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樂看着兩人的表情,知道幾人都有些懷疑了。
要知道這年頭的大媽們,可不是一點都不懂。
這麽多年下來,單位會經常播放報紙,解讀報紙,傳達上面的精神和最新的新聞。
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結合之前的報紙宣傳,農村的現狀,以及城裏的情況,這些人私底下都在聊着這個事情。
吃!
現狀聊的都和吃有關。
幾人走在路上,趙大媽笑呵呵的問了一下:“對了,小樂,你那菜從哪裏買的啊?早上去我都沒有看到賣大蘿蔔的。”
楊小樂聽到這個詢問,下意識的愣了一下。
說是自己去菜市場買菜,他怎麽可能每天跑菜市場去看看菜。
就弄了一些冬天能有的菜。
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問這個。
不過這個思緒也就是刹那間的,随後笑道:“哦,我去練武的那家隔壁,就是西單菜市場裏面賣菜了。就是我師父隔壁,我讓他們家給我留的。”
聽到這話,趙大娘眼睛一亮:“哎,小樂,能不能幫我們留點?蘿蔔白菜,最好是南瓜。”
土豆和地瓜都算到粗糧裏去了。
隻能退而求其次。
楊小樂知道自己這樣說,肯定會換來對方這句話的。
如果不這麽說,自己又怎麽解釋從哪裏弄來的菜呢!
免得以後撒謊被看穿了,還不如說自己有認識的人在西單菜市場裏工作。
畢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就像自己老娘在副食品店上班,除非一點鮮雞蛋都沒有,不然的話大院裏都能吃上鮮雞蛋,不會吃凍蛋。
都是一個道理。
随後笑呵呵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行啊!不過多少不能保證,什麽菜也不能保證,菜的價格反正你們也知道。”
趙大娘呵呵一笑,拍了一下:“那感情好啊!你拿什麽我們就要什麽。”
想到什麽說道:“哦,對了,油菜、菠菜、芹菜、芫荽這幾個菜不要。”
楊小樂明白,其他菜平時都是幾分錢,這幾個菜,除了油菜,就算是其他季節都要一毛多一斤。
冬天的價格更是高達兩毛多一斤。
偶爾打打牙祭還行,經常吃,誰家都受不了。
畢竟現在沒什麽菜,也沒什麽油水,吃菜的量都非常的大,每個人都得論斤來吃。
太貴的話也承受不起。
想到這裏,他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行啊,反正不超過1毛的,行吧?”
現在舍不得,估計不要過年,到時候想買都買不到了。
畢竟一個冬天的消耗,這些菜基本上已經差不多消耗完了。
趙大娘笑呵呵的應了一聲:“哎,對,還是小樂聰明啊!”
幾人笑呵呵的回到大院。
進來以後,就看到居委會的張大媽正在大院裏待着,四周圍着不少的人。
沈大娘以及房老師的媳婦,都在那裏問東問西的。
王大媽笑呵呵的過來了:“哎呦,張主任,今兒怎麽有時間過來了啊!”
聽到這話,張主任回過頭來。
歎了口氣:“我是過來通知你們的,一會下班了,記得讓你們院裏的居委會代表去一下居委會,開個會議。”
看到她的表情,幾人都是一陣的奇怪。
“怎麽回事啊?”
王大媽好奇的問了一下,随後想到什麽問道:“對了,張主任,今兒都二十六号了,昨兒糧店那邊說什麽不讓用定量本買東西了。咋回事啊?”
楊小樂在旁邊聽着也是一陣的奇怪。
每個月25号開始,都可以提前買下個月的口糧。
家裏糧食暫時夠,沒人提這事情,他還不是很清楚,沒弄明白什麽意思。
張主任點點頭:“這個是開會的一部分,正好我這邊跟你們說一下,以後買口糧不用定量本了,你們明天開始拿着糧本到糧站去把糧票換出來,以後買糧食就用糧票,不用糧本了。不過糧食有些變化,具體的可以等我們開會你們就知道了,或者你們明兒去糧站換糧票的時候也能知道。”
聽到她這麽說,加上她的表情。
衆人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趕忙問道:“張主任,到底咋回事,您倒是說啊!這話說到一半不說了,聽着就難受啊!”
