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級部門的洽談會結束之後,沙城内部開了個閉門會議,市裏各部門相關一二把手都出席了會議。
不來不行,這涉及到的資金量會非常恐怖。
“沙城食品”現在的總資産規模在兩億以上,這個是保守估計,具體還涉及到很多外部資産,今年是無法評估的,需要到明年春季之後才會知曉。
但是沙城市本地都是照着五個億來對待張浩南,至于說老闆們,則是将張浩南劃入“準十億”規模巨頭,穩坐沙城商幫一把交椅。
玩農業的,天然要猛一些,因爲國家什麽都可以亂,吃的絕對不會亂,屬于社會生産的基石。
倘若孤立的農業巨頭跟金融寡頭開戰,後者是完敗的,沒有一絲勝算。
隻是當今時代,農業巨頭跟金融寡頭往往一體兩面,所以不存在孤立比較的說法。
“現在一個供銷合作社,年産值保守是多少?”
分管農業的副市長李凝華跟張浩南交流十分随意,不是看不起張浩南,而是李凝華跟張浩南是“校友”。
李凝華在馬上就會從兩江工業大學馬院研究生畢業,張浩南一開學,就是李凝華畢業。
所以嚴格來說,張浩南喊他一聲“學哥”,那必須是穩穩的。
“二十五六萬吧,浮動不大。明年可能會高一點,羅斯國物價現在混亂,對食品物資的需求進一步加大,十八個月合同價格可能還會漲個幾千萬,兩個億規模應該有的。”
“就照着二十萬來計算吧。”
李凝華今天穿着一件白襯衫,口袋上還别了一支鋼筆,然後看了看與會衆人,說道,“我們算個誇張一點的賬,兩江省、淮西省、中原省,我們照五萬個自然村來計算,平均每個村都惠及的話,那就是一百億規模。那極限情況,照一比一百來撬動,一個億的資金總歸是要有的。”
“我這麽說呢,主要是提一下預期概念,因爲不是很确信上面會讓‘沙城食品’做到什麽地步。畢竟目前‘沙城食品’的主要赢利點,是來自外貿,上頭有點病急……有點強人所難的意思。”
差點吐噜嘴,不過既然是閉門會議,倒也不怕外傳。
“很多偏僻的農村地區,因爲交通不便,經濟交流不變,思想建設确實混亂,說到底還是錢的事情。大家要是都窮呢,反而不會有這種苗頭,但時代不會因個人意志而轉變,有的地方的确先富起來了,打破了平衡,是經濟上的,也自然會傳遞到思想意識上。”
魏剛說着一隻胳膊肘擱在桌子上,上半身有些前傾,“爲中央解決問題,也是爲老百姓解決問題,歸根究底,老百姓的需求解決了,很多問題都是迎刃而解的。”
然後他擡手點了點張浩南:“他的操作呢,未來預期增長是有極大潛力的,隻要對國家經濟有信心,那我相信,我們沙城國資公司就是投了一隻會下金蛋的鵝。我打個比方,如果說經濟是上揚的,且是快速發展的,那麽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現在的二十萬,相當于幾年後的一百萬呢?”
“且先不提外省的農村生态,隻從兩江省出發,我們照兩萬個左右自然村來計算,取其中的十分之一,大概就是一個鄉鎮有一家合作,那也是兩千個供銷合作社。這就是兩千個固定的大市場,到時候不要說農機花費還是說大棚配件,就是沙城的牛奶、衣服、鞋子、肥皂、黃酒……都可以賣過去。”
“所以不管上級部門怎麽想,我們自己首先要統一思想,要盡可能地将‘沙城食品’做好,做大做強。對我們沙城的老百姓是好事,對外地的老百姓,同樣是好事,這是能真的一起發财共同富裕的。當然了,允許一部分人賺得多一點。”
話到這裏,魏剛有些不爽地看了一眼張浩南。
“看我幹什麽?我賺的錢又不是搶來的。”
魏老頭兒不爽,張老闆自己也不爽呢,自己可是真的勤勞緻富,也沒說不讓人嫉妒。
會議室頓時哄笑,李凝華也是搖了搖頭,“又不是要你怎樣,你賺這麽多,盡一點社會責任,很合理吧?”
