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這話聽得車上其他幾人雲裏霧裏的,也不知這塾學中最低調、最沒有存在感,偏又資曆最老的講師,到底要回哪去。
最後,坐在窗邊,神色有幾分冰冷的女子突然道:“塾學講師與學生一同參加評定,可不多見,被其他幾家知道了,或許會有人來挑釁陳師,到時還請陳師審時度勢,莫要亂了局面。”
“師姐,你這是哪裏話!”在女子旁邊,坐着的一名溫潤男子神色一變,不快道:“陳師乃是師長,莫要因爲一些傳聞,就說出這等無知、冒犯之言!”
“無妨,無妨……”陳淵揮揮手,似乎并不在意,“這些我自會注意的,若真有人來挑釁,自然會妥善處置,消除任何隐患。”
聽着此言,又瞧着陳淵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除了溫潤男子之外,其他三人都暗自搖頭,明顯不怎麽相信,甚至對陳淵都不怎麽看得上眼。
陳淵很清楚其中緣故。
在雲陽塾,沒有品階,更不曾有什麽建樹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若是算上要和學生們一起去進行品評的話,那就更少了,至少在他們幾人的認知中,隻有這一個。再加上陳淵三十年來,幾乎未與人交手的紀錄,更不曾展現出什麽實力、底蘊,因此很多人都會看低他。
更不要說,此界的修行之人難得長生,還需常年與人争鬥,但凡有些品階的、得了品評的,沒過多久就會被人征召,與人争鬥、厮殺,而後中道隕落。
一來二去,如陳淵這樣默默苟了三十年的,在氣血方剛、初生牛犢的年輕學員心中,難免就是個畏戰躲避的形象,難有好名聲。
對于這些,陳淵心知肚明,不過即使志不在此,也不喜此言,隻是先記在心裏,等有機會才好“考較”幾個孩子。
“當初得了那兩個小家夥之助,才能安頓下來,也在他們離去時候,給了承諾會在這期間照拂他們的後輩弟子,還是得講究方式方法的。”
進入墨守界本身就是意外,若按他本來的計劃,現在該是在那個與洞虛界直接相連的附屬神藏中。考慮前後有三十年的時間跨度,或許這時他都已經找到前往洞虛的路徑,抵達了洞虛界了。
“好在,這三十年收獲不少,至少可以确定,墨守界與洞虛界之間也有關聯,此番若是一切順利,便該能尋得離去之路了。說起來……”
他回想三十年前,在被攻伐之中,不得不入得此界的一幕,暗自思量着。
“萬界黑淵的目錄總綱中,殘留了七條路徑,有兩個界域都和洞虛界有着聯系,再算上那什麽真武界,就是三個。我在洞虛時,就曾聽過真武界的傳聞,說明肯定有洞虛修士觸及了那個界域。”
七個路徑,三個相連。
“相關性是不是有些太高了?不過,回想起來,前世渡劫的時候能破開界膜,落到勾陳的神藏中,或許就意味着兩邊離着不遠,從這個角度來看,勾陳連接的界域,也和洞虛連接,似乎是說得通的。”
想到這,陳淵念頭微微一變。
“除此之外,我在此界感受到的天道排斥如此之少,大概也和此界與洞虛太過接近,近乎相連有關吧?總之,到了都城,見到了那個傳說中被封閉的通道,大概就有結論了。”
三十年的蟄伏,又從一開始就有了正經身份,自然有足夠充足的時間,讓他了解此界虛實,打探各方情報。
墨守界,是個介于神藏界和洞天界之間的界域。
陳淵推測,此界該是和造化神藏界一樣,已經進入了界域升格、世界蛻變的路徑,經過了幾次蛻變,才會有這等氣象。
與之相對的,就是這墨守界相對廣闊,說是有兩片大陸,其中一個遠在西邊,被稱爲泰西,爲許多喜好冒險、探險之人的目的地,但聽說土地貧瘠,物産不多,所以傳回來的消息也不怎麽多。
與之相對,陳淵所在的這塊大陸,被稱爲東洲之土,就繁華許多,更有諸多修士。
但和其他地方的修士不同,此處的修士,修行進度極快,天分高的,甚至在三十歲之前,就有結丹的,而一旦碰上幾百年一遇的天才,更有三十歲前化神之人!
