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賢者與谪仙轉世?還真是大有來頭!不過,要說我沒有出身,卻也不對!至少我在此世,也有命格支持,隻是無需向你闡明便是了。”
陳淵話音落下,将手一指,星空墜落,萬籁俱寂!
荀靖渾身一顫,瞪大了眼睛,仿佛置身于無盡虛空之中,徹底失了目标。
啪!
陳淵屈指一彈,一朵虛幻的人道之花飛出,融入了萬民之念中。
“辛苦你幫我聚集人道意志,便給你留一線生機吧。”
另一邊,褚燕看着荀靖突然愣在原地,原本纏繞周身的萬民意志、浩然之氣環在其身,卻越發沉寂,而周遭又有一道道呼喊聲接連響起,似有萬民禱告,便不由疑惑。
跟着,他又見陳淵邁步前行,才如夢初醒,趕緊跟了上去,卻忍不住道:“他這是怎的了?”
“我雖不喜此人,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志,所以給他留了一條生路,但能否窺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陳淵說話間,将手一招,那褚燕當即騰空而起,落到了陳淵腳下的雲團上,二人順勢騰空!
褚燕一驚,下意識的道:“洛陽可不許行于天上!”旋即又想到此人來時,不正是駕雲而至?
那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
果然,陳淵騰空後,洛陽大陣雖有一點動靜,卻最終還是歸于平靜。
“這大陣頗有靈性,還算識相。”
說了這麽一句後,陳淵目光一閃,瞥向城中一處角落,随即收回目光,直往宮中而去!
“被他發現了?”
角落裏,一道凹凸有緻的身影微微後退,然後摸了摸臉上的白玉面具,眯起了眼睛,手上印訣一變,覆蓋在體表的層層陰影慢慢收攏,最終化作了一枚漆黑令牌。
“用藏情令隐匿身子,居然都瞞不住這個洞玄子,此人真正的修爲境界,越發讓我好奇了。不過,他雖是發現了我,但并未出手,大概也猜出這裏的還是一具化身,同時他怕是也知曉了龍脈地宮眼下聚集了不少人,不想生出意外。”
此人卻沒有注意到,在那眼底深處,有一抹漆黑之色流轉。
回憶着整個事件的過程,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原本,我的謀劃沒有那麽容易實現,甚至大費周章,才讓師兄願意出手爲我批命占蔔,卻得了個生不逢時、差之毫厘的結果,說是我的諸多謀劃根本來不及施展,因爲按着命數,那皇帝正該爲董卓所得,最終被那董氏挾天子以得權勢!”
“可以說,原本事情的重點,其實是在董卓得皇帝這件事上,而且大勢濤濤,幾無他人插手的空間。但不知爲何,這董卓現在卻選擇入得地宮,去謀取皇室的氣運根基之寶!以至于,整個事情的重點,逐漸朝着皇室地宮滑落。”
“那地宮中,本就存有成仙之藥,爲許多元神所惦記,過去因皇室氣運圓滿,地宮封印完善,元神之間相互牽制,所以相安無事。如今,董卓逼着皇帝,用真龍之血打開密藏,那諸多元神肯定是坐不住了,再加上那張角的頭顱引來的人,以及對皇帝有着念想,又或者想要護持皇帝之人,讓我算算……”
此人想着想着,伸出手指。
“小皇帝自不用多少,乃是皇統傳人,雖是修爲微薄,卻承載着人皇之道,還有那位白虎觀主相助。”
“董卓本身是行伍出身,雖兼修魔道,但其道統的根本是兵家之法,甚至能追溯到勇戰道統的那位霸王身上,他也是戰勇密錄與榮華富貴拉攏了呂布,這是兵家一方。”
“與之相對的,那盧植同樣身兼兩道,乃是儒門與法家之傳人,聽說他還有幾個弟子承襲了荀子的道統,可惜那法家正統傳人闵貢已是身首異處,所以這一路人,主要還是偏向于儒門。”
“三大仙門中,至少南華真仙的那個再傳弟子此刻就在地宮之中,此人身旁還藏着他人,似是南方散仙的人手,這是仙門之方。”
“與南華再傳弟子同行的女子,雖遮掩的不錯,卻逃不出我的法眼,此女身懷幽冥之意,該是陰司之人。”
“方才過去的,費長房、薊子訓是太上傳人、道門正統;”
“王符與那仲長統,雖說有一個是民願之神,但神通手段都是立足于人道,這兩人自是人道之勢。”
“餘下衆人裏,何曼已入其中,他是黃巾餘孽,道門太平道一支;偷偷潛入地宮的幾人中,有一個夏侯曹氏弟子,已将魔門的天魔之法修到了極深的地步,而且走的是以正入魔之道!可謂魔門翹楚!當然,還有那位被拉去助拳的沙門高僧安世高……”
一念至此,其人面具下的笑容越發濃郁。
“再加上這來曆神秘,極有可能也是某個隐秘道脈傳人的洞玄子,還有那同樣爲黃巾餘孽,其實傳承自秦末陳涉拂亂一脈的褚燕!算一算,今日地宮中幾乎彙聚了天下大半勢力!欠缺的,也就是天庭、散修等了,說不定那韓龍早入其中,如此一來,旁門或許也在裏面……”
咔嚓。
面具上,忽有一道裂痕顯現,随即迅速擴大。
最終,這張白玉面具徹底破碎,露出一張美豔且迷茫的面孔。
“有如此多的勢力,若是能展開儀式,或許便能打破藩籬,讓我得攀高峰!”
