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城主府内燈火輝煌,歡聲笑語不絕于耳。
不管是大廳裏,還是廣場上,人們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李塵光見吃的差不多,算是禮貌的參加完人家兒子婚禮了,也不想再給監兵添麻煩。
主要也是沒那麽厚的臉皮。
人家兒子都要你走了,你不能還賴在這吧。
而且,也要感謝人家傳授無風術,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怎麽用。
“吃飽了嗎?”
“嗯,吃飽了,吃了好多海鮮。”
妃姒嬉笑着摸了下小肚子,顫顫悠悠的靠在李塵光身上。
李塵光找了個站崗士兵打聽了下,知道監兵在後邊議事廳,就拉着妃姒快步過去了。
議事廳的門是關着的,也沒有人看守,李塵光來到門口敲了敲門,“城主,城主……”
但并沒有人回應。
想了想,他見廳内燈火通明,擔心監兵是不是醉倒在裏邊,畢竟剛剛看他好像帶着兒子兒媳喝了不少酒,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一打開房門,便驚恐的發現,監兵就這麽躺在血泊之中,背上還插着把匕首,生死未蔔。
李塵光心中一跳,連忙快步上前,踩着血泊上去,來到監兵身邊。
“城主,城主。”
李塵光晃了幾下,見沒反應,伸手一探對方勁部,心中涼了半截,再一探鼻息,感覺渾身如墜冰窖。
自己不會真這麽掃把星吧。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妃姒。
妃姒沖李塵光搖搖頭。
她就算有治愈能力,也沒有起死回生能力啊。
這得請大羅金仙來才行了。
“怎麽會這樣,騙人的吧。”
李塵光馬上就想到了孟章的死。
孟章教了自己武技,就沒了。
現在監兵教了自己無風術,馬上又出了這種事。
以監兵的武技,傳說中的鎮守西方守護神,這也……
李塵光有那麽瞬間慌了神,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并沒有過多的時間思索,随着門口有人尖叫了一聲。
“啊——城主,城主大人出事了,啊——”
伴随着一陣淩亂腳步聲,馬上有一大堆人沖進來。
然後人們的尖叫聲,悲鳴聲不絕于耳。
“城主大人死了。”
“天哪。”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
伴随着一陣警鈴長鳴,響徹城市的整片夜空。
剛剛還在歡欣鼓舞慶祝紅事的大廳,也是接連響起一陣桌椅翻到,酒瓶碎裂的聲響。
人們驚恐,尖叫,彷徨,紛紛往這邊跑來。
很快,一大堆人便把這附近圍的個水洩不通。
“父親。”
一個豐神俊朗,相貌不凡的年輕男子走出來,臉色蒼白的望着監兵。
“父親,你怎麽樣了,伱們對父親做了什麽!”
“什麽,我?”
李塵光一擡頭,發現是見過一面的監林的另一個大兒子,監雲。
連忙解釋道,“我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怎麽可能,除了你們還有誰進過這議事廳,你想說,是别人害了父親?那你倒是指個人出來啊,誰?”
李塵光無語,“我怎麽知道,我都說了來的時候就這樣。”
然後,人群中就有人怒聲道,“我們這邊都是自己人,隻有他倆是外人。”
“就是說啊,最近因爲打仗,城裏都沒接收外人,隻有接收了他們兩個新人。”
“是他們害死了城主。”
“就是他們。”
“就是這兩個外來者。”
“他們還是通緝犯。”
“外來者不可信。”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爲城主報仇。”
“殺了他們爲城主報仇。”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人們憤怒的聲音直沖雲霄,震得地闆都在顫動。
李塵光咬緊牙關,很想說點什麽,但這衆志成城,群情激奮,讓他也無言以對。
半晌說出一句,“你們就,不能先上來看看,萬一城主有救呢。”
當然,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也提醒了大家。
馬上有治愈師沖上來,說了句,“不要碰城主,”然後推開李塵光,跪下身,爲地上的監兵檢查身體。
同時,那冷酷的監水,與一身紅裝喜氣,新郎官打扮的監林,也是飛快跑來。
監水一臉震驚的望着躺在血泊中的監兵,瞬間臉色蒼白,喃喃道,“父親。”
監林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顧不得這身上穿的新郎官袍,直接跪在血泊之中,抓着監兵的手臂,“父親,你醒醒,父親,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你隻是喝醉了是不是,這是紅酒是不是,你快醒醒啊,父親……”
監林一改之前意氣風發,趾高氣昂的模樣,跟小孩子似的,帶着幾分哭腔,痛苦的呼喚着監兵。
但是,先前還跟李塵光拍着肩膀,哈哈大笑,親切而爽朗的壯漢,此時隻是躺在冰冷的血泊中,一動不動,任憑監林如何呼喚,也無法回應了。
冰冷的地面,哭泣的監林,鮮紅的血液,與監兵那一動不動的身影,組成了今晚最爲殘忍的畫面。
爲這原本喜慶洋洋的夜晚,蓋上了一層臘月寒意。
李塵光也隻能呆呆的站在一邊,看看監兵,又看看監林,有些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以監兵的實力,他可是半步登神的境界了啊,就這樣,就在今晚,被殺了?
