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江伴月,打扮的格外精神。
一身職業女裝,長發盤起,手裏還抱着一疊文件。
靈族事件後,江伴月“舍身爲國”,也因此提拔成序列處副處長和市政委員,雖然都是虛職沒什麽實權,但地位總還是有的。
如今順帶着成了納普頓競選策略組組長,你别說,就公職地位而言,其實還是所有人,包括納普頓在内,地位最高的一個。
除此之外,江伴月學法律出身,而法律可以說是從政最重要的技術,所以在這方面,她還真是如魚得水。
這刻的長青街九号辦公室。
江伴月站在所有人面前,侃侃放言道:“我想諸位都明白,事物總是存在變化,一切優勢都可能變爲劣勢,而劣勢也可能變爲優勢。昨天的事,可以是壞事,但是利用好了,也可以變成好事。”
“問題是怎麽操作。”凱瑟琳沒好氣道。
空話人人會講,拿出切實可行的計劃才是正道!
江長夜接口:“首先我們要讓大衆明白,納普頓先生的身體狀況良好,他有絕對的身體素質擔負起議員的職責,至于這次的事件,是因爲某些特殊原因。”
蒂娜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告訴大衆這是來自勞倫斯的陷害?”
以她們目前的智慧,能想到的方法也就隻有這個了。
江長夜搖頭:“不,我們不能說這是勞倫斯的手筆。”
“爲什麽?”納普頓很憤怒。
“因爲沒有證據。”江長夜回答:“而且你也不是隻有一個對手,别忘了有三個候選人,還有個阿姆斯!”
第三候選人阿姆斯現在的支持率遠遠落後于勞倫斯和納普頓,已經成了小透明,但理論上說,他确實也有下手的可能。
但這些都不是關鍵,畢竟誰規定就一定得是競争對手下手了?
江伴月道:“最重要的是,政治陰謀是不可以放在台面上的。”
指證其他候選人有兩大問題。一就是沒有證據,二就是納普頓不是隻有一個對手,這使得勞倫斯有足夠的理由推脫。
但是在這背後,有一個真正的核心忌諱,就是伱不能将政治鬥争表面化!
暗處的争鬥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但表面一定要祥和。
你當然可以指責,抨擊對手,批評他的政治觀點,否定他的一切行爲,但你絕對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指責對方使用卑劣的違法手段。
這是很犯忌諱的。
沒有一個政客喜歡這樣,如果你這麽做了,大衆或許會喜歡,但是政客很讨厭。
因爲這有損政壇形象,相當于拉所有人下水。
這種做法很容易遭到同類政客的敵視。
比如原世界裏某個大嘴總統,就因爲一天到晚口不擇言,導緻了民衆聲望高,而内部反對力量重重。
無數人會忌憚他,不知道他的大嘴會說些什麽玩意兒出來。
所以你看那些政客各種攻擊對手,但很少有說對方犯法的——這問題的性質太嚴重了!
沒有證據你就是污蔑,诽謗!
“不要給人留下大嘴的印象,這對施政不利。”江長夜道。
“你說的是他成爲市長的事,而我們距離那一步還很遙遠呢。”蒂娜笑道。
江伴月回答:“在我看來,這事很簡單。要知道民衆是有好奇心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還自認爲聰明。納普頓先生不需要去指責任何人,他隻需要向大衆證明一件事:就是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過腸胃不好的記錄。”
納普頓道:“我可以說我被下藥了。”
江長夜立刻道:“不,這話不要你來說,會另外有人負責傳遞。小道消息有時候比官宣更容易引起他人的興趣。你隻需要證明你的身體良好,你沒有身體缺陷,這并不難證明。而大衆在知道這事後,自己就會意識到,是有人對你做了這樣的事。”
政客們不喜歡政壇陰謀被揭來揭去,但是民衆對此可是向來津津樂道,更擅長發明各種陰謀論。
沒有的事他們都能給你編出個故事來,何況納普頓這種很明顯是被算計的事?
而作爲他的對手勞倫斯,就成爲最大的被懷疑目标。
納普頓什麽都不說,本身就是最好的誘導。
他要說出來了,沒準大家還以爲這是他的苦肉計呢。
蒂娜搖頭:“可就算這樣,他也很難赢。”
“是的,實際上是絕無可能。”江長夜回答。
民衆一方面是理想化的,一方面又是現實的。
他們一方面讨厭當權者的黑暗,貪婪,腐敗,一方面也不喜歡這些人無能。
一個候選人被另一個候選人下了藥,如果是事實,也就說明你禦下無方,沒什麽本事。
再加上那糟糕的形象,怎麽都不會選他的。
還是那話:貓糞與狗屎之間,你隻能選不那麽臭的那個。
你納普頓都臭名遠揚了,那就算勞倫斯不是好東西,我們也沒得選啊。
“那你準備怎麽解決?”克裏斯蒂娜問。
江長夜一笑:“不需要解決,事情已經出來了,回避沒有意義,還不如大肆宣揚。”
大肆宣揚?
大家都傻掉了。
這算什麽主意?
江伴月已道:“是的,現在這件事一出來,所有人都知道納普頓先生輸定了。但是越這樣,我們就越是要勇敢站出來,繼續選舉。告訴所有人,納普頓先生從不會爲失敗所氣餒,他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這話到是。
都到這一步了,納普頓依然堅持選舉,确實勇氣可嘉。
“但這不夠。”
江長夜接口,姐弟倆一搭一檔:“所以我們還要加上注解!正如我們之前所知的,納普頓先生是被人陷害的,爲什麽會被人陷害?因爲他的存在動了許多人的蛋糕!”
