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聖像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日暮黃昏。
江長夜辦好公事,獨自來到雲海大廈的一角,在咖啡廳落座。
就這麽喝着咖啡眺望着遠方的景色。
今夜的晚霞格外迷人,映紅了半邊天空,仿佛鮮血染紅大地。
江長夜的眼中也因此蒙出一片腥紅之暈。
他的目光迷離着,心神卻無比安靜,祥和。
直到背後一個聲音打破這寂靜:“我們在外面出生入死,你卻在這裏安靜的喝着咖啡,享受好日子。”
江長夜頭也不回,指指身前:“給你準備了一杯。”
鞠昌海繞過江長夜,在他對面坐下:“你的保镖呢?”
“别說傻話了,這種情況怎麽可能讓他們出現?”江長夜說着看看鞠昌海,笑道:“不算進入的時候,這算是初見。”
“那時候伱蒙着臉。”鞠昌海回答:“許多人都喜歡在進入的時候蒙臉,但大多是陰影序列。他們就像是一群陰溝裏的老鼠,見光就死。但我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個存在,以非序列戰士的身份進入這裏,你是我所知道的,膽子最大的一個。”
“機緣巧合,不然也不會這麽做。”江長夜指指咖啡:“喝吧,沒毒。”
鞠昌海笑了。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諒你也不敢。”
品味了一下,笑道:“味道還不錯。”
一口飲盡,他唏噓道:“說吧。”
江長夜道:“明天獵族會進攻聖像院,時間在下午,具體不詳。”
說着江長夜遞給鞠昌海一份圖紙:“這是聖像院的防禦體系,人員安排,所有的信息都在上面。”
鞠昌海接過來看了一眼收起:“你怎麽知道獵族的動靜?”
“因爲我就是獵族派來的。”江長夜大緻說了一下情況。
鞠昌海恍然大悟。
江長夜到:“公證司在聖像院附近做足了準備,許進不許出。但内部的防禦體系依然強大,獵族進入會遭遇困境,你們這時候殺過去,既能完成任務,還能宰獵族一個痛快。而我會在關鍵時候調動援兵……對了,分派兩個人,佯攻日輪塔,方便我上當。”
“那我們就又得少兩個人。”
“其中一個安排萬大可就行了,他又不是主戰力。這場戰鬥,你們其實就是和公證司聯手對付獵族。”
鞠昌海微微一笑:“不知爲什麽,我總覺得有點信不過。雖然你有把柄在我們手裏,但我覺得還是加個保險比較好。”
随着鞠昌海的說話,一隻黑色手掌已按在江長夜肩頭。
一把陰冷的聲音道:“别動,小子,這是黑死詛咒。我定下了時間,一天後才會爆發。如果我們出事,你也死定了。”
話落,出手的人已然離去。
江長夜一笑,依然一臉的無動于衷的看鞠昌海:“現在放心了?”
鞠昌海松了口氣:“所以,你還就是單純的不怕死啊?呵呵,你可以的,小子!那就這麽定了。”
他說着緩緩起身。
就在他要走的時候,鞠昌海突然面色微變,肚子裏發出奇特的咕咕聲。
他驚訝看江長夜:“你……咖啡……”
江長夜笑道:“别緊張。我沒放毒,隻是放了點對序列戰士都能有影響的強力瀉藥。不折騰折騰你,我也不爽呢。”
操!
鞠昌海一把掐住江長夜的衣領:“你這混蛋找死嗎?”
