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轟!
廣袤洞窟忽然轟鳴,那堅固至極、萬年不曾損毀的洞頂,劇烈震蕩着,波紋擴散蔓延了近乎整個魔境!
境中之人驚駭之中,擡頭上看,都瞪大了眼睛!
群星閃爍中,一座蜿蜒高山緩緩落下,壓得沿途的洞窟岩壁處處破碎!
“這……”
萬窟出口的邊上,領着孟霞兒與大部隊重新彙合的許志定,擡頭一看,亦是一驚,随即想到這正是陳淵離去的方向,算算時間。
“不會……那麽巧合吧?”
轟隆隆!
在無數遠觀之人的注視下,高山落下,将一個三族大城壓得支離破碎,城中的魔眷之族也好、人族奴隸也罷,無論修爲高低、身份來曆,面對這落下來的大山,衆生平等!
任你是三族大長老也好、各族英傑也罷,那神通、法寶、法器、術法、秘法,萬般手段齊上陣,卻是撼不動須彌分毫!
盡數都被大山封禁!
轟然巨響,大地陷落!
城池化作廢墟,巨大的裂痕朝四方蔓延,化作一道道裂地大峽谷,轉眼遍布小半個魔境!
塵土飛揚,狂風呼嘯!
整個魔境被永久改變,這自虛無中顯現的須彌山,固然沒有母山那般綿長,卻也高聳、險峻,生生自中央截斷了一片山勢,與母山主峰遙相呼應!
“不是說是在要尋人嗎?打成這樣,人豈不是都死了?”
後面,寒烏與落河驚已是駭得說不出話來,倒是那蘇華利或是覺得自己已經投誠了,在驚恐之餘,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一句,但寒風一吹,前面許多廢墟瓦解爲砂礫,吹在他的臉上,令這位墨臨前族長也不敢多言了,隻是死死看着陳淵。
“因爲已經找到了。”
陳淵緩緩收回手,輕輕一甩。
噼啪!噼啪!噼啪!
殘留其上的神通餘韻便被衰落,化作一道道華光,如雷光般婉轉變幻,随他的手捏成印訣,纏繞在指尖。
四周一時安靜下來,隻有那血海之水在嘩嘩流淌。
“此人比羅睺說的還要兇殘!竟不直接殺到山上,而是來這眷族彙聚之城!是弑殺?還是有其他目的?”
水中,一道意志随着水流而動,無形的氣息散發出來,萦繞在周圍,将那星辰須彌山周遭的一切都倒映在水中。
血魔道人早已潛伏在旁。
他的本源就是這繞山流淌的血河,河水倒映之景,盡數都投影在心中。
“好在,手段雖然精妙,但大體沒有脫離煉神返虛的範疇。”
那道人心念電轉。
“按羅睺所言,此人與他交手于勾陳,但見其根基分明有轉世之嫌,前世至少一個合道,真仙也有可能。勾陳被那幾個蠢仙嚯嚯的支離破碎,近兩三千年别說真仙,合道的都沒有!相比之下,反而是這洞虛最有可能。那些被死仙所害的修行者,合道不成,或者知道合道無望的,幹脆都不去渡劫,直接轉世重修!這個陳世集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度想着思索着,血魔道人的思路越發通暢。
“依照羅睺所言,再算算時間,将那陳世集出世時,洞虛界銷聲匿迹的修士列出來,或許就能尋得端倪。但以當前情況來看,此人的修爲亦未恢複至合道,本座若突然暴起,足以将他鎮殺!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時機,等待……嗯?”
突然,他的心中湧出層層警兆!
“怎麽?”
不等血魔道人回過神來,那原本擡手捏訣的陳淵,忽然将手一甩!
纏繞在他指尖的一道道華光驟然綻放刺眼的光芒,凝聚起來,像是一柄大錘,直接砸向血河!
“被他發現了?”血魔真人略感詫異,但并不緊張,反而冷笑起來:“但本座身化長河,介于虛實之間,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動念間,他激蕩血河,準備以河水化解了這一式神通後,就順勢以滾滾血水将對方吞沒,困入血河大陣慢慢炮制。
當!