不過奇怪的是,哪怕有着這等天資,但此界之人即便修行到化神,其壽命也不過百多年,難得長生。
陳淵曾對此進行過探查與研究,發現此界之人的肉身并無多少不同,便猜測這裏面牽扯到氣運、命格的玄學之說。
沒有任何外力相助,或者機緣際遇,便能将本該幾百年才能成就的道行境界,壓縮到了幾十年便完成,雖說很多人因爲天賦限制,也很難結丹,但大體上還是比其他界域之人,要快上太多了。
或許也正因如此,他們才無從長生。
“本來打開了精藏、氣藏與神藏,活個幾百年輕而易舉,但此界之人的精元最多提升氣力、增強體質,并無長生之效,卻也沒有洩露,當真離奇,若不是境界與表現,界域洞虛一樣,甚至修行功夫都有不少雷同,我都要以爲是另外一種修行路線了。”
陳淵正在想着,後排傳來了學生們的議論。
那馬尾辮女子正低語着:“聽說這一次的品評大會,北邊那幾個州,剛剛經曆了血戰曆練的那幾個人也會參加。”她的話中,居然有幾分憧憬和崇拜之意。
那光頭男則道:“可是不久前,與人魔交戰時,在瀕死之際覺醒了天賦神通的聖家二郎?此人據說一步登天,直入化神!這次他來參加,怕是要直接拿到一個超品的評定!”
“不止如此,”那略顯冰冷的女子也出言道:“還有其他幾個金丹修士也會參加,個個都是上品之姿,此次品評會,很不簡單,很難!吾等務必要小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要拿到品階,便不要多做其他。”
和洞虛一樣,墨守界的修行境界與洞虛一般無二,隻是在境界之外,還多了個品評、評定。
築基爲無品;
煉精爲下品;
化氣、真氣爲中品;
煉氣、金丹爲上品;
至于化神識神,則被稱爲超品。
或許是受限于界域規模,據陳淵所得的信息來看,此界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就是超品化神。
當然,修行到什麽境界是自己的事,但屬于哪個品階,卻需要由評議會來決定,而這些品階也直接和個人待遇、身份地位相關。
陳淵的回憶,忽然被那馬尾女子打斷——
“陳師,你怎麽看?此次品評,有這麽多厲害人物,萬一品評途中遇到了,該當如何?”
冷淡女子卻道:“陳師固然博學,但這品評之時常有真刀真槍的比拼,他們可不認什麽學生、講師,到時還望陳師莫要心有疑慮,最好與吾等同進同退,莫要獨行!”
溫潤男子一聽,臉色再變,正待開口。
“無需擔心,你等定會安然無恙。”陳淵當先出聲,他的話讓幾人面面相觑。
隻有溫潤男子松了口氣。
同行的幾人裏,恐怕隻有他才知道,眼前這個毫無品階的講師,到底有着何等恐怖的修爲,是自己等人真正的底氣和庇護,萬萬不能因一時口舌之快而惹惱對方!
偏偏,他又不敢明說。
轟隆!
正在這時,外面忽有炸裂聲響起。
光頭男子立刻起身來到車尾,拉出一塊羅盤般的儀表看了幾眼,随即眯眼道:“咱們已出了乾州地界,這會是進入了牠州,此地情報不明,後續正有亂軍肆虐,得小心一些才是。”
其他人還未開口,陳淵就道:“不是亂軍,而是魔種。”
他沉吟片刻,繼續道:“也好,你們出山時間不長,缺乏實戰,所以口氣甚大,不知進退,正好借此練練手,才好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省得到了蒼州,因言惹禍,平白給我增加麻煩。”
話落,擡手握住了身前一根木杆,猛地一拉。
茲啦!
機關車驟然拐彎,朝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魔種!?”
車中的四名學生則是面面相觑,繼而大驚!
“豈能明知山有魔,偏向魔地行?速速轉向!”
兩個女子先後驚呼,而那光頭男子更不客氣,站起身就要走過來搶奪木杆。
但就在此時,陳淵忽然回頭,眼神漠然的看着幾人,淡淡道:“都給我坐下。”
霎時間,在場四人隻覺得渾身一冷,後背一寒,心生驚恐,仿佛見到了天敵,手腳瞬間僵硬,體内澎湃的氣血瞬間就冷卻下來,連帶着真氣、真元都像是被冰封凝固!
恐怖!
幾人面露驚駭,尤其是那光頭男子,更是渾身顫抖,意識到這個傳聞中最爲無用的陳甲講師,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好在陳淵跟着就收回目光,随即一推木杆。
“現在的孩子,真不讨人喜歡。若不是答應了那兩個小子,怎麽着都得教訓教訓你們幾下,太欠收拾了!隻讓你等與魔種比劃比劃,算是便宜你等了!”
稍微玩了一會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