江長夜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想在這裏打我?友情提示,我可是個名人哦。”
鞠昌海張望四周,就見已經有不少人看向這裏。
動手是不能動手了,鞠昌海隻覺得肚子裏一陣翻江倒海,即便是序列7戰士竟然也腹痛難忍。
江長夜道:“别藏着掖着了,這點貨留到明天戰鬥的時候就麻煩了哦。”
下一刻鞠昌海收手,快步向附近的廁所跑去,樣子狼狽已極。
江長夜臉上現出嘿嘿得意的笑,這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任性的孩子。
起身離開,江長夜回到鎮魔司。
推開羅洪辦公室的門,江長夜道:“羅司,有時間嗎?我想和你單獨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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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從梁秋祺毫不斯文的糾纏中掙脫出來,江長夜起身沖了個澡。
走出房間,江長夜給楊雨安打了個電話。片刻後,他挂斷電話将密碼發給空隼。
做好這事,他開始認真的做起早餐。
正做着呢,突然心中有感覺,江長夜回頭看去,就見梁秋祺穿着他送的那套内衣,正站在卧室門口看他。
江長夜道:“醒了?早餐馬上就好。”
梁秋祺怔怔的望着他:“昨天晚上我去見羅洪了,在你離開後。”
江長夜的手滞了一下。
他什麽也沒說,隻是熟練的把蛋從煎鍋中取出。
放上幾朵小花瓣做點綴,認真的擦點旁邊的油漬,将它端上:“吃吧,這是我第一次給你做早餐……”
他沒有說下去,但梁秋祺卻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她低頭看着那份精心制作的煎蛋,還有蜂蜜面包,牛奶,好一會兒才道:
“我和羅洪聊了好久,聊起了你,也聊起了陳鋒。”
江長夜按着她的肩坐下:“有什麽話,邊吃邊說。”
梁秋祺怔怔的看着他,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終于,她低聲道:“陳鋒不是叛徒。”
江長夜開始喝牛奶:“我沒說過他是叛徒。”
梁秋祺道:“他是逃兵。”
江長夜沒說話。
梁秋祺道:“當時的情況很緊張,那些岩族序列戰士全力反撲的實力非常強大。羅司安排了一支隊伍過去,要求拼死牽制他們。他跑了……他想回來見我。”
淚水從梁秋祺的眼眶中落下,她的身體微微顫栗着,花容帶雨,讓江長夜看着也一陣心疼。
她呢喃着:“羅司沒有辦法,隻能把他就地正法。他動用自己的權力,掩蓋了這一切,說他是英雄,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
江長夜輕輕歎息:“不是說好了,等事情結束了再問的嗎?”
梁秋祺輕輕搖頭:“今天會有事,過了今天,誰活誰死,就不好說了。”
江長夜臉上露出尴尬的笑:“衆星之子明天才會蘇醒,按照預言,有事也該是在明天。”
梁秋祺低語着:“但如果有人能夠把衆星之子的速度提升到五倍,也就有可能提升到十倍,那就正好是今天了,對嗎?”
江長夜的手滞住。
腦海中泛起的卻是昨夜的激情纏綿。
那個時候她已經明白了,但她什麽也沒說,隻是盡情需索着。
直到現在。
或許是昨天晚上的談話,或許是今天的這頓早餐刺激到了她,以緻于彼此都有了一種有話要交代清楚的感覺。
江長夜擡手撫摸着她的臉頰。
梁秋祺身體顫了顫,卻沒有躲避。
她隻是滿眼淚光的看江長夜。
江長夜緩緩道:“我想要改變未來,卻發現我隻能迎合它。我看到了一個你們都沒看到的未來……在這個未來裏,兩族的交戰同時,衆星之子醒來。”
淚水嘩嘩落下,梁秋祺呢喃着:“所以你就颠倒因果?”
江長夜搖頭:“我不知道什麽是因,我隻知道果。我先給出結果,然後再去尋找和制造原因。”
江長夜并不認爲自己昨天的謊言能讓鞠昌海上當,會在今天沖擊聖像院。
任何正常人,都不會犯這樣愚蠢的錯誤。
但是江長夜給出了結果。
衆星之子,将會在今天下午蘇醒!
白天!
那麽,人族和獵族就必須來。
如果他們來了,預言就應驗了,但是白天戰鬥這件事,依然是對預言的颠覆。
這就是江長夜的努力。
一切的一切,都将在今天終結。
這會是最後的戰鬥,而江長夜能否掌控這場戰鬥,不僅取決于自己的謀劃,也同樣取決于命運和時光。
他将梁秋祺攬入懷中,輕吻着她臉上的淚水。
梁秋祺喃喃道:“我會殺了你。”
“唔。”江長夜應了一聲。
梁秋祺堅定的擡頭,目光決絕着:“我一定會殺了你,這是我的職責!”
江長夜微笑:“但至少要等事情結束後,對嗎?你的職責是利用好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最大程度的傷害到那些入侵者。所以在這之前,你的職責是保護我!”
他舔去梁秋祺臉上那晶瑩的淚水,将她抱起:“各盡所職,至少現在你不需要矛盾……我們還有一點時間。”
梁秋祺死死抱着他,再不肯松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