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塵光一連叫了數聲，妃姒都沒反應。
有那麽瞬間，一股巨大的悲傷籠罩了他。
讓他感覺渾身冰冷窒息，仿佛被拉入了别的空間版，自己都聽不到自己說的話了。
隻是機械的搖晃着妃姒的身軀。
甚至忘了檢查下她的身體狀況，确認下她的生死。
李塵光也不知道自己叫了多久，終于，妃姒唇角嚅動了下，從鼻子中呼出一聲帶有鼻音的難受嗓音。
緊接着，那顫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明亮的眸子。
嘀咕着，“我好像……經曆了一場噩夢！”
剛說完，就看到了眼前的李塵光。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一伸手抱住了李塵光的脖子，“阿光，你沒事啊，太好了！阿光，我還以爲我們再也見不到了呢，嗚嗚嗚~~~”
“額……”
李塵光也是回抱着妃姒，輕拍她的後背，“沒事了，沒事了。”
“我剛剛還看到一個手拿大毛筆的家夥問我下輩子投胎要做人還是做魚，我還在考慮呢，你就把我叫醒了。”
“……考慮你個頭，不許考慮，這輩子還早呢。”
“嗯……”
妃姒想說點什麽，忽然頓住了，“咦，我們怎麽在這暈過去了。”
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回想起來，“是了，我們被困在那個邪神的精神領域了，阿光伱沒事了啊。”
妃姒退開小臉，看了看左右，又擡頭望着李塵光，眨巴眨巴眼睛，“邪神呢，我們還在那領域裏嗎，我記得……”
她終于回想起自己最後蒼老的模樣。
又感覺太難看了，連忙搖了搖頭。
不去回想，禁止回想。
“沒事，我們出來了，不會有事了。”
“出來了啊。”
妃姒左右看了看，随即氣的握緊了小拳頭，“啊啊啊啊，那個臭邪神，仗着年齡大，功力深，居然把我變得那麽老，給我等着，等我再修煉幾年，我也要把她變得那麽老，要她頭發掉光，牙齒拔光光，還要逼着她給我把一整桌牛肉啃完，不吃完就挨鞭子，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居然把我變得那麽醜。”
妃姒氣的咬緊牙關，“啊啊”尖叫着，一臉抓狂的樣子直蹬腿。
就算被殺她都能忍，把自己變成那樣又老又醜的模樣，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必須在對方身上，拿刀子好好畫她幾刀。
李塵光苦笑着搖了搖頭，心想着，還好沒事。
真的是太危險了。
他掃了眼另一邊摔倒在地的權杖，沒了那朱紅色寶石，已經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奸祢應該是收集這些人類，鼠人的信仰，也就是精神力量，來修煉寄存在寶石上殘存的精神意識。
想不到，居然能直接把人拉進她的精神世界。
還好，有九陰幫忙。
不然，以李塵光現在的力量，面對邪神，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
思索間，旁邊王剛，顔淸城等躺的四仰八叉的一行人也紛紛醒轉。
伴随着幾聲喘息聲，王剛率先一手撐着地面爬起身。
他晃了晃腦袋，看了看旁邊的李塵光妃姒，又看向自己的幾個隊友，“還活着嗎，這是現實世界，還是精神世界，我們出來了嗎？”
他環顧四周，可能是想再找找那恐怖的奸祢的身影。
李塵光沖他點點頭，“沒事，已經出來了。”
緊接着，是顔淸城，趙丹恒。
然後是戴甜甜。
那戴甜甜以鴨子坐的姿勢，一坐起身，先是驚慌的左右看了看，然後“哇”的一聲哭将出來，“出來了，終于出來了，嗚哇，媽媽，我變成了孤魂野鬼，在裏邊遊蕩了幾百年，總算出來了。”
“啊？孤魂野鬼？”李塵光不解。
“還得是多虧你。”
那邊王剛邊說邊扶地上的宋琪起來。
雖然在精神世界裏過了幾百年，但是現實世界也不過就1秒罷了。
進去前，幾人都身受重傷，出來自然也沒好。
一行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點傷，尤其宋琪傷勢最重。