一道青煙從中飛出,遁入虛空,但他卻沒有注意到,一縷微弱之極的黑氣,纏繞其中。
“我那一眼算是種魔,但不可種下太多,也不能提前聯系,省得被那銀币提前察覺。藏匿本尊,以化身行事,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嗯?這話聽着有點不對勁。總之,這人在背後圖謀不小,肯定有所布局,等他陰謀顯現,我再從中顯魔,才算舒暢。”
動念間,二人已至宮門跟前。
此處自然是重兵把守,層層加護,光是氣血沖天的武将、武者就有七個,各據一方,呈北鬥之勢,隐隐勾連了皇宮内外之陣!
而其餘的諸多禁制、陣法、法器、機關……更是數不勝數。
褚燕一見,便認出幾個:“好家夥,竟是這些人,那最前面的……”
“就不要浪費篇幅介紹無關人等了,這些人或許都不會在我面前出現第二次。”陳淵阻住了此人言語,擡起左手,拿出夢筆,人道之花綻放之間,玄黃之氣呼嘯而落!
呼呼呼——
有風随之而起,那被荀靖聚集而來的人道意志,居然震顫着,盡數朝陳淵的筆中彙聚,随後被他一筆點出!
這一筆,竟直接點出一條星光閃爍的大道,越過了道道宮門、層層宮舍,直指北宮深處!
“這這這……”褚燕瞪大了眼睛。
“繼往開來,引領人道,開辟嶄新道路,有什麽奇怪的?伱這是走在人民群衆搭建的道路上,可要謹言慎行,莫要辜負了厚望!走!”
一番話說完,陳淵也不管褚燕能不能領會精神,大袖一甩,散去身下雲霧,踩在星光大道上,當先前行。
褚燕一愣,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跟了上去。
他本就是沖着張公之首而去,面前這人雖說神秘莫測,但褚燕自問自己也沒這等人可圖謀的,便也不如何擔心。
心裏想着,他行走在星光道路上,便覺得飄飄忽忽,走動間就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更奇怪的是,這條路明明是駕在皇宮之上,越過衆多侍衛、守衛和兵将,行走于他們頭頂,偏偏這群人卻如無所覺,視而不見!
“奇怪!難道這道路還蘊含着什麽隐匿法訣?但更奇怪的是,自來皇命最高,而皇宮更是象征着皇權!這星光之路淩駕于皇宮之上,爲何沒有觸動任何的禁制與陣法?”
“萬民在他們頭上,還能有人心有異議?”陳淵忽的開口,“莫非他們還想在萬民頭上作威作福?至于什麽皇權之高,所謂王朝,本就是萬民鑄就,萬民就是國,國就是萬民,皇權龍脈不過是得民敕封,代爲掌管!你還真以爲萬民如羊,需人牧守?”
褚燕悚然驚覺。
這人莫非能讀得我心?
“莫慌,你那點心思,尚不值得探究,我又何必浪費玄黃,去夢中深究?”陳淵頭也不回的說着。
褚燕一想也是,随即品味着對方這番話,又是悚然一驚!
“這等言語可以說是無法無天無君無父到了極點!便是我那魔怔師父都未必說得出來,反而與吾等陳宗蒼門的造反理念接近。這人方才讓我同行,該不會……”
他想到了薊子訓、仲長統的遭遇,生出了個念想。
“是我宗的前輩高人?”