還是在兒子大婚的晚上,在自己打算跟他辭行的當晚。
後邊的人在沉默一陣之後,有人喊道,“殺了這兩個異邦客,爲城主報仇。”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李塵光也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淋到了腳。
解釋道,“我說了,我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
“胡說。”
監雲眉頭一皺,目光一冷,盯着李塵光道,“就有這麽巧的事,我們這麽多人沒發現,就你發現了,你爲什麽這時候到議事廳,不知道議事廳是父親跟其他人商議重要事情的地方嗎,一般人根本不會進來打擾。”
“因爲我打算離開這裏,正好過來跟城主請辭,誰想到。”
“胡扯,就這點事,門外的士兵壓根就不會讓你進來。”
“門外的士兵?”
李塵光心中一驚,“我來的時候,這裏根本沒有人把守啊,我看沒有人守門,就過來敲了敲門,還沒人應門,我就自己開門進來了。”
然後,底下大概是一個統領的30多歲大胡子人物站出來,“胡說八道,你意思我渎職嗎,這裏我24小時都有安排人守着,怎麽可能會沒人,你對門口的士兵做了什麽,你怎麽混進來的。”
幾乎是話音剛落,就有個士兵走進來,沖那将領單膝跪地行禮道,“報告長官,旁邊的花壇裏,發現了兄弟們的四個屍體,當夜值班的都被殺了。”
那濃眉大眼的統領頓時怒目圓瞪,盯着李塵光道,“你說謊都說不利索,還說不是你,先殺了我四個手下,然後進來行刺了城主。”
李塵光也是被氣道了,“你瘋了吧,你那幾個手下暫且不說,行刺城主,你自己列一下在場這麽多人,誰有實力行刺他?你是覺得我能打過他,還是覺得城主打不過我。”
李塵光說着一指監兵背上插着的匕首,“你眼瞎了嗎,他的匕首是背部刺下,想也知道是他極其信任的人,趁他不注意在背後下黑手吧,你覺得我是符合他極其信任的人,還是符合實力比城主更強的選項。”
“……”
“……”
李塵光一段話讓衆人皆是沉默了,随即又是一陣議論。
“是啊,以城主的實力。”
“怎麽可能會被行刺。”
“城主可是我們的守護神。”
“那城主什麽親近的人會下手。”
“不可能,别聽他狡辯,就是他們外人動的手,你看之前我們都好好的。”
“就是啊,就是啊,他們一來,城主就出事了。”
“肯定是他們搞的鬼。”
“先把他們铐起來再說。”
監雲一聲令下,一群士兵就圍了上來,提起長槍長劍,靠了過來。
妃姒也是不爽的雙手叉腰怒瞪監雲,“你這人怎麽這樣,有沒有點腦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都說了,我們怎麽行刺城主,殺了城主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啊,之前找你問路的時候,看你還挺親切的,想不到腦子這麽笨,豬都比你聰明,真的是。”
然而妃姒的斥罵并沒有什麽用。
一行人身上能量奔騰,五顔六色的圍上來,就要先制服李塵光跟妃姒。
妃姒就看向李塵光,“怎麽辦?”