王剛檢查了下她的鼻息與脈搏，因爲經過戴甜甜的治療，倒是不會危及生命。
随即扶着宋琪起身，望向李塵光道，“多虧你最後的話。”
“最後的話……”
在幾人身體逐漸變透明快要死亡的時候，李塵光沖幾人喊話，暗示他們并不會死。
即使死後，也會變成靈體，會化作精神，與世長存，一直待在那裏，暗示他們精神是不會滅亡的！
精神世界說白了就是個認識世界，你如果意志足夠強，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不會死，不管對方怎麽折磨你，你都不會死，所有的視覺，嗅覺，痛覺等等感官，都可以認定是幻覺。
比如，李塵光是一行人中精神意識最強悍的，最難被奸祢左右。
而一旦你認爲自己可能會死，你就會死。
在最後彌留之際，李塵光知道已經沒辦法救幾人，就試着換個說法，說人死後會變成靈體，不會真死。
而這個設定，被幾人聽了進去，也認可了，認爲自己死後會變成靈體。
然後，5人都成了孤魂野鬼在精神世界漫遊數百年。
現在可算出來了。
也難怪戴甜甜喜極而泣。
而除了五人之外，環顧四周，在明亮的月光下，可以明顯看到，周圍那些鼠人族的屍體，還有那橫七豎八躺着的村民屍體。
都是在精神世界死亡，出來直接腦死亡的。
5人撿回了一條命。
見大家都沒事，王剛也是露出了幾分虛脫的神色，有些無力的沖李塵光笑笑，“還好，還好你最後說的那番話，被我們聽進去了，至少是活下來了。”
沒步那些村民的後塵。
光回想起來，後背都是一身冷汗。
令人很是唏噓。
晚風劃過，帶起一片枝葉沙沙作響。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
李塵光輕輕搖頭道，“抱歉，其實她隻想找我，是我……牽連了你們。”
趙丹恒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心有餘悸說道，“什麽抱歉，本來我們要做這任務就一定會跟村民沖突，跟鼠人皇沖突，打到最後肯定是一樣的結局，要是沒有你，我們肯定都會被當成那邪神的祭品了，得虧有你在啊。”
趙丹恒大口大口喘息着，仿佛不多吸點，下一秒就呼吸不到了似的，“不得不說，你最後叫出來的那個矮小的新娘子女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我覺得那個邪神已經夠可怕，愣是被那女生打的沒一點還手之力，兩人打的天地都崩壞了。”
趙丹恒不理解是因爲精神世界把兩人實力加強了，還是現實也一樣，兩人就那麽強。
無所謂了。
他雙手向後撐着地面，仰頭頭望着頭頂燦爛的星空，由衷感慨，“活着真好。”
顔淸城先是站起身，看了看宋琪的情況，然後視線環過王剛，李塵光，趙丹恒，最後落到戴甜甜身上，倒是沒多說什麽，也是擡頭望向遠處的星空。
“真的像死了幾百年一樣，不過，還挺值得的，居然近距離觀看了一場神之戰，這就是要得到什麽就要先付出什麽嗎。”
幾人雖是孤魂野鬼狀态，意識都不太清醒，但還是有記憶的。
對于燭九陰與奸祢的戰鬥，可以算是貼身觀看了。
兩個頂尖高手之間的生死決鬥，往往能夠啓發小輩快速突破原本的境界。
更何況那可以算是世間罕有的雙神之戰。
也就精神世界中能承受那樣的損害。
5個人都從頭到尾觀摩了這場曠世大戰。
這可是世間所有絕頂高手，夢寐以求的一場洗禮戰。
不說直通人的任督二脈，對于他們今後的修行絕對是大有裨益的。
當然，也對李塵光啓發很大。
王剛笑笑，“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有幸看到了一場世間頂級的戰鬥盛宴。”
而妃姒則是拉着李塵光問道，“什麽矮小女生？什麽女生？”
也隻有妃姒會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邊。
“哪裏又出來個矮小女生，你是不是又藏了幾個女人？”
李塵光隻能苦笑，“沒有，他們看錯了。”
“爲什麽我沒看錯，爲什麽我沒看到，爲什麽我一死掉，就被那倆黑白長舌頭的給拉走判刑了？”
李塵光心道僥幸，妃姒當時還挺兇險的。
與其他人不同，妃姒并不想活，不願意以靈體狀态看到自己蒼老模樣，直接尋死了。
