随時都要崩解!
滋滋滋——
這尋常的修士,乃至真仙,能得一件法寶,無論品階,都可以作爲珍藏,也隻有那些運氣不錯、年歲古老的仙人,才有可能擁有多個法寶!
三件法寶,各有妙用,可在顯露的瞬間,其内部就有一股瘴氣滋生,化作陣陣漆黑斑點,自内部侵蝕了法寶,不過呼吸間的功夫,就将三個靈光四溢的法寶侵蝕的面目全非,失去了靈性,跌落位格,化作凡物,近乎毀滅!
其中一道更是傳出聲音:“道友,吾等本無交情,都是受人所托,拿着報酬行事,如今你既遭難,不如便替我等擋住災厄,日後若有機會,必立祠以祭!”
但幾道流光根本就不停頓,反而加快了速度!
他臉色一變,手上印訣連變,幾種法術接連施展出來,甚至還扔出幾件法器!
可也不知爲何,他的仙人之力軟弱無力、孱弱無根,施展出的法術更像是紙糊的一樣,轉眼就被被無數空間裂縫破壞、吞噬,連帶着幾件法器也不例外。
啪!
随着此人元神徹底爲那瘴氣所侵蝕破滅,意念崩解,所有的悔恨與不甘都化作虛無。
嗚嗚嗚——
那一道道黑氣纏繞着仙人的遺蛻,将死亡的氣息刻印在其上,正在徹底的改造着這具身軀。
最終,黑氣融入其中,與之合二爲一,令那遺蛻慢慢轉爲漆黑之色,幹枯而破碎!
遺蛻在星空中飄蕩着,讓這一片喧鬧之地重新恢複了寂靜。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點血光在遠處疾馳而過,迅速離去,可沒過多久那血光又回轉而來,挾着洶湧澎湃的魔氣,降臨此處!
爲赤血雲霧所籠罩的嬌小身影,屈指便彈出幾道血紅色的霞光,繞着那具幹枯遺蛻轉了一圈後,立刻就沾染了一點詭異瘴氣,開始被腐蝕的變色,繼而又有滋生出漆黑之色,散發出死亡氣息。
“這是……”
那嬌小的女魔頭臉色一變。
“紅塵迷障?不對,比之還要更上一層,似乎是……因果瘴氣!這是個不知死活,未得文牒與護符,偷偷潛入了洞虛界,并且至少待上超過一個時辰的仙崽子!”
意識到其中緣故後,這嬌小女魔頭臉色劇變,随即轉身就要離開,如避蛇蠍。
但突然之間,她心有所感,伸手朝着不遠處的一片星空抓去,于是一道微弱到了難以察覺的靈魂,落入了此人的淩空攝拿之中。
“遊魂?居然能在星空之中遇到遊魂,此處又沒有冥土氣息,難道是……”
她頗爲驚顫的看了那具遺蛻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接着便打算将那道來曆詭秘的遊魂丢棄,未料那道遊魂忽然輕輕顫抖,接着如同大夢眠醒一般,恢複了幾分靈智。
“這裏是哪?我記得,我被師尊……”
“嗯?”
女魔頭神色再變,陰晴不定。
“這是受星辰之力影響,自行覺醒了靈智?如此一來,這道遊魂可就成了香馍馍,無論是煉入法器,還是用以煉化身外化身,都有奇效,隻是這東西可能來自洞虛,但既然能夠覺醒,應該沒有沾染瘴氣……”
一念至此,她猶豫了一下,忽然傳念道:“你可還記得自己是何人?”
“我?”
那道遊魂微微震顫,随即恢複了記憶。
“我被稱作‘納蘭守述’不知多少歲月,但我并非是納蘭守述。”
緊接着,他想到了什麽:“不,真正的納蘭守述先前與我一樣,被那些突然出現在冥土的大神通者擒拿了!同樣被擒的,還有幾道殘魂,甚至還有轉世之人,據說都曾是某個山中無名傳承的成員……”
想到此處,他悚然一驚。
“不好!他們莫非想要對師尊不利?”
“師尊?”女魔頭原本并不在意這道遊魂的言語,但不知爲何,聽得此處,竟是心血來潮,隐隐之中,似是抓住了某種因果聯系,于是忍不住問道:“你那師尊,是何人?”