血魔真人正想着好事,卻見光錘一下子砸在河面上,居然沒有下陷,河面反而像是硬化了一樣,被砸的一下震顫,跟着河水表面竟出現了道道裂痕!
血魔真人立刻就察覺到,自己化虛之後融入河水的真身,竟像是核桃仁一樣,要随着層層河水被剝開,顯露出來。
“這是什麽手段?”
“是神通,其名爲‘叩玄門’,至于其作用,想必你已經親身體驗了。”
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從前面響起,陳淵不知何時已懸浮于河上,平行于水面,正對着處處龜裂的河流,看着其中慢慢顯現的道人倒影。
“無論以何等法門虛實轉化,隻要是依附于外物,便能被叩開大門。”
嗡!
陳淵說話的同時,猛地一伸手,刺入水面。
本來流動的河面在這一刻仿佛化作了鏡面,竟被這一手直接刺穿,處處破碎!
飛散的血色碎片中,洶湧血光奔湧而出!
“有點本事!難怪羅睺會在伱手上吃虧!難怪祂會讓本座來迎你!”
血光中,血魔道人如同洪荒猛獸一般顯現身形,全身蕩漾着層層疊疊的光影,并且朝着外界蔓延!
“希望,你可以讓本座時隔八百年,再次獲得樂趣!來吧!掙紮吧!”
心象映射!
虛幻的漣漪蕩漾開來,以血魔道人爲中心,朝四面八方蔓延擴展,方圓百裏的景緻、地貌扭曲變化,仿佛将有另外一層世界即将降臨。
啪!
但下一刻,那心相映射的景象,亦如玻璃一樣破碎。
陳淵全身血肉膨脹,精神稍顯衰落,但肉體在這一刻卻極度膨脹、強化,足以承載仙道之力!
不過,他沒有召喚殘月,而是調起劫運光環。
一點仙露落下,散落後化作淡淡邪氣雲霧,滲入了他的手臂,那隻手旋即破碎了層層心相之影,捏住了血魔道人的脖子。
“不要搞錯了。”
陳淵的手指接觸之處,漆黑的如同星空一樣的斑紋擴散,侵染了血魔道人的身軀,壓制住了他體内蠢蠢欲動恐怖力量。
“爾等才是挑戰者。”
“你……你是……”
血魔道人的話還未說完,全身已被星光覆蓋,心魔順勢侵入,與那血魔之道糾纏在一起,彼此厮殺,相互牽制!
血魔道人近乎合道之境的力量,在這種體内的牽制和内耗中,竟是半點都發揮不出來,被陳淵捏着脖子,從水裏薅出來,猛地一甩,砸在地上。
“你敢折辱本座!”
他掙紮起身,怒目而視,但目光所及的,赫然是一枚炁符。
封!
那炁符直接鑽進了他張開的嘴巴,印在了舌頭上。
他體内相互牽制的力量,同時穩固下來,收攏在一處,那沸騰的血魔之力随之濃縮成一點,被生生封在魔軀的最深處。
“你似乎知道不少事,等我回來,再詳細問你。”
陳淵看也不看此人,擡頭看向母山深處,眼中華光流轉,視線跨越重重阻礙,落在那根石柱上。
升魔台。
“既然已經暴露,就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待我處置了手上的事,便将你我之間的因果糾纏,徹底斬斷吧。”
“剛才,那是仙露?”
混沌紛雜的黑暗深處,天魔羅睺的意志猛烈的波動了一下。
“這就說得通了,此人原來是融道仙轉世,那群仙人個個邪門,說不定此人的轉生便是他的修行之法!所以先前才會有劫雷現世!”
意識到局面難以避免,這天魔也收斂了其他心思。
“以他表現出的實力,當初在勾陳的神藏中,定是有意收斂,裝作爆發的模樣,明顯就是融道仙們最爲拿手的欺世盜名之法,故作艱難,騙取救世之功德,凝結天下之人望,以化道月!”