張主任一臉爲難的說道:“王大姐,您就别爲難我了好嗎?我這要是提前說了,這是違法組織紀律的,要是讓上面知道了,那不得把我給換了啊!”
随後說道:“好了,我就是通知這個事情,我還要去其他的大院通知一下呢!”
說完,也不管其他人怎麽問,她都沒有再透露什麽消息出來了。
看着對方離開,楊小樂思索一下。
琢磨了一會,也沒明白是怎麽回事!
反正不是啥好事情。
但是說白了,也就是吃喝那點事情,他的心裏已經有底了。
回來以後,喜子跑去玩去了。
大姐正在那裏炒蘿蔔。
老爹則是下班回來,坐堂屋裏抽煙呢!
楊小樂坐那裏,用煤爐子烤着手,看着楊廣志,對着他問道:“爹,最近怎樣啊?我看飯館忙的很啊!”
楊廣志點點頭:“嗯,忙死了,好多老家過來的人,還有一些外地人過來吃東西。人都滿了。”
聽到這話,楊小樂思索了一下問道:“那他們用的什麽票?全國糧票嗎?”
“有些是全國糧票,有些是本地的,應該是換的吧!”
聽到這話,楊小樂琢磨了一下。
把闆凳拉近了一些。
對着他說道:“爹,收票的不是你嗎?你幫我弄點全國糧票呗。”
全國糧票可是好東西啊!
這玩意裏面含油。
而且這種票比較難弄,出差的人才能拿證明,按照當地的定量或者單位給的标準去換。
糧油比是50:1,五十斤糧食和一斤油才能換成50斤全國糧票。
壞處是到别的地方買東西,還得重新給錢。
好處就是這玩意全國通用。
而且到别的地方,還能重新兌換成當地的票據,五十斤當地糧票和1斤油票。
當然了,買東西還是得重新給錢。
楊廣志聽到這話,搖搖頭:“不行,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怎麽辦?這不是挖牆角嗎?”
聽到這話,楊小樂想說别的飯店都這麽幹。
一點也不知道變通。
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不能把老爹教的太勢利了。
這種在後世看來比較蠢,不知道變通的性子,在這年代也是最幹淨的品質了。
後世已經很少能看到了。
最後還是沒有再說了,反正自己有的是路子,不行的話就去黑市看看。
這樣沒心理負擔。
想着自己準備出去浪一圈的事情。
雖然還沒有打算去哪裏,但是他還是準備出去溜達一圈,主要是看交通。
還是得提前打個招呼。
随後就對着楊廣志說道:“爹,我師傅說帶我到部隊裏給我集訓幾天,您看成嗎?”
楊廣志愣了一下。
奇怪問道:“帶你去部隊訓練?”
“對啊!我師父有個徒弟,是部隊裏的領導,他說好多部隊大院的孩子,放假的時候都被送去鍛煉去了。我師父也想讓我去。我就問問你。”
這個倒也不是胡扯。
本來就有的事情,隻不過這些是潛規則而已,普通老百姓自然是不清楚。
聽到這話,楊廣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跑去幹嘛?”
楊小樂聳聳肩,“這不是還有十幾天嘛!我就跟你說一下,不行就算了呗!”
這下楊廣志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而是不相信的問道:“你說的這是違法原則的事情,他們那些領導能幹啊?”
楊小樂端起放在桌子上的搪瓷缸,見是新泡的還沒喝過。
他趕忙吹吹,喝一口。
都是茶葉碎末。
這年頭叫高沫,這玩意也便宜,一毛多一斤。
要是輪到老爹喝,估計最後肯定是把茶葉吐進去,他才不喝呢!