那一道遊魂并未回答。
女魔頭眯起眼睛,嘴角勾起,笑靥如花,再次輕啓朱唇,但這一次她說出來的話,卻仿佛帶有某種奇異的韻律,與四方虛空共鳴,刹那間似有千萬道如同百靈鳥一般好聽的聲音同時響起,在星空中反複回蕩——
【回答我!】
遊魂在震顫中,幾乎被徹底分解!
幾息之後,這位女魔頭拿住了那道遊魂,再次踏上星空之旅,隻不過她原本的行經路線卻有了改變。
隻是,她并不知道,在自己離開之後沒有多久,那具完全漆黑、近乎幹癟、充斥着死氣與衰敗氣息的殘破遺蛻,忽然微微一顫,跟着睜開了眼睛,露出了漆黑的眼瞳。
“■■後人……違逆……約定……當誅……”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天。
“快!快!一定得把消息通報給太上祖師!再遲一點,怕是咱們這一方天地都要因此破碎!”
荒蕪的道路上,正有兩道身影疾馳,他們并未騎馬,而是靠着兩隻腿快步奔襲,健步如飛,速度比之駿馬似乎還要快上幾分!
在二人身後,隐約能聽到吵雜聲響,以及諸多轟鳴,甚至偶爾還能窺見許多神通道法的迹象。
但很快,随着二人的心境,這些個景象盡數被抛之于後,二人先後踏入一片水潭,而後瞬間挪移,到了一片嶄新地域,接着急急前行,既無停歇之意,也不見速度衰減,就這樣維持着驚人的迅疾之速,足足奔走了近一天的時間,才回到了目的地——
在他們的前方,伫立着半座高山,山脈的一半像是被人生生斬斷了一般,餘下的一半卻還是聳立巍然。
一股莫名的氣息随着山脈降臨,彌漫四周,帶來一股難言的壓迫感。
并非是什麽強力的壓迫與威懾,偏生讓人望而卻步、心生敬畏,仿佛在看的不是一座山,而是直面蒼天!
天道!
不過,這股感受瞬間消失,二人心頭的壓迫感随之消散。
他們不敢遲疑,迅速沖入山中。
“終于回到山門了!”
二人對視一眼,都松了一口氣。
“這次尋得了太上祖師所需的情報,以他老人家的神通廣大,連天界的天魔都輕松拿捏的實力,或許能拯救天地于水火!”
“看來我之前的想法有一些疏漏和盲點,那些仙魔的思維、思路與尋常的修士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居然根本就沒有遮掩,雖然算不上是大張旗鼓,卻也是頗爲高調了。”
看着手上所得的最新情報,陳淵眯起了眼睛。
按照那情報所言,當下在勾陳極東之地,有一棵向日之木,高可入雲,自一個月前開始,此木之上忽有異動,似是有人在大興土木,一座輝煌肅穆之城,已見輪廓。
更有許多傳言,說是此處将成人間仙境,承載仙魔降臨,甚至因此有許多地域,已生異象,隐有破碎之兆!
“當初在鼎元小界中,最爲頂尖的幾個修爲之中,似乎就有一個居于高木之上的。這棵向日之木,或許就與他有關,是其人或者弟子在回歸勾陳本土後,重新栽種,或者催生之木。”
想到這,他的眼睛越眯越小。
在這一個月中,陳淵并未去往其他地方,而是坐鎮于半毀的旗山宗門之内,目的有二。
其一,便是坐于山中,念遊天地,以溝通此界天道,感悟新生天道,凝聚殘缺命格。
其二,則是借助恢複壯大的旗山宗之力,去搜集天下各處的情報,試圖尋找仙魔大會召開的迹象,最重要的是尋找到召開的地點。
現在看來,那些人并沒有隐藏的意思。
“想來也是,那等存在若是要召集一地,怎麽可能像自己這麽謹慎、低調?尤其是涉及到各方,更不可能無聲無息。若不是如今這新生的勾陳界,地域廣大,偏生地廣人稀,即便以術法傳遞消息,依舊要耗費許久時間,甚至最後得到情報之人,還被人追殺……話說回來,對方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爲何還要追殺獲取情報之人?當真古怪,嗯?”
他正這麽想着,忽然心頭一動,察覺到幾道雄渾氣息,正自百裏之外靠近!
頓時,陳淵心裏的諸多疑惑,迎刃而解。
“原來如此,是以此爲餌,想要順藤摸瓜?來的正好,正缺幾個帶路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