祂冷笑一聲:“可惜,他定是沒料到,莫說神藏早已被搜刮多次,便是整個勾陳都被人吃幹抹淨了,現在想來,此人會來洞虛,也不算意外了,勾陳沒得到,就想要謀取洞虛。不過,他卻不知此處有仙中死域,還有群仙道根,哪一個沾了,都宛如跗骨之蛆、噬心之毒!”
意識到了陳淵的身份後,這天魔殘魂反而不像一開始那般擔憂了。
“若真是個瀕臨合道的修士,或許我這道殘魂還真就危險了,但若是個仙人,正好将那一點道根碎片予他,讓他從此脫身不得!”
嘩!
混沌深處,黑暗翻滾。
一點璀璨光輝從中顯現。
另一邊。
陳淵将目光從那座石柱上收了回來,一步邁出,便到了星辰須彌山前,擡手一抓,掌中就多了個人。
丁舒揚。
那高山源于陳淵的神通,貫通虛實,一旦封鎮,這裏面人的生死氣息皆倒映于心中,稍加推算,與自身相關的因果便都通透分明。
丁舒揚的臉上還殘留着恐懼,眼睛裏卻滿是疑惑與迷茫。
“我沒死?那麽大的山壓下來,居然沒砸死我?”
“那座山虛實随念,輕重由心,可以重于泰山,亦能輕于鴻毛。”陳淵看着對方的面孔,依稀有幾分熟悉感,仿佛又看到了那個故作嚴肅的藍衣青年。
“原來如此,大師兄當年就喜歡故作老成,沒想到背地裏卻還留着這麽一手。”
想着想着,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丁舒揚渾身緊繃,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回道:“小子丁舒揚,見過仙長。”
陳淵點點頭,面露微笑,眼中流露出追憶之色。
丁舒揚卻是滿心驚懼與不安,方才動蕩全城的威勢,以及星辰高山落下的一幕,着實是駭人聽聞,自然不敢造次。
他的這幅模樣,落在寒烏、落河驚、蘇華利眼中,卻讓三人大爲不解。
鬧出這麽大的陣勢,就是爲了尋這麽一個看着畏畏縮縮的小子?看着連築基都有些勉強,天生有缺,他與眼前這位絕代兇人又有何關系?
“莫慌。”注意到丁舒揚的不安,陳淵從懷念中恢複過來,“我算起來,還是你的師門長輩,你是我的子侄,又有什麽好怕的?”
“師門長輩?”丁舒揚撓了撓頭,猶豫了一下,才道:“不敢欺瞞這位仙長,您大概是認錯了人。我雖是跟着劍閣來的,卻隻是青劍公子的仆役,不曾拜神、更沒有入過山門,更……更不會有什麽師門長輩。”
說到後來,他神色黯淡,眼中的希冀逐漸消失。
“仆役?哼!”陳淵一聽,臉色就變,四周登時就多了刺骨的含義,讓寒烏等人直打哆嗦,“這個青劍公子是什麽人?也配讓我的後輩子弟做他的仆從?還有這個劍閣……”
說到一半,見着丁舒揚正在打哆嗦,陳淵趕緊收聲、斂念,一指點出!
丁舒揚全身一抖,那身上的傷勢、虛弱竟被直接打出體外,化作一縷縷濁氣,緩緩消散。
陳淵反手又是一掌拍出,雄渾如江河一般的精元氣浪便盡數纏繞在對方身上,卻不兇猛,一點一點的滲入,修補着身子虧空、強壯着精元體魄,看得寒烏等人暗暗咋舌又都羨慕不已。
那精元氣浪隻是遠遠感應,就知何等滂沱,若是有個修爲正在瓶頸的假丹修士,怕是能借此成就真丹!結果,就給了這麽一個築基都有殘缺的小子,那人怕是要浪費十之七八!
可惜!可惜!
幾息之後,丁舒揚緩了過來。
他感受着渾身上下、仿佛無窮無盡的精力,先是振奮,繼而不安,還待解釋。
陳淵擺擺手:“我是不會搞錯的,我與你家先祖乃是同門師兄弟,親如手足。至于你爲何淪落至此,自然也要問清楚,但不是現在,眼下我還有件事得先去做,你且在此處修養,蘇華利!”
“小人在!”