放下杯子,他這才說道:“爹,有沒有,您到時候問問大伯不就知道了嗎,我說了您估計不會相信。”
聽到這話,楊廣志還是沒有答應他。
楊小樂也不在意,不行的話,哪天來個先斬後奏。
主要是他現在還沒有合适的機會,以及想要去的目的地,暫時也不是很着急。
想到家裏連個炕都沒有。
就對着楊廣志問道:“爹,有時間你去問問後面史靜他們家,問問他們會不會盤炕,明年咱們把炕盤起來吧!這冬天實在是太冷了。”
楊廣志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這裏又不比咱們鄉下,柴火都打不到,光靠買煤或者買柴火得要多少錢啊!你弄的那幾床厚被子蓋着不是挺舒服的嘛!”
聽到這話,楊小樂聳聳肩。
懶得再說了。
以前沒睡過炕,感覺别扭,重生到這個世界以後,睡習慣了感覺還是炕暖和。
随後起身來到門口,對着大姐低聲說道:“一會把風幹雞炖了,聽到沒?”
“啊!”
大姐驚訝了一下,看了一眼屋裏,神秘兮兮的說道:“爹要是知道了,我要挨罵!你自己炖。”
“你把喜子叫過來,讓他去洗,他保準敢幹!”
楊小樂對着她說了一下。
聽到這話,大姐眼睛一亮。
對着院子裏喊了一聲:“喜子,過來!”
正在和院裏孩子玩耍的喜子,聽到話,就趕忙跑了回來。
當聽到去洗風幹雞,晚上炖雞湯的時候,立馬屁颠屁颠的跑去弄開溫水洗雞去了。
……
楊小樂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先來到了對面的房間。
房國平的家門口。
“房老師!在家嗎?”
楊小樂站門口對着裏面喊了一聲。
“在呢!”
應答一聲,沒一會帶着眼睛的房國平就從裏面走了出來。
看到是他,房國平疑惑了一下:“楊小樂?怎麽了?找我有事情嗎?進來說吧!外面冷。”
外面的冷風對于喝了井水的楊小樂可能不是很明顯。
但是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冷的要死。
楊小樂見狀掀開擋風門簾就跟了進去。
房間是西廂房的偏房,以前是沒有門的,直接開了一個門作爲客廳。
旁邊的耳房被打通了,作爲卧室。
“房嬸子!”
楊小樂看着正在摘大白菜的孫倩,笑着打了個招呼。
房家夫妻兩個都是小學老師。
現在學生放假了,兩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家裏。
對方笑呵呵的點點頭:“小樂啊!怎麽了?有事情嗎啊?”
“昂,我來找房老師打聽一下情況,就是我這轉學過來,要不要提前去學校說一下,還是開學了直接去就好了!”
雖然知道一些情況,他還是問一下。
免得到時候麻煩。
身後房國平示意他坐下:“坐吧,轉學的話,你手續辦好了,直接過去就能上學了。不過去哪個班級,還是要看教務處怎麽分配了。”
“不了,謝謝了!我就是來問一下!”
他确實就是問了一下而已。
順便拉拉關系,畢竟以後都在一個學校了,還是一個大院的。
說完,看了一下屋裏挂着的幾幅字畫,笑了一下:“好字!”
牆壁上挂着三幅畫,全都是行書。
一副看樣子是名家之作。
至于是原版還是印刷版本,他就不清楚了,也沒好意思湊近了看。
另外兩幅就稍微差了不少的火候,應該是房國平的手筆。
不過這個差點火候也是和另外一副畫對比的。
要是沒有太高的天賦,沒有個一二十年,也寫不到這種地步。
投其所好這個道理楊小樂還是知道的。
自然要誇獎一下。
房國平聽到這話沒有在意。
一個孩子而已,難道他還能爲了一個孩子的誇贊而興奮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心裏高興還是真的。
這也是他兩幅最得意的作品了。
不過對方還是笑着問了一下:“哦,以前也練過毛筆字啊?”