但緊接着他又在心裏搖了搖頭。
“自從陳王身死、魂魄被八方同鎮,蒼門四散,要麽歸隐,要麽背叛,要麽身死,唯一碩果僅存的就是吾師了,若真有什麽高人隐士,先前那麽多劫難,怎不見有人出手?”
他這邊還在想着,前面卻已到了下坡路上。
三步之後,陳淵腳踏實地,擡頭一看,見得一座大殿,殿名“白虎觀”。
殿前卻有七八名身着朝服的漢臣,殿門邊立着一名華服少年,乃是陳留王,殿門上懸着一顆頭顱,也是個熟人,卻是闵貢之首。
“站住!”
陳淵一離開星光大道,周圍人立刻有所察覺,個個驚悚,又有五六名結丹層次、穿着武将官袍的立刻逼近過來!
“你等何人,爲何潛入此地?”
他們仿佛剛剛才發現陳淵出現。
那一衆身着官袍的公卿士大夫則個個驚怒。
“蓋将軍,莫要動手!”
殿門前陳留王趕緊出聲阻止,随即上前道:“這位就是曾救助吾等的洞玄子道長!”跟着,他滿臉欣喜的對陳淵道:“道長可是又來救助吾等?”
“又是方外道人?”被稱爲蓋将軍的武将眉頭一皺,欲言又止。
這時,一衆公卿裏,有一老者走了出來,道:“這位道長,皇宮之内,非諸方外之所,道長何必要履紅塵?”說罷,還看了陳淵身後的褚燕一眼,才繼續道:“若道長是有意于宮中之寶,還請就此離去,若是爲了救駕護龍,也不可貿然進入,不如暫且退去,留着有用之身,等待時機。”
陳淵卻不回答,反而道:“你是何人?我來時見這城中勳貴多數都已奔逃城外,你等還能守在此處,也算膽識不錯。”
老者就道:“在下王允。”
陳留王則在旁解釋道:“王令尹乃是大漢忠良,就是他疏通前後,才能讓盧公與闵将軍趕來支援,可惜……”說到後面,他面露黯然之色。
“殿下何必如此?闵某來此就是爲了救駕,如今未能功成,反爲董賊所殺,是爲無能!”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殿門頂上傳來,竟是那闵貢的頭顱張口吐言,他看向陳淵,“道長,你既出現此處,想來是沖着地宮來的,這白虎觀中就是地宮入口!隻是董卓一行早已入内,更有幾位大能先後步入其中,你雖神通不淺,卻未必能套讨得好來,闵某有一計……”
這時,王允忽然開口打斷,他道:“道長若真想入地宮,還需小心萬分,蓋因那董氏進入其中,本就是爲了尋找炎漢的鎮運之寶‘斬白帝劍’!此刻怕是已經得手,道長便是神通驚人,若無上品法寶,也不是此劍對手,除此之外,那地宮中尚有許多大能,不乏元神,你執意前往,怕是不見有功,反而送命,老夫倒有一計,不知道長……”
“住口!”
忽然!
一聲爆響從宮中傳出,聲若洪鍾,竟震得大殿微微震顫。
随即一道高塔一般的身影從中走出,赫然是個身着黑金鱗甲的高大武将,那尋常武人居然隻到其腰部!
“闵貢,主公将你的魂魄鎖在頭顱中,是讓你親眼見見日後大勢,才知忏悔,你居然還妄圖在這挑撥?”
說罷,這武将又看向陳淵,冷冷道:“你就是洞玄子?呂布死于你手?”
褚燕一下瞪大了眼睛。
“什麽!呂布死了!?”
“這人殺了呂布!?”
“他竟能誅殺呂布,那豈不是也是個陽神?”
包括王允在内的一衆公卿大臣個個驚訝,就連陳留王和闵貢之頭都面露驚色。
這才分别多久,這位一聲不響的,居然又做下大事了?
而王允在驚訝過後,立刻兩眼放光,看着陳淵,心中念轉。
“看着倒也稀疏平常,不知有什麽特别的。”那個高大武将不管許多,打量陳淵幾眼後,皺眉道:“主公居然因你而要取那根本之寶,也不知你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
陳淵失笑道:“戰績你都說過了,居然還說這話,也想被打臉?不知你是何人,比呂布如何?可配被我打?”