“放心,該上供的時候,我絕不含糊的。錢多了我高興,但再多也就是數字,我拎得清。”
大家都随意了許多,之後就是讨論怎麽跟上面要政策,這事兒就得魏剛和一衆市長多跑。
要不要進京在各部委轉悠,還得看行情如何。
而且有一說一,此時此刻的“沙城食品”,是大多數二代能進來入股分錢的最後機會,過了這個村,那可就沒這個店了。
倘若再算上“沙城食品”涉及到的産業鏈,這得多牛逼的老鐵,才能幹出這麽呆逼的自殺性操作。
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這次“沙城食品”擴張,必然是改組成集團,吸引來的絕對不是隻有姑蘇的二代,兩江省、松江市乃至淮西省、中原省的二代,隻要消息不是太落後,都會想辦法上車。
張老闆不想做成百億規模的集團,推也會硬推上去。
而且不會說想着上市圈錢啥的,沒意義,這就是個傳世的物業……
真要是想上市,随便再弄個殼子就是了,沒必要自己赤膊上陣。
主要是這年頭真沒有“沙城食品”這種模式的,完全是重建城鄉二元供銷體系,同時不是玩機械的工農業剪刀差,而是真的形成了“涓滴效應”。
盡管此刻還在依賴外部出口,但正如魏剛所說,隻要對中國經濟有信心,那這事兒别人不做,沙城本地的有識之士,想辦法去中央騙錢騙政策,也會保駕護航做下去。
“不過接下來要面臨一系列的問題,真正的物流中心,客服中心,倉儲中心,肯定是要建立的。同時管理上,我們需要更多的合格專崗專才,崗位培訓中心,技術培訓中心,這些同樣要跟上。”
丁永可不會太樂觀,很多棘手的事情,張浩南從不來不過腦,全是他負責操盤。
想想也真是累,他一個老同志,雖說沒有到天天加班的地步吧,但真的不輕松。
反觀張浩南,不是在玩女人就是在玩女人的路上,還他媽的去建康上大學裝逼,這麽一想,丁永就覺得人生真是令人唏噓。
有的人前往羅馬,有的人變成牛馬……
“這一點,我們可以從省農墾公司着手,明察暗訪,然後篩選合格成員,挖過來爲我們所用。有些附屬單位、企業,明顯跟不上時代,幹部機制落後,很多有才能的技術骨幹,待遇福利基本沒有什麽變化。我們完全可以用誠意打動他們,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讓他們放心大膽地加入我們。”
張老闆永遠都是這麽讓人無語,一開口就讓丁總臉皮發顫。
他百分百可以肯定,張總絕對不是什麽爲了“我們”,而是純粹想要打農墾公司的臉。
爲什麽?
因爲“西沙集團”舊事……
就說嘛,怎麽可能榮小平都追殺到這種程度了,省農墾公司副總孫淦星會真的一笑泯恩仇?
雖說如今孫淦星崗位有所調動,但真要是瘋狂打臉農墾公司,孫淦星這輩子基本就到頭了。
在場衆人有的沒經曆過張浩南跟曹愛軍的火并,并不清楚前因後果,聽張浩南這麽一說,還覺得張總有魄力有想法有腦子。
其實完全就是狗屁,他一撅屁股,所有人都知道他拉什麽屎,這孽畜就是想順便整死孫淦星。
保不齊孫淦星完蛋之後,他那位兒子“孫公子”,還會喝上幾瓶五糧液。
沒有别的想法,很純粹的打擊報複。
所以魏剛瞪了一眼張浩南,這小子公然夾帶私貨,可還真沒辦法挑他的刺,因爲操作上确實可以,也确實對實際受益人有人生上的重大轉折。
公心出發,還真是不方便說張浩南這一套不行。
他媽的……
而張老闆說完話就端坐着喝茶,神色坦然,表情坦蕩。
哎,我就是一片公心。
哎,就是玩兒。
不過丁永提到的一系列問題、難題,都是未來的挑戰,同樣的,也是機遇。
“這些中心,我看最好都集中在沙城,一是方便管理,二是集成化管理對企業效率也有幫助。”
李凝華一張嘴就是不提張浩南提議背後的“險惡用心”,他就想趁機弄點漂亮履曆,完事兒之後換個地方當一把手玩玩。
之後當了一把手,還能立即通過“沙城食品”來刷政績,效率還出奇的快,立竿見影的那種。
上任一個月,都不要摸底視察,在地圖上随便畫個圈,找到那裏的村子,然後問願不願意跟“沙城食品”合作,這就行了。
一個漂亮的政績,輕松到手。
除非那個村對錢沒有興趣,就是享受原生态的貧窮,那李凝華确實得換個合作對象。
現在把“沙城食品”做好,對張浩南有好處,對在座的任何一個人的未來仕途,都是有莫大的好處,沒有人就爲了擺官威壓張老闆一下,隻是單純享受權力上的愉悅。
可以這麽做,不反對,不過這就得罪了在座的另外所有人。
“物流中心我正在選地方,今年肯定會成立專門的物流公司,每年小虧一點都可以,維持好物流團隊即可。下個月就會跟市客運公司談判,要是市裏感興趣,也可以讓相關部門入股。”
“你跟總工會也談了是吧?”
魏剛想起了這事兒,于是問道。
“談了,主要是涉及到駕駛員、跟單員、裝卸工等等職工的待遇問題,我呢,想稍微擡一擡工錢,但怕出事情,畢竟物流這個行當,全是打打殺殺拼出來的,我不是怕見血,隻是不想見血,所以請總工會做個招牌,差不多跟五家埭的情況類似,五年後老職工可以适當持股。”
擡工錢就是爲了留人,這年頭的駕駛員是相對“值錢”的,跟以後駕照普及不同,這光景駕照還是屬于“稀有物”。
張老闆現在擡工錢,是爲了穩住駕駛員五年,五年以後,持股分紅這個好處,就會讓人左右爲難。
到時候就算有人會咬咬牙跳槽或者跑單幫,但能留下來三四成,這就是大勝利。
跟員工談感情的前提,從來隻有一條……錢管夠。
“各中心如何設置,我看,要針對不同中心,政府各相關單位分别開會讨論。”
魏剛的建議就是一個一個來,能談成一個是一個,就算張浩南不會把全部中心留在沙城,那也不虧。
雖然張老闆可能血賺,但沙城永遠不虧。
閉門會議之後,各部門忙碌起來那就挺突然的,其中連教育局都有點納悶,今年開學這麽熱鬧的嗎?
九月份開學時,“沙城食品”跟教育局磋商了一個助學金計劃,打算以“沙城食品”的供銷系統爲渠道,針對各合作社當地的情況,有條件有計劃地幫助貧困家庭的孩子解決讀書難問題。
此計劃一出,教育局大門就沒關過,一天天都是外地兄弟單位的同志來學習考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