城裏有毛筆課,就是所謂的大字課。
但是農村基本上都不練大字課了,因爲成本太高了,農村負擔不起。
楊小樂點點頭:“嗯,練過,我有個老師教了我幾年,沒少浪費他的墨水。後來嫌我太廢紙和墨,就不教我了。”
房國平呵呵一笑。
這孩子真可憐。
不過農村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随後對着他笑道:“來,我看看你的字!正好萌萌正在練字,你試試。”
楊小樂聞言愣了一下。
“這……還是算了吧!”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後,不知道爲什麽,毛筆字像是蛻變了一樣。
雖然比不上名家的。
但是比房國平的還要好那麽一點。
他怕打擊到人。
房國平以爲他不好意思,拉着他就去裏面了。
叫楊小樂來,一個是對方剛才誇他,他挺高興的,還有一個就是對方是王秋菊的孩子。
有對方在以後,自家就沒吃過凍雞蛋。
讓他玩玩也沒什麽。
楊小樂被他拉着,隻能無奈的跟着對方來到了裏屋。
卧室這邊不大,一張大床,中間用簾子隔成了兩半,應該是和房萌萌分開睡的。
畢竟女大背父。
此時靠近窗戶的位置,房萌萌正拿着毛筆在那裏練字。
聽到動靜,對方扭過頭來;“爹,小樂!”
房國平輕輕點了點頭:“嗯,萌萌,你讓小樂試試!”
“哦!”
房萌萌看了一眼楊小樂,将毛筆放在硯台上。
人則是站在了一邊。
房國平仿佛是在鼓勵一樣,輕輕推了一下他笑道:“去啊!試試!”
這話說的楊小樂一陣的無語。
我買的起墨水!
随後隻能走了過去。
看了一下桌面。
對方在練習洛神賦,而且用的是完全正楷,雖然沒有美感,但是勝在字迹工整。
一看就是練習有幾年了。
紙是普通的毛筆練習紙,用的是墨水,而不是研磨出來的墨汁。
拿起筆掀開第二頁,同時也是在打量着這紙的厚度,好控制墨水的量。
輕輕蘸了一點墨汁,想着寫什麽。
想了想,嘴角一咧,想到寫什麽了。
準惡搞一下。
刮了一下墨汁,在上面行雲流水的寫下了幾個字。
然後将毛筆放在了硯台上。
房萌萌看着字,跟着念了起來:“去……他……媽……的?”
念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皺着眉頭看向了楊小樂。
“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你再怎麽……再怎麽也不能寫這句話啊?”
楊小樂聞言看向了旁邊的房國平。
這其實不是一個成語,估計房國平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此時房國平看着字也是一陣的震驚和反感。
震驚的是對方的行草寫的這麽好,反感的是怎麽寫了這麽個玩意啊!
楊小樂見狀,拿起毛筆,在底下空白的地方。
用行楷直接寫了“春池嫣韻”,四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行雲流水,充滿着美感。
“哥~~”
思緒間,門口傳來了喜子的哭腔。
楊小樂見狀趕忙對着房國平說道:“房老師,我弟喊我,我先回去了啊!”
說完,放下毛筆就出去了。
……
等人走了以後,房國平早就回過神來了。
對着房萌萌訓斥道:“什麽去他……這是草書,春池嫣韻,”
說這話的時候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沒往上面想。
但是一下也沒有反應過來。
而且對方的字居然寫的比他還好,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感覺自己是不是沒有天賦?
房萌萌瞪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老爹。
弱弱的問道:“爹,那我剛剛讀的時候,您怎麽沒反應?”
房國平一臉平靜的說道:“我剛剛在看他的字,行了,趕緊練!一會就要吃飯了。”
說完背着手離開了。
房萌萌看着他離開,撇撇嘴,做了個嘴臉。
然後來到了桌子前。
看了一會,好奇的看了一下窗戶外面的楊小樂。
……
楊小樂出來以後,就看到老爹拿着鞋,就要打喜子。
“吃,就知道吃!”