“某乃華雄!若在萬軍之中,得兵家血氣,某家自覺不比那呂布弱多少!你……”
“華雄?”陳淵一聽這名,登時來了精神,居然二話不說,擡手就是一按!
嘩嘩嘩!
他那掌中氣血湧動,星辰點點,凝結成一道大手印,直朝殿中華雄按去!
華雄見之,不僅不慌,反而面露嘲諷之色!
陳留王一見,趕緊道:“道長不可!這白虎觀中有許多前輩高人布下的禁制,其中不乏元神!”
嗡嗡嗡!
話音未落,殿上道道屏障張開,四周禁制顯現,許多華光随之展現!
但陳淵不管不問,隻是一按!
玄身成聖,威至上仙!
破破破!
轟!轟!轟!
生生轟鳴之中,層層禁制盡被破碎,化作光芒碎片四散!
滿臉驚愕的華雄更是被一掌印下,鱗甲碎裂,筋骨盡斷,被直接拍在牆上,如畫一般挂起來,然後緩緩滑落,癱倒在地,口中鮮血直流,眼中盡是驚恐,偏偏人還未死!
轟隆!
偌大白虎觀忽有一半崩塌,處處禁制接連破碎!
這一幕,直看得一衆公卿雙目圓瞪,口不能言。
“陳留王。”陳淵忽然道:“着人去溫一壺酒,放在這華雄面前。”
“啊這……”陳留王悚然一驚,随即看着陳淵的眼睛裏滿是崇拜與熱切,“道長,這是要做什麽?莫非是要施法?”
“不,是既有華雄,豈能沒有溫酒?”陳淵說了這麽一句,邁步就往前走,要入殿中。
“道長!”王允如夢初醒,高喊道:“道長能殺呂布,其他時候,董卓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但此一時彼一時,而且地宮之中危機處處,若無……”
嗡!
突然,冰寒殺機降臨,将王允籠罩,讓他渾身一抖,瞬間冰寒徹骨,冷得直打哆嗦,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陳淵看着他,眼神漠然:“我知你是大漢忠臣,但莫要以忠爲依,便來施展什麽激将法、慫恿術,陳某可不吃這一套,要做什麽,我自行之。再說一個字,送你去見靈帝。”
王允又是一抖,心下驚怒,卻是不敢多說了,隻是心裏卻思量着,這般自負,不聽好人言,也不用多等,等會你要入地宮時就要吃苦頭!
“陳!?”
褚燕也是渾身一抖,聽着這個姓氏,不知爲何,心底湧出一股莫名之感。
陳淵說完,一招手,外面的人道之橋呼嘯而至,落入袖中,跟着他擡步前行,至一面高大銅鏡跟前。
鏡中慢慢浮現一道青紫鬼面,低沉一笑,就道:“你也要入地宮?再是厲害的人,要入宮中,也得拿出祭品,須得讓吾滿意才可入得,否則的話,便隻能留下性命!”說話的同時,殺意與心魔念頭呼嘯而來,竟要将陳淵侵染、傀儡!
“聒噪!”陳淵眼中瞬間一片漆黑,身後星空延展,恐怖心魔降臨,無窮魔念相随,更有濃郁的至純死氣雜糅,化作一道洪流,直接轟入銅鏡!
那青紫鬼面一驚,然後大怒道:“你還敢動手!”随即面露喜意,“愚人!竟拿魔念與死氣與吾,此乃大補!也勉強算是祭品吧,你……啊啊啊!停停停!太多了!太多了!不要了!不要祭品了!不敢了!請魔君饒命,饒命啊!!!”
轟!
一聲轟鳴,魔念死氣反噬之下,銅鏡中的鬼面轟然破碎!陳淵一把探入鏡中,将一道符箓抓了出來,兩指一撮,化作飛灰。
鏡面漸消,露出幽深洞口。
“蕞爾小魔,卻敢胡亂攀咬,壞我名聲!”
搖搖頭,陳淵便走入其中。
那洞口之内還有許多魑魅魍魉遊蕩,這會見着陳淵進來,一個個立刻亡魂皆冒,四散而去!
銅鏡之外一片寂靜。
衆人已是驚駭至極。
王允更是失魂落魄的道:“鏡中魔,鏡中魔,就這麽死了?”
經年幾度挑燈夜,又是一日壓線時。
差幾百字就夠六千了,但一想還要多編個章節名,零點前夜不夠再寫五六百字了,索性也不拆了,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