聽到這話,衆人互相看看。
他們明白江長夜的意思了。
是的,換個說法,這件事就可以成立了!
納普頓爲民請命,導緻被人陷害,形象大損。
但這說明什麽?說明那些在暗處的惡毒之人就怕納普頓上台!因爲他上了台,就要爲民衆施福,所以必須不擇手段把他搞下來。
陰謀論就此産生。
納普頓遭遇的一切,都是他偉大光明背後的代價。
那麽選擇他,就是爲自己造福!
終究還是利益說話!
這一點,江長夜在融界可是切實體會——那些支持他喜歡他的看客,爲了個人利益,還是選擇讓他去死!
蒂娜的眼睛也亮了:“所以這件事反而可以成爲宣傳點?但納普頓終究還是成了笑柄。”
江長夜道:“你們知道臭到極緻就是香的道理嗎?這年頭要吸引眼球太不容易了,人們有時候要靠美來吸引人,必要的話,醜也可以。”
凱瑟琳立刻搖頭:“政壇可不講究這個。”
“無意義的扮醜是小醜,但是爲民失威,就是犧牲!”江長夜正色道:“納普頓先生的事情一定會大肆報道,我們堵是堵不住的,既然這樣,就幹脆順水推舟,把納普頓先生的名氣打出去!讓更多的人知道納普頓!”
蒂娜激動道:“隻要有足夠多的人相信納普頓先生是爲了民衆而遭遇這場尴尬,那就可以化解這一切!”
是的,這次的事,納普頓可以是“出乖露醜”,但也可以是“爲民犧牲”!
江長夜再次搖頭:“不,我們不要化解!還是那話,我們要讓足夠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别忘了,我的目的可是讓先生成爲市長。”
聽到這個,蒂娜凱瑟琳等人都是無語。
克裏斯蒂娜疑惑問:“有更具體的規劃嗎?”
江長夜嘿嘿一笑,看向自家老姐。
江伴月驕傲的一揚頭:“當然,讓他成爲地标。”
地标?
衆人都傻了。
江伴月很肯定的說:“沒錯!地标!我們就在驚雲廣場豎立一座雕像,納普頓先生竄稀的雕像,在下面寫一句話:爲了民衆,什麽樣的犧牲都可以接受!”
江長夜已邪邪的笑了起來:“這個世界需要刺激,需要新鮮的刺激。每天都有人找各種奇葩異事,再大的新聞也總是很快就會過去。這次事件是納普頓先生成名的事件,我們怎麽能讓他們就這麽忘記?不,我們要讓他們永遠記住這件事,并因此記住這個人,這位市長先生。這是最好的廣告,有了這份基礎,那未來就會有很多很多人知道納普頓先生。而隻要有足夠的知名度……就總會有擁趸。”
就算是再醜再惡心再無賴再混賬的人,隻要名氣夠大,知道的人夠多,就總難免有傻逼以各種各樣的奇葩理由來喜歡和支持這個人!
連出乖賣醜都可以成名的世界,當衆竄稀又算什麽?
反之,有了名氣,就有了傳播度,這對以後納普頓傳播自己的政治主張什麽的都大有好處,雖然他毫無政治可言。
不僅如此,江長夜姐弟還要利用這件事爲納普頓立了像。
江長夜道:“借名氣立像,不僅可以幫納普頓先生正名,運作的好話,甚至可以成爲景點,地标建築。它可以吸引來觀光客,可以帶來客流,帶來财源,從而帶來更多的機會,更好的待遇。我相信會有許多人願意過來看看納普頓先生竄稀的雕像……這可以爲整個城市帶來财源!這是實實在在的好處,整個城市的人都可以因此受益!而作爲雕塑的版權人,您有權利決定雕塑放在哪裏,讓誰受益!!!他們要是不選你,那就意味着放棄收益!”
納普頓老臉一紅:“我可不喜歡這個。”
“但你喜歡成爲市長,對嗎?”江長夜道:“立了像,成了名,民間稍微發動一下,給您一個綽号,就叫竄稀市長,您就代表了楓葉城。”
蒂娜掩口:“哦天哪,你這是要把楓葉城名聲搞臭,楓葉城從此以後就成竄稀城了!”
“那更好。當然,考慮到形象問題,爲了避免這個名字引發的惡臭感,我們最好主動出擊就此事給納普頓先生定個綽号。既能讓大家知道納普頓先生的豐功偉績,又不會一下子聯想到那些不好的東西,從而挽回部分形象。”
凱瑟琳恍然大悟:“沒錯。這件事情一出來,大衆肯定會給納普頓取外号。”
蒂娜也點頭:“我們應該在那之前先取個外号,把這個外号定下來,這就叫掌握輿論主動權。”
你無法改變事實,但你至少可以扭曲事實。
江長夜一笑:“不如就由您來取個綽号吧?蒂娜小姐。”
蒂娜眉頭一揚:“就叫井噴如何?”
“井噴市長?”江長夜笑笑:“很形象,很生動,而且聽起來也不臭。”
納普頓則呵呵爲市長二字笑了起來。
如果井噴可以當市長,那麽再噴幾次又何妨?
當政客的另一大要素,就是皮厚心黑,納普頓施政無能,但在“不要臉”這個問題上簡直就是法則級的爐火純青!
江長夜看看納普頓:“所以你接受了?”
納普頓連連點頭:“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