喜子看到楊小樂過來了,趕忙跑了過去。
躲在他的身後,沖着老爹說道:“爹,又不是我要弄的,大姐說是小樂讓弄的。你幹嘛揍我啊!”
楊小樂假裝茫然的問道:“什麽啊?”
“野雞呀!大姐讓我弄的野雞,說是你說讓弄的。你别不承認。”
喜子聽到他的話,吓了一跳。
趕忙質問着。
這要是坐實了,他真的會挨揍的。
楊小樂見狀笑了笑:“哦,你說這個啊!是我讓姐弄的啊!哪天我再去抓就是了。”
“爹,爹,你聽到了吧,你聽到了吧!真不是我弄的。”
喜子見到自己沉冤昭雪,趕忙說了一下。
他是真怕啊!
楊廣志聽到這話,眉頭皺了一下:“那平時也不能就這麽随便霍霍了啊。”
說是這麽說。
不過他也沒有繼續說什麽了。
“行了,差不多到時間了,我去幹活了。”
說完,就去飯店那邊看看情況去了。
看着老爹離開,喜子這才松了口氣。
好險!
幸好自己反應快。
還是老二好使。
等人走了以後,楊小樂就回去了。
大姐正笑嘻嘻的将洗幹淨的野雞剁開了。
本來就不大,準備用來做湯。
……
晚上大哥和老娘回來,看到做雞湯了,自然又是一陣的埋怨。
不過說歸說。
吃好是照樣吃。
吃到一半左右,就聽到王大爺對着院子裏喊了一聲:“開大會了,開大會了啊!先把手裏的活計停一下。當家的都來大院。”
聽到這話,衆人都停下了飯碗。
王秋菊一陣的奇怪,看着楊小樂問了一下:“咋回事啊?”
楊小樂搖搖頭:“不清楚,去看看吧,下午張主任過來了,讓王大爺他們去居委會一趟。”
聽到這話,王秋菊輕輕颔首。
也不明白怎麽回事,就要去看看。
楊小樂站了起來,阻止了她:“娘,你一會不是要上課嗎?先吃飯吧。一會别來不及了,我和哥去看看。”
大哥見狀放下了飯碗,抹了一下嘴巴。
兩人就出去了。
說是這麽說,但是全院大會,這種她肯定要參加的。
端着飯碗站在了門口。
大姐和喜子幾人自然也是跟着出來看熱鬧呢!
楊小樂出來以後,就看到大院裏的人都從家裏出來了,後罩房的人出了楊老太沒有來,其他的也都出來了。
田寡婦剛剛下班,正在家裏做飯呢!
這不得不讓她着急,“王大爺,咋回事啊?”
王大爺看了一下,“劉洪生呢?來了沒?”
拉煤劉師傅在後面應了一聲:“哎,王大爺,在這呢!”
“哦,李全有呢?”
闆兒爺李師傅同樣也應了一聲。
王大爺看人都到齊了,看了一下旁邊的趙大爺說道:“老趙,是你說好是我來說啊?”
趙大爺心情不爽,說道:“你說吧!誰說都一樣!”
聽到這話,王大爺這才點頭。
看了一下,問道:“廣志呢?”
楊小樂見對方找自己當家的,就應了一聲:“哦,我爹幹活走不開,我哥在這聽着呢!您老說吧!”
王大爺見狀輕輕點頭。
這才清理了一下嗓子說道:“是這樣的,剛剛我和老趙兩個去居委會那邊一趟了。有幾件事情。”
看到大家看過來的眼神,他也沒有賣關子。
繼續說道:“糧食以後不用定量本了,以後就用糧票,明兒開始,下個月的定量,你們去居委會那邊領糧票。這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這定量啊!以前咱們細糧占了三成出頭,從今兒開始細糧減少爲一成。”
聽到這話,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的說着。
“啊,就一成了啊!那怎麽吃啊?”
“就是啊!”
“家裏還有這麽多的孩子呢!”