李塵光望向跪地哭泣的監林,“監林,你好好想一想,殺了城主誰受益最大,我殺了城主又能得到什麽好處呢,這麽做完全沒有意義啊,你想清楚,别中了别人挑撥的奸計啊。”
監林還是跟小孩子一樣,擡起哭泣的臉頰,淚眼婆娑的望着李塵光,嘴巴扁扁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倒是旁邊的監水,一副冷酷的表情盯着李塵光,“讓你們走還不走,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不管如何,你們嫌疑最大。”
随即向衆人下令,“先拿下他們,稍後再做定奪。”
“是。”
一幫人直接就朝李塵光撲上來了。
妃姒則是望向李塵光,“阿光?”
意思是,現在怎麽辦,要動手嗎?
要動手嗎?
李塵光有些猶豫的,望向那些沖上來的侍衛。
妃姒就哼哼兩聲道,“你們自己找死,可别怪我哦,一群笨笨,想抓我跟阿光,還早了十萬年呢,七星上将都抓不住我們,就憑你們?哼哼,讓你們都見識下海洋的厲害。”
直到此時,李塵光才反應過來,後背頓時一身冷汗。
一伸手,把妃姒給拽了回來。
妃姒顯然想用大海嘯。
這種領域技在虎淵城出來就完了,整個虎淵城會被海浪吞噬。
這裏可是監兵一輩子守護的地方,李塵光也不許妃姒直接從内部搞破壞。
那他還對得起監兵嗎。
“别亂來。”
李塵光先是把妃姒拽回來,然後馬上施展符箓術,同時向那監林警告道,“監林,小心城裏殺害你父親的内奸,而且這幾天異族肯定要攻城了,自己想好對策吧。”
最後,伸手畫符,腳下微微踏出,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時,已經是城外不知道某處的山林之上了。
妃姒疑惑的左右看了看,“咦,好神奇哦阿光,咱們又到了奇怪的地方,這是哪?”
“我也不知道,我用的符箓術,在這裏也摸不到準頭,哪裏天地能量好一點,就往哪裏傳了。”
天地一片漆黑,一輪明月孤懸。
周圍一陣鳥獸蟲鳴,使得這陰暗山林顯得越發幽靜。
前後左右,從樹葉的縫隙間透進些許微涼月色,看不到半點人影。
妃姒感慨,“挺方便的,這就出來了啊,我還想乘大海嘯出來呢。”
“怎麽能在城裏召喚大海嘯,那些人命不要了啊。”
“可是他們想抓我們耶。”
“是啊。”
李塵光長歎口氣,“可是城主他剛教了我武技,我要把他城淹了,我還是人嗎。”
“那現在怎麽辦?”
妃姒左右看了看,“好像也不需要怎麽辦,咱們都已經出來了。”
如果想走,兩人直接走便是。
但……
李塵光一手托着下巴,一臉怔怔的望着前方,朝前過去。
喃喃道,“其實,中午城主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感覺出,他應該是受了點傷,但我也不覺得他會傷那麽重,能被人偷襲直接刺死?以他的武技,就算是親近的人,也……不應該啊,除非……”
“除非什麽?”
妃姒腦袋上升起個問号。
李塵光頓了頓,想起了當初的玉海城,“除非今晚有人給他下藥了,然後将他約在議事廳,再在背後下手,再把那幾個侍衛都解決了,恰好被我趕過去找城主請辭,給撞上了。”
李塵光很想說,自己真是倒了血黴。
可想起死去的監兵,又覺得他才是。
見鬼,怎麽這種事這麽巧被自己趕上了。
思索間,兩人慢悠悠走着,不經意來到半山腰處一個小露台。
李塵光一低頭,就發現了那幾個異族身影。
四個豬頭豬腦大耳朵的豬人族在下邊走過,看起來是巡夜的。
而在不遠處就能看到他們紮債的軍營。
想不到這符箓術都把他送到對方軍營附近了。
妃姒看看那幾隻豬人,又看看遠處燈光映照的軍營,再看看身旁的李塵光,“阿光,你不會是想幫城裏幹掉這幫豬豬吧。”
“城主一死,那城裏肯定有難了,而且,我估計還有這些異族的人混進去了,但我其實……并不是很關心城裏人的死活。”
因爲李塵光上一次舍身救一座城,并沒能得到任何好報,還害得自己落到這種地步。
可。
“于公于私,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裏,我都不能背上弑殺監兵的污名,因爲他是我老師的摯友,我必須還自己一個清白,同時把背後捅刀子的那個畜生給宰了,爲他報仇!”
李塵光說話間,眼神中殺戮光芒閃爍,盯向了遠處的軍營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