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像院外。
江長夜站在高處,拿着望遠鏡居高臨下的看着這一幕。
天空中黑霧濃郁,将整個聖像院都籠罩的如同黑夜。
在看到這光景時,江長夜就明白了。
預言沒有出錯。
它的确是白天發生的,隻是這一刻的白天,等同于黑夜。
預言就像是一個玩弄鏡頭語言的導演,用它的方式誘導着你,迷惑着你,讓你做出種種判斷,種種錯誤的分析。
伱以爲你看到了真相,但隻有真相真正到來的那一刻,你才會明白一切。
所有試圖利用預言的人,最終都不過是這預言棋盤上的棋子。
空隼他們是如此,鞠昌海他們是如此,甚至此刻的江長夜也是如此。
這讓江長夜有一種我赢了,我也輸了的感覺。
我赢了這場戰鬥,卻輸掉了與命運的對抗。
唔,現在說輸赢,似乎還有些早?
江長夜放下望遠鏡,遞給身旁的隊員,道:“衆星之子正在蘇醒,我也該進去了。”
梁秋祺看着他:“你确定?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江長夜唔了一聲:“沒辦法,系統要求必須參與。不想承受懲戒的話,就必須得去。”
萬大可甕聲甕氣道:“我也去。”
“你就算了。”江長夜将懲戒豁免書交給萬大可:“有這個在,你可以免于懲戒。”
萬大可默默接過,想說什麽,卻終究說不出來。
江長夜已向着聖像院走去。
梁秋祺猛然抓住他:“懲戒并不是死亡!”
江長夜微笑着看她:“但會失去未來。沒有未來,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他從梁秋祺的手中掙脫,就這麽向聖像院走去。
目送他的背影,梁秋祺再按捺不住的痛哭出聲。
輕聲的歎息從她身後響起。
是羅洪。
他摟住梁秋祺,輕拍她的後背:“真是個傻孩子……”
他知道梁秋祺愛上了眼前的少年,但他卻注定不屬于這裏。
有些情感,終究是錯付了。
在聖像院外面的時候,裏面的風急浪卷看起來就像是一場大戲,給人的感覺是壯觀與華麗。
而進入聖像院後,作爲參與者,感受立刻不同。
隻是那一步的踏入,江長夜便感覺自己肩上仿佛壓了無盡的重擔。
這種莫名的壓力不來自任何實物,卻也不是内心的幻想,而是真正的來自強橫力量的壓迫感!
一名訓練有素的序列七戰士,隻是釋放體内的威壓,都足以壓垮一個普通人。
江長夜雖然比普通人強一些,卻依然無法豁免這種恐怖壓力。
他就象是承受着千鈞重擔,一步步向内走去。
“江長夜!!!”
一名在外圍戰鬥的獵族弓手發現了他。
第一時間掉轉弓箭對準他,内心的仇恨讓他恨不得一箭射殺江長夜。
但他終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江長夜手一揮,一張薄薄的紙如盾牌般擋在身前。
它是如此纖薄,卻如無敵的護盾。
江長夜揚聲道:“這是月石發生器圖紙,聖像下的是半份,還有半份在我手裏。”
這一箭便再射不出去。
江長夜自顧自走過那獵族身邊,逼近中心戰區。
他出現的那一刻,雙方所有的人都向他投來憤怒與憎恨的目光。
“江長夜!!!”
鞠昌海發出憤怒已極的吼聲。
他此時身體已經多處重傷,但是永恒戰士強大的守護能力讓他依然屹立不倒。在看到江長夜的一刻,他不顧一切的沖出。
可就在他沖出的同時,三名獵族戰士同時逼近。
空隼那犀利的刀光更是斬的鞠昌海再次退避。
“空隼!”鞠昌海怒吼。
“抱歉,圖紙必須拿到。”空隼冷酷的斬出無情攻勢。
鞠昌海狂叫:“空隼,你以爲圖紙在他手裏,他就會給你嗎?别忘了圖紙是殃界的,他的身份已經暴露。我不知道他憑什麽可以讓殃界不殺他,但他就算可以不死,也沒有資格掌控圖紙!”
這話讓空隼心中一震。
他回頭看江長夜。
江長夜已停住了腳步。
他仰望衆星之像。
衆星之像的頭頂處,那道璀璨光柱依然升騰着,光霧之中,一名紫色皮膚的女性合抱雙臂,狀如沉睡。
衆星之子索拉卡。
這是她降生的時刻,也是她最脆弱的時刻。
可就算是最虛弱的時候,她依然發動了星體結界,阻止一切對自己可能帶來的威脅——星體結界本來是擁有殺傷能力的,但是這一刻的星體結界,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殺傷效果,隻是封印了所有人的秘術,讓他們以更加原始的方式戰鬥。
除此之外,就是她的星體結界範圍格外的廣闊,時間超長!
是變異?還是超級掌控?
江長夜不知道,但他知道每一個原體都不能簡單的以過去的思維去看待了。
江長夜好整以暇的點上一支煙:“怎麽看起來有點難産的樣子?需要我幫忙嗎?”
艾克站在衆星像頂部,與衆星之子的光輝融于一體。
他桀桀怪笑道:“不需要,有些事還是不要拔苗助長的好。反正他們也不敢攻擊她,不是嗎?”