……
王大爺壓了壓說道:“居委會那邊也說了,困難隻是暫時的,解放前那麽困難都過來了,害怕這麽一點困難嗎?這就不行了嗎?你們說是不是?”
聽到這話,衆人雖然不滿,但還是冷靜了下來。
見沒人說話了,王大爺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菜的事情,明天大家不止是糧票的事情,今天街道辦已經把新的定量本做出來了。”
做新的定量本?
在大家疑惑中,對方開口說道:“明天開始,買菜一人一天5市兩的定量,當天不買過期作廢!”
“什麽?一天就半斤?”
“這也太少了吧?”
“這誰規定的啊?”
……
王大爺見狀喝道:“吵什麽吵啊!等明年開春了,那菜不就出來了嗎?最多四月份。熬一熬不就過去了嗎?”
衆人有些不滿了。
也知道王大爺隻是通知,就在底下議論了起來。
王大爺見狀,隻能繼續說道:“居委會那邊說了,晚上會挨家挨戶的換本子,能處理多少處理多少,剩下的明天再弄,明天大家把本子準備好,到時候換新的本子,要是沒買完東西的,到時候記得讓居委會敲章,别忘記了。不然這個月就買不到了。”
楊小樂在那裏聽着,現在還好。
好像過段時間,菜也開始要菜票,具體什麽時候他就不清楚了。
事情就是這麽多。
在衆人的埋怨聲中散會了。
不過臨走的時候還丢下了一句話,那就是菜如果買不到,那就去買榨菜。
合着以前敞開買的榨菜都要按照菜來買了。
這又是一陣的抱怨。
但是此時王大爺已經回去了。
楊小樂聽完以後,琢磨了一會跟着大哥一起回去了。
王秋菊端着飯碗進了屋裏。
楊小樂看着老娘問道:“娘,聽到了吧?”
王啓菊咀嚼着雞肉,點點頭:“嗯,聽到了,這幾天咱們副食品店這幾天,幾乎一天一個變化。看這樣子,後面越來越多的東西都要開始按定量了。”
楊小樂想了一下說道:“對了,你在店裏,買點鹽巴帶回來……可别以後鹽巴都要定量了。你也看看,有什麽能買的買點吧。反正是吃的都買。”
鹽巴後來好像不要票,但是也按定量了。
日常生活肯定是問題不大,如果是需要腌制一些什麽東西,那到時候就麻煩了。
王秋菊想想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不過好多東西現在都開始算在定量上了。到時候我看看。”
王秋菊說完,把手裏最後一點玉米窩窩頭塞進了嘴裏,說道:“給你爹留點肉,我走了啊!要來不及了。”
說完擦擦嘴巴,拿着書本,像模像樣的去上學了。
看着老娘離開,楊小樂琢磨了一下。
再等幾年,把老娘給弄進居委會裏。
最少也要在大院裏弄個居委會代表,這以後到了那幾年可是負責管理整個院子。
給老爹留了一點雞肉,幾人将剩下的給幹光了。
吃了飯,大姐自然是去洗碗去了。
看時間差不多了,楊小樂把兄弟姐妹幾個人叫到了屋裏,将房門給鎖了起來。
悄悄的拿出來2串洗好的葡萄出來。
大哥見狀驚訝了一下:“小樂,你怎麽有這個玩意啊!這大冬天。”
聽到這話,楊小樂說道:“這你就不懂了吧!咱們的蘋果、梨都是從哪裏來的?别的地方運過來的呗!最南方現在還是夏天呢!”
“怎麽可能?”
聽到這話,楊小樂指着大姐說道:“姐,說給大哥聽。”
大姐聞言趕忙說道:“這個我知道,地理課上有,地圖上有赤道,說是一年四季都是夏天,人黑的跟炭一樣,咱們往南邊有些地方就沒有冬天。”
楊小樂聽完以後,笑道:“聽到了吧?不懂就别說,吃不吃?不吃拉倒,我一個人吃?”
“吃吃吃!”