但凡燭九陰當時動作再慢點，妃姒可能也會腦死亡了。
九陰真的好溫柔……
知道自己急，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王剛站起身道，“鼠人皇死了，鼠人族也已經徹底解散，這村落……”
他看了看那邊躺着的村民，最多不過幾十，村落裏還有幾百号人。
不過鼠人皇都死了，他們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我們會回去報告給獵人公會的，那些活着的村民，到時候就讓獵人公會處理吧。”
王剛說着把宋琪背上後背，望着還在那張嘴嚎啕大哭的戴甜甜，“甜甜，回去再哭吧，咱們再回村裏一趟，你幫琪琪抓點藥治療下，身體好點咱們再啓程回帝都。”
“哦。”
戴甜甜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可憐兮兮的站起身。
扁着小嘴道，“我要回去洗個澡，睡個好覺。”
李塵光之前都還疑惑，他們怎麽會找個愛哭鬼當隊友，遇事就隻會哭，這不是對路上的旅程很不利嗎。
現在想想，戴甜甜那絕對稀有的天賦，倒是能理解了。
然後，王剛招呼李塵光一起回村子休息一夜，也不用擔心其他村民，他們根本不會多少武技。
那旅館房間訂了，不能浪費不是。
離開時，李塵光瞄了那堆橫七豎八躺着的村民屍體，裏邊就有旅館老闆跟那夥計。
所以一回到旅館，上下一個人都沒，廚房裏也沒人，廚師大概率都死那人堆裏了。
一行人想吃什麽吃什麽，想拿什麽拿什麽。
隻有妃姒，還拉着李塵光糾纏着，“什麽矮小女人，後邊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沒有看到。”
“沒有，真的沒有，你别多想，累了一夜，咱們休息會，我也累壞了。”
精神上的疲勞，是無以複加的。
李塵光吃了點點心，跟妃姒并排躺在旅館床上，縮在溫暖的被子裏，抱着彼此，感受着那片刻的溫暖與安心。
李塵光一手環抱妃姒，腦海裏在思索着另一件事。
他想把眼下的情報整理下，随即發現了一件很嚴重的事。
奸祢是太古時期的人物。
在奸祢的時期，燭九陰就已經死了。
這是奸祢親口說的。
也就是說，在自己見到燭九陰時，并且按燭九陰所說，自己陪伴了他足足數千萬年，那是在太古時期。
即李塵光這一次的穿越順序是這樣的。
他在那小島上，與栀子溫存之後，先穿越到了太古時期，燭九陰所在的年代。
然後，他好像隻有靈體般，被觀測不到，連燭九陰也隻能模模糊糊感覺。
接着，在一次兩人幾乎清晰察覺，并對話的時候，他想發動龍珠，讓燭九陰更清楚确認自己存在，自己卻回到了未來這時候。
也就是從2023年，到幾十億年前的太古時期，再到現在的千年後。
自己做了一場漫長的時空旅行。
而串聯這一場時空旅行的關鍵點，就在于栀子。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燭九陰。
奸祢的話提醒了李塵光，修煉到他們那種半神境界，燭九陰大概率死後，也會有精神殘留。
對，就殘留在龍珠之上。
龍珠重生，轉化成了栀子。
栀子死後……，成就了李霜。
沒有錯的，這應該就是栀子同時存在于三個時空的原因了。
她是龍珠轉生，身上寄存有燭龍的精神力。
雖然不知道爲什麽，自己體内的那顆小黑球，大概率就是龍珠了，不，肯定是龍珠。
這可是老師親口所說。
應該是用什麽方法從栀子身上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自己現在有兩顆龍珠。
雖不明白爲什麽栀子這顆會沒神力。
倒是明白了栀子貫穿三個時空的原因，原來她是燭龍轉世。
同時，李塵光也想到了另一個人。
殷若笙！
再回想起在那個時空，與奸祢對戰的冰雪女王。
毫無疑問的，若笙是另一個真龍了。
是在燭九陰死後，與奸祢同處一個時代的真龍，——冰夷神龍。
她也是冰夷神龍死後，龍珠的轉世……
原來真龍的龍珠，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這是，巧合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