蘇華利一個激靈,面露喜色,趕緊上前。
“你和其他兩個小子在這裏照顧我這後輩,不得讓他有損。”陳淵一邊吩咐,一邊彈出一點仙露精華。
那仙露瞬間碎裂,化作漫天光影,凝結成一千零二十四枚符篆,環繞在丁舒揚周身。
陳淵跟着就道:“有此物護持,想來除非那冥土之仙親自出手,整個洞虛不會有人能傷到你。”
丁舒揚懵懵懂懂,不明其意,卻不知邊上三個魔眷之子,連同那被封鎮一處的血魔道人,都是悚然一驚。
呼——
狂風再起,陳淵騰雲而起,随即身披霞光,直往母山深處而去,人還沒到,已是手捏劍訣,身後劫運光環顯現,滾滾仙氣彙聚,被他一指點出!
“仙靈一氣劍光訣!”
嗤!
一道浩蕩劍光撕裂長空,照亮黑山,連綿三百裏,刺破虛實,直往虛空!
“陳世集!你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偷襲!”
虛空混沌中傳出一聲怒吼,滾滾魔氣從中湧出,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猙獰鬼臉,一道道裂痕在周遭浮現,仿佛無窮無盡的漆黑火焰從中滲出!
火焰交織,構建出心相之景的雛形!
“不要叫我陳世集了。”
陳淵輕笑一聲,并不停手,印訣再變,漆黑大鍾在上,古樸銅鼎在下。
“我名陳淵!洞玄子陳淵!自此以後,我當以本來身份、原本名姓,了結這百年因果之劫!”
當當當!
鍾聲響起,虛王殿降臨!
那殿堂恢弘巨大,遮蔽了半個魔境窟頂!
“這這這……”
星辰須彌山前、魔境各處之人盡數震撼、目眩!
“這是那位師門長輩的手段?”丁舒揚倏地瞪大了眼睛。
同一時間,孟霞兒亦是滿臉震驚:“我家祖上的這位故交,到底是什麽人?”
許志定深吸一口氣,心底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位此來,不會是要拆了魔境吧?”
……
紛亂的衆念之中,那巨大宮殿上洞開了一扇扇門扉,爆發出驚人的吸扯力!
裂縫中的一道道天魔真火盡數都被吸入其中,心相之景當場破碎!
“陳世集!陳淵!莫要欺人太甚!”
那天魔鬼臉倏地一變,而後猛然張開大嘴,同樣一吸!
轟隆隆!
整個魔境震蕩起來!
無數地脈翻轉,化實爲虛!
“内外翻轉,天魔樂土!”
整個魔境竟是要化作心靈殿堂!
萬物扭曲,法則颠覆!
“哦?你居然也有類似手段,這到底是仙家大神通,還是天魔大法?”
陳淵卻不慌不忙,手上印訣再變!
“心照本源術!”
“駐鬼神!”
“即心佛!”
霎時間,他的雙目大放光芒,照耀天上天下,那扭曲的虛實頃刻間更加混亂!
陳淵的意志也摻雜進去,争奪掌控權!
他的精神随之衰退,肉身則迅速壯大!
但下一刻,魔光自四面八方湧出!
“哈哈哈!”天魔狂笑,“你到底還是境界不夠!隻要是人間手段,便注定赢不了本座!”
陳淵眼中的光芒驟然搖曳,但随即一輪殘月自他身後升起!
月光蒙蒙,籠罩魔境。
一切扭曲都漸漸變得邪異、詭異!
“殘月?福德仙!?”
天魔那猙獰的面孔陡然一驚,随即猙獰而笑:“沒想到!你比我預料的還要高一個境界!太好了!着實是太好了!”
“太好了?”陳淵眉頭一皺。
“你中計了!”天魔面孔忽的一張口,吐出一道璀璨光輝,“沒想到吧!本座手上有一枚道果碎片!”
還是二合一。
這幾天寶寶斷奶,所以晚上比較鬧,而因爲有個店最近關了,要去處理設備,騰房間,不得不外出。
最近也因爲手腳不便利,和家人有了矛盾,天天吵架,狀态确實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