喜子不敢動,聽到這話,馬上拽了幾棵就塞進了嘴裏。
“嗯嗯,好吃,甜!”
“我也要!”
小麗在後面說道。
大姐和大哥見狀也紛紛加入了吃的行列。
城裏自然也有水果,雖然種類不多,但是以老娘的性子愣是一次沒買過。
楊小樂見狀便交代道:“連皮帶籽一起給吃了,還有啊,誰都不準出去說,爹和娘都不準說,聽到了沒?誰說了,下次就不帶他吃了。”
大哥一陣的奇怪:“爹娘也不能說嗎?”
“不能!以後我會想辦法!”
幾個小的還好忽悠,兩個老的問東問西,問的他頭皮發麻!
看到他的态度,其他幾人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幾個人把葡萄給分了。
皮和子都吃了。
至于剩下的一點梗被丢進了煤爐裏,一會就燒沒了。
下班回來的楊廣志也沒有發現。
高興的吃着肉,喝着酒。
……
第二天一早,楊小樂三點多就起來。
他今天打算去黑市看看情況。
摸着黑出了大院,騎着車就離開了。
淩晨的晚上格外的寒冷,喝了一點帶顆粒的井水,讓他身上暖和了一些。
來到之前黑市的地方。
這裏可以說真的是人山人海來形容。
巷子裏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看着裏面的情況,楊小樂琢磨了一下,隻要是來人抓了,那就是一鍋端了。
到時候一抓一大片。
悄悄來到角落裏,将自行車收起來,又将臉用毛線圍巾圍了起來。
還順便抹了一些鍋底灰。
他這才從小巷子這邊走進去。
賣東西的沒多少。
山裏的闆栗,家裏養的雞,河裏抓的魚。
不過這些人都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換糧食,大部分不要錢。
除非價格給的高。
畢竟現在城裏雞鴨魚,差不多停了供應,去菜市場幾乎是買不到。
說是過節,過年的時候再拿出來賣。
賣糧票的那裏更是火爆,被人圍滿了,都在詢問糧票還有沒有了。
這個買一斤,那個買兩斤的。
沒一會就賣光了。
他也沒有着急出手,繼續在那裏看着。
看了好一會,他這才悄悄的出去,弄了十幾斤的肉過來。
看到肉,衆人都圍了過來。
低聲問道:“多少錢一斤?”
楊小樂琢磨了一下,說道:“我這是腌的肉,風幹了,兩塊一斤。”
因爲他剛剛看到了有人拿着二兩肉,以三毛六賣出去的。
也就是說肉現在漲價了。
一塊八一斤。
當然了,有票的話還是八毛二一斤。
可是城裏一人一個月隻有四兩半,不是拮據的家庭,是舍不得拿出來賣的。
一頓都不夠吃的呢!
那他的鹹肉兩塊也不過分。
聽到這個話,有人猶豫,有人直接開口:“給我來二斤的,挑肥一點的!”
“哎,好嘞,這一吊是一斤稱重好的。您拿去稱一下。”
對方接過東西掂量了一下。
掏了四塊錢遞給了他,拿着東西就離開了。
楊小樂收了錢,看向了剩下的人。
衆人看到這個樣子,頓時紛紛掏錢購買,沒一會二十多斤的肉就全給賣光了。
最後一個人來晚了,把最後的五斤給買了。
楊小樂見狀,收拾東西就離開了。
沒一會他又提着一袋子肉回來了。
他也知道這樣很危險,不過他就準備幹這一票,下次去别的黑市再賣。
這肉簡直就是硬通貨啊!
楊小樂提了五十過來,沒一會又賣出去二十斤。
人多,但是真正舍得買這麽貴肉的人還是不多的。
“這些多少斤?夠給我吧!”
突然男人說話了。
楊小樂看了一眼,正是剛剛買了最後五斤的人。
看着對方楊小樂琢磨了一下。
因爲對方之前說了一句話,讓他注意了。
那就是對方說:太少了,時間不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