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在背後推動,但居然是給我造勢,當真莫名其妙。”
會鲛城外,馬車之上。
陳淵聽着對面之人所言,眯起眼睛。
他對面的這人,穿着寬大的衣袍,一頭散發,臉上胡須不少,腰間還别着酒葫蘆,一副浪蕩子的模樣,名爲羅振聲,乃是一介散修。
按着羅振聲的說法,幾日前有人尋上門來,以他正在尋找的千年水參爲誘餌,讓他出面作假,與最近聲名鵲起的“虛言子”做上一場,故意輸掉。隻是,這羅振聲修行了一門聆聽萬物之聲的法門,一見陳淵,耳中嗡鳴,腦袋似是要炸裂開來,立刻就知道不好惹,當場認輸,十分幹脆。
讓陳淵想起了一位神藏界的故人。
接下來,羅振聲更是十分配合,将前因後果分說清楚。
這時見着陳淵沉思,他忍不住問道:“道友,可要我助你尋得那幕後黑手?先前與我接觸那人,我可是記得其聲……”
“不用,我猜到是何人了。”陳淵搖搖頭,“這一路上攔截之人,包括你在内,都是修爲有成之人,尋常的财貨可不能請動他們。在藏銘國,能花得起這樣價錢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羅振聲卻道:“說不定是國外之人……”
“這就更不可能了,我在藏銘國外,不可能存有敵人,即便有,一時半會的也不會有這等布局。所以,這裏面的緣由,當然是此國的權力鬥争。”說到這,陳淵眯起眼睛,“如果是其他時候,遇到這種事,我多半沒有耐心摻和,但這次我卻要謝謝這個幕後推動之人。”
因爲那幕後之人的推動,陳淵靠着幾次交手,讓名聲流傳出去,隐隐有了個“隐世高人出山”的架勢,并且逐漸爲人認可,連帶着天道的排斥之力,都減輕很多。
“不過,這事也不能一直受着,況且被人算計,總歸不爽利。所以,最好能來一次大的,穩固了這個身份,也好擺脫制約,去做自己的事。”
陳淵還有不少事要做。
除了尋找前往洞虛界的路徑之外,最好還能尋得幾個五行之靈,提升境界戰力,畢竟境界不夠,戰力不足,回到洞虛,也難有作爲。
正想着,他心有所感,一個閃身,從馬車中走出,看向前方。
一身青衣的道人淩空盤坐,擋在城門跟前,注視着陳淵。
“是淨池散人!此人成名許久,乃是煉氣金丹之士,并非長居于藏銘,是一個多月前跨海而來!”
羅振聲鑽出馬車,一見那人,就出言提醒。
陳淵點點頭,心道:“一個金丹修士,用來立名正位,差不多夠用了!隻待擊破此人,定下位格,天道排斥對我的壓制便暫時可以忽略,之後最多是運氣差一點。”
他現在大緻摸清了勾陳界的境界劃分,雖然大體上與洞虛相同,但稱呼上略有不同,會将每個境界的标志單獨拿出來,組成名稱——
煉己築基,超凡脫俗;
煉精十二竅,力比龍象;
化氣生真氣,駕馭靈氣;
煉氣凝金丹,可運轉真元;
化神聚識神,衍生本命靈光;
煉神成陰神,法有元靈,可作神通;
返虛證陽神,掌握本命真火。
除此之外,這些鼎元小界的修士,看着修爲不低,但不知爲何,在争鬥術法一道上變化不多,簡單來說,就是不善争鬥,道行高、道法低,就算煉了法器,乃至生出靈性的法寶,運用起來也很是死闆。
“也不知當初被人趕出自家宗門,是否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蘇倩與兩個侄子趕了過來,盡管這一路已經碰上許多回了,可這次認出了攔路之人的身份後,他們還是慌了手腳,匆忙而至!
與之相比,會鲛城内外卻早就做好了準備,讓開了場地。
“咦?”
對面,淨池散人也見了陳淵,神色微動:“好濃郁的功德氣息,小子,你是做了什麽好事,還是幾世良善轉世?有這樣的基礎,好好修行便是,爲何還要弄些歪門邪道,讓人來給伱喂招撐起名聲?”
陳淵邁步前行,邊走邊道:“比起前面幾個,你是個精明人,但如果真有見識的話,應該看得出來這背後存有算計,卻還來蹚渾水,是對自己的修爲有信心?”
他每走一步,氣勢就升起一分,身後更仿佛有一座高山在緩緩成型。
震!
城池内外,隐隐震顫。
淨池散人感受到氣勢壓迫,臉色已然變化。
“等等,這位道友,這裏面或許有什麽誤會!”察覺到不對後,淨池散人當場變臉,“修行不易,長生難得,咱們修行之人之間,還能下死手不成?”
陳淵眉毛一挑。
“道友請看!”淨池散人忽然攤開手掌,那手上一朵奇異的白蓮綻放開來。
這白蓮隻有兩個花瓣,每片花瓣都散發着點點晶瑩。
陳淵看去一眼,心裏就是一跳,随即心念壓抑,有微弱的眩暈之感,更感到十分熟悉!
他神色一凜,問道:“你從何處弄來的這個?”
“這朵仙靈之花,是請貧道出手之人支付的報酬!若不是此物,貧道又渡心劫在即,哪能被他們說動,行這荒唐之事?道友既然不知這些,說明這事從始至終就非道友委托!是有人算計你我!着實可惡!”
