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江長夜用過早餐後徑自去了治安司。
南區治安司就位于城南一處山明水秀之處,四野沒多少建築,到也得幾分清淨。
左邊那棟印着金劍紋章烙印的小白樓,就是南區治安司。中間位印着黑色戰刀的小黑樓是鎮魔司,右邊烙印着天平印記的小黃樓是審判司。
外人戲稱這裏是三色樓,又名三大司。
鎮魔司最愛吹噓的就是:我們居中,所以我們是老大。
左右護法一起鄙視:狗屎,去你那兒的都叫發配!
鎮魔司與異族作戰,在三大司裏面算是風險最大的一個,審判司則相反,算是油水最豐厚的一個。
所以去鎮魔司的都說自己是被發配過去的,那些去不了三大司的同學則一個個表示:你們也好意思說發配?我們才是!
當江長夜來到這裏時,三色樓中央的那片空場地上,一大群孔武有力的肌肉漢正圍繞着一個球瘋狂追趕。
球是用棘背龜做的,可憐的家夥還是個活物,腦袋縮在龜殼裏瑟瑟發抖。龜身上還罩了特制的網,方便抓取和争奪,也方便棘背龜的尖刺伸出來,重達二十多斤的分量,再加上它那尖銳的刺,使得踢球都變成有門檻的遊戲。
三大司的一群猛人此刻就圍着這隻棘背龜瘋狂出腳,争奪,上演着瓯球大戰。
江長夜一直覺得,人大概是這個次元最會給自己找樂子的生物。
人們會利用手中一切可以利用的存在,發明各種稀奇古怪的遊戲,以滿足自己旺盛的精力和打發多餘的時間。
問題是:
時間何曾多餘過?
瓯球是一種很危險的運動,不說背上的倒刺,就是有時候這小東西想不開探出腦袋給你一口,都是個大問題。哪怕看球的都有危險——這種大家夥砸到任何一個普通人的腦袋上,都足以讓人腦袋開花。
但它也因此受到那些超凡者的喜愛。
因爲生命也不是多餘的,所以才更有揮霍的價值!
江長夜發現,越是難得的東西,人就越喜歡揮霍。
生命無法回頭,時間無法回頭,它們都難以把握,容易流逝,卻因此更易被當做炫耀與揮霍的籌碼。
人們喜歡瓯球,就是因爲它危險!
它能帶來足夠的腎上腺素的刺激。
同時它也是區分高貴與低賤的方式——沒點實力玩不了這個。
今天隻是閑來玩玩,球場上沒幾個看客,但不遠處還是有打扮的性感火辣,熱情洋溢的啦啦隊員在呼喊支持。
純客串的。
在啦啦隊員的後方集中着最多的看客。
啦啦隊員看球,後面的看客看啦啦隊員,唔,也是看球,而江長夜而更喜歡看那些看客,仿佛把自己置于更高的角度,俯瞰人生,頗有一種睥睨傲視的自我滿足感。
這刻一打眼看到老托克正坐在旁邊看台上,江長夜走了過去。
老托克今年六十四,還有半年就退休了。有個顯眼的酒糟鼻,相貌屬于那種伱看了他第一眼就很想把他送到牢裏去的那種,一種天然的讓人不信任的樣子。
但實際是個老好人,鑒證科的秘術法醫,更是江長夜的實習導師,平素裏對江長夜也很照顧。
半年相處,與其說是師徒,到不如說是好朋友。
看到江長夜過來,老托克眉頭微微一皺:“我昨天不是讓你請假的嗎?爲什麽還要過來?”
在老托克身邊坐下,江長夜道:“這不還沒準的事嗎?情況怎麽樣?”
老托克重重哼了一聲。
從身旁拿起一罐啤酒遞給江長夜:“折騰了大半宿,小美人兒可是把我給折騰壞了。老喽,身子骨不行了。”
江長夜無語。
能把驗屍說成豔遇的,也就老托克了。
江長夜低着頭:“那就是确認了?”
老托克嗯了一聲:“你現在鬧肚子還來得及。”
江長夜搖頭:“不用。”
“我就知道,年輕人啊,就是沖動,總喜歡拿命去搏一個功成名就。”老托克歎息。
江長夜能理解他的關心,道:“算了,不說這些,聊點開心的吧。”
“好啊,比如姑娘。”老頭樂呵呵的一指遠方:“你覺得那姑娘怎麽樣?”
“誰?”
“那個,長頭發大波浪,最中間那個。”
順着老托克的手指,江長夜看到他指的是啦啦隊中間腿最長的那個金發姑娘,嘴角還有顆性感小痣,跳起舞來熱情洋溢,性感火辣的身材格外吸引眼球。
收回目光,江長夜道:“克洛蒂,19歲,鎮魔司的裝備室管理員,熱情開朗,就是廚藝有些糟糕……她的早餐簡直糟透了。”
老托克歎息:“我就知道!年輕真好!”
江長夜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憧憬與羨慕,那是作爲一個正在老去的老人,對曾經流逝的過往的不舍與戀棧。
然後老頭指指啦啦隊後方,坐在觀衆席上的長腿姑娘,有着一對迷人的大眼睛,黑發馬尾辮姑娘,一身審判司鑲金邊天藍色制服,小腰闆挺的筆直,氣質出挑,英姿飒爽:“那個呢?”
江長夜灌了口啤酒:“時未影,我的同學,聖十字學院的校花,審判司實習。”
老頭笑問:“她的廚藝怎麽樣?”
江長夜搖頭:“不知道,沒吃過。”
老托克詫異:“她看起來不錯,和你很配。我說,你真不打算追求一下?”
江長夜聳着鼻子搖頭:“我的夢想是有一天遇到一個富家小姐,和她戀愛,然後某一天她的父母告訴我,我配不上他們的女兒,再甩給我一千萬支票。”
老托克聽的直歎息:“現在的年輕人啊,總喜歡把感情當成籌碼。不象我們那個時代了。”
江長夜嘿嘿一笑:“你弄錯了一件事,老頭,能夠交易的感情都不叫感情,而叫交易資本!正好我還有點本錢。”
砰!
江長夜腦袋上挨了一下。
老托克收回手:“你再叫我老頭,我就把你丢出去,老子可是序列戰士。”
“40年沒出過手,隻擅長檢測屍體的死亡序列9。就算我還沒有成爲序列者,你也照樣打不過我……我可以在你身上輕松找到越級勝利的快感,卻毫無榮耀可言。”江長夜壞笑。
就在這時,球場上一名球員突然開出大腳。
嗖的一下,瓯球在天際劃過一道弧線,向着江長夜老托克這邊砸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