“也對。”江長夜也笑了。
獵族想要的是圖紙,圖紙在江長夜手裏,他們不可能去挑釁衆星之子。
人族他們到是想要殺衆星之子,但現在艾克是幫他們的,自然不可能傻叉的自毀城牆。
于是明明是衆矢之的的衆星之子,明明是最虛弱時刻的衆星之子,偏偏又如此安全。
她安靜的沉睡着,就像一個等待王子親吻的睡美人。
江長夜回看空隼,道:“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空隼沉默着。
鞠昌海說的話,道理上是沒有錯。
但有一個問題。
艾克在這裏!
很顯然他也是清楚一切的,他沒有阻止,那就說明殃界接受了。
爲什麽?
他不理解。
但他至少知道結果就是如此。
江長夜掌控了圖紙,也便掌控了他們的命運。
空隼慘然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但至少我還知道你不可信!我不可能從你手裏拿到圖紙,對嗎?”
江長夜搖頭:“你錯了。那正是我爲什麽要讓你們成爲赢家的原因。好好打吧,赢了這一場,你們就可以拿到圖紙。”
什麽?
空隼愕然。
江長夜道:“殺!”
随着江長夜這話落。
撲!
一柄利刃從後發穿過鞠昌海的胸膛。
他愕然看着那刺穿自己的利刃,回頭望去,就見艾克的臉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怎麽……可能……”鞠昌海張大嘴巴。
他無力的跪倒在地,艾克已抽出武器,對着鞠昌海就是一腳,将他踹飛。
與此同時,整個聖像院的防禦體系同時失效,淨土人族發現他們竟然已無法使用這裏的防禦設施了。
艾克捂住臉,仰天大笑:“太有趣了!小子,我開始喜歡你了,你的主意簡直太有趣了,我喜歡看他們那不可置信無法理解的表情。”
他笑得恣意開懷,整個人更是激動興奮的瑟瑟顫抖。
江長夜也笑了:“你開心就好。”
剩下的人族戰士全都激動了。
他們瘋狂的沖向艾克:“混蛋!說好了是序列擂台的,說好了你是幫我們的,爲什麽?規則,你們違背了規則!”
原體是法則産物,竟然會違背他們定下的規則,這不可理解,難以相信!
“白癡!”艾克不屑出手,身形如鬼魅般閃動。
公平對決法則的另一大特性就是秘術可以區分敵我——他是唯一不受星體結界封印秘術影響的,這些人想殺他?
簡直可笑!
就連空隼都無法理解。
他驚愕看江長夜:“所以,你們真的無視規則?”
要是這樣的話,那所謂戰勝獎勵也不可相信了,他們的殺戮還有什麽意義?
江長夜微笑:“錯!我們尊重規則,是你們不了解規則。”
什麽?
江長夜漫聲回應:“序列擂台規則第一條:參加序列擂台前,所有人都必須在公證司報備,登記,注冊。承認序列擂台的存在,并确保遵守殃界的法律,不會破壞殃界律法,才有資格參與序列擂台。”
聽到這話,空隼恍然大悟。
是的,這是公證司對外宣布的序列擂台的規矩。
要想合法在殃界行事,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獲得合法身份。
在公證司報備才是獲得合法身份的手段,登上序列擂台可不是。
所以正常的情況應該是:我搞了一個擂台,大家都過來登記,然後我爲你們安排戰鬥,這個叫合法流程。
現在的情況卻是:我搞了一個擂台,然後你們沒有報名參加,未經許可就自己跑到擂台上去打生打死,打完了你告訴我,你拿了冠軍要獎勵?
這特麽不扯淡的嗎?
誰家擂台這麽玩的?
當然,他們之所以會這麽做,是因爲這是之前江長夜跟他們說的,序列擂台開啓了,上去打就行了。
然而規則不能撒謊,江長夜卻是可以撒謊的啊!
江長夜撒了謊,那是江長夜的問題,不是殃界的問題,更不是公證司的問題!
規矩就在那裏,你自己不帶腦子去解讀,敵人一說你就信了,那你怪誰?
空隼徹底懵了:“也就是說,從來都沒有序列擂台戰?所謂的獎勵也是假的?”
江長夜搖頭:“不,有擂台戰!這裏就是序列擂台,隻不過你們不是有資格參與序列擂台的人。”
什麽?
聽到這話,所有人心中同時愕住。
就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鞠昌海都瞪大了眼睛。
他絕望的看着江長夜:“你……”
江長夜點點頭,豎起大拇指指向自己:“沒錯!我就是唯一的報備者。按照序列擂台的規則,隻要報備了,就可以啓動序列擂台,所有一切按規則執行。”
衆人恍然大悟。
序列擂台規則第一條:序列戰士報備之後,隻要沒有觸犯當地法律,殃界就不會對其采取任何敵視行動!
這就是爲什麽江長夜可以站在這裏安然無事,又會存在這個序列擂台的原因。
因爲他就是唯一的報備人,唯一的序列擂台合法參賽者!
而也因爲這個原因,他不會被殃界懲處!
因爲他身份合法!
序列擂台也确實存在!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唯一不正确的隻是站在擂台上的這群人。
而作爲唯一的報備人,江長夜成爲唯一的赢家,隻有他有資格拿獎勵圖紙,也有權利決定圖紙給誰——這不是擂台獎勵,而叫私人贈予。
所以,聽話就成爲在場所有序列戰士唯一的選擇!
“狗屁的規則!殃界爲什麽會制定這樣的規則?”鞠昌海憤怒大喊。
江長夜笑的越發開心:“我定的。”
撲!
鞠昌海一口老血噴出,徹底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