仙靈之花?
渡心劫在即?
陳淵眯起眼睛,對這些信息格外在意。
就在這時。
“見過這位老爺。”一陣白霧炸開,顯露出一個童子,他沖陳淵一拱手,道:“我家老爺看着厚黑,其實臉皮子薄得很,沒有台階下,讓他一下子改旗易幟,過不了自己那關呢!他其實并無惡意。”
“莫要胡說!”淨池散人瞪眼訓斥,留心感應,這離着近了,捕捉到陳淵不斷散發出的威壓,心中一驚。
“這人也是個金丹大修士!而且很可能是金丹修士中的佼佼者!這可就奇怪了,鼎元小界宗門雖多,但能出金丹的就那麽些個,爲攝取仙靈之氣,都得想方設法的尋找古修洞府,怎會有隐世不出的金丹修士?”
他固然疑惑,但臉上不動聲色,試探道:“貧道實是恰逢其會,若非藏銘國出了這檔子事,也不會來此島,以至被人利用。話說回來,道友也是爲八宗的古仙洞府而來?”
八宗的古仙洞府?
陳淵一聽,猜出大概,于是順勢就道:“怎麽?這事有許多人知道了?”
“旗山島本就萬衆矚目,八宗雖是暗中行事,但前後這麽多弟子調動,時間一長,肯定要被察覺,加上還有各家在八宗内的探子通風報信,哪裏瞞得住?”淨池散人說到這,忽然話鋒一轉,“道友可知這八宗涉獵的洞府有何玄妙?”
“先不說這個,”陳淵忽然擺擺手,問道:“城牆上那人,與你也是同行?和你一樣受了蒙蔽?”
“什麽?”
在淨池散人的疑惑中,陳淵突然朝着城牆邊上抓去!
那牆頭上,白衣男子背負雙手,居高臨下的看着陳淵與淨池散人,神色漠然,仿佛遊離于世界之外。
突然!
有星辰彙聚而至,如漩渦般将他籠罩!
“很好。”這男子不驚不怒,反而點了點頭,“能發現我,說明是有真本事的,有資格上榜,算不得弄虛作假。”
他長袖一甩,破開了層層星光,随即神色微變,感到心境中多了幾絲雜念,不過心訣一轉,便将雜念驅散,便沒有放在心上。
“道友且住!”淨池散人尋聲看去,臉色有了變化:“這位是守仙居的使者,乘鶴君!”他一邊說着,一邊拱手行禮,又對陳淵小聲道:“道友,名揚鼎元的群仙譜正是出自守仙居之手,居中每位使者都高深莫測!這位乘鶴君,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爲化神道君了,在守仙居中亦是頂尖人物!”
“守仙居?化神修士?”陳淵眯起眼睛,聯系前後之事,猛然意識到,這藏銘國居然有幾分風雲際會的意思。
“不用刻意來讨好我。”白衣男子目光掠過陳淵、淨池散人,“我和你等不同,我來藏銘國,不是爲了旗山宗的遺址。”
“旗山宗的遺址?原來是旗山宗的遺址!”淨池散人一怔,“不錯,藏銘國所在之島嶼,過去也是旗山大脈的一角!破碎之後,崩裂至此!八宗能在海外站穩腳跟,與旗山宗有着密切聯系,他們尋得的洞府,自然也和旗山宗有關!”
淨池散人的眼中越發熱切,但還不至于忘了眼前事,就拱手詢問乘鶴君的來意。
白衣乘鶴君自城頭上飄然落下,依舊背負雙手,雙腳離地幾寸,周身清氣萦繞,一派仙家風範,淡然的看着陳淵:“我來此處,是看着不少人聚集于此,來這裏張貼委托,給爾等一個爲守仙居辦事的機會……”
好家夥!
這口氣當真要命!
陳淵聽得滿心驚異,隻覺這乘鶴君的言行舉止,無半點人情世故,但轉念一想,洞虛界中也有許多修士一生苦修,少入紅塵,加上修爲高深,不受毒打,反而經常毒打别人,自然心高氣傲,不接地氣。
不過,比起此人,陳淵更在意旗山大脈的碎片之說,因他正找着旗山宗連接他界的隐蔽之處,喚做“萬界黑淵”。他正想着,卻聽那乘鶴君話鋒一轉:“除此之外,正好聽聞有人連勝榜上之人,特地過來一見。”
乘鶴君的目光,落在陳淵身上,周遭靈氣立刻蜂擁而至,如大山一般壓在陳淵身上!
“你很好。”他點點頭,面無表情的贊許:“本以爲是個弄虛作假的僞徒,但你經受住了考驗,令我有所改觀,但光這樣還不夠。要登臨群仙譜,不光修爲要高,還要來曆清白,仙譜之上會标明師承來曆,功法術要,你将這些寫清楚交給我,待查證清楚後,我等再酌情思量,換榜之時,能否給你個位置。”
此言一出,淨池散人眼珠子一轉,若有所思。
蘇倩等人面露喜意,低語道:“沒想到道長竟能登臨群仙譜!整個藏銘國才有幾人榜上有名?”
連羅振聲、隕情僧都上來恭賀。
陳淵卻歎了口氣,道:“誰說我要登這個群仙譜?”
第二更希望能早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