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隻得老老實實道:“回皇上,昨兒晚上禦林軍在禦花園裏拿下了一名秀女,把人交到了淑妃娘娘、湘妃娘娘那兒——”
不等他說完皇上便怒斥:“荒唐!淑妃和湘妃怎麽回事?這點兒事也要朕親自處置?這也叫要緊事?”
一個不懂規矩的秀女罷了,按宮規處置了便是。
除非這個秀女身份不一般——
心念一動,皇上立刻又道:“這秀女是誰?”
李公公簡直想哭!
他怎麽這麽倒黴?怎麽偏偏太子爺在此啊!
“回皇上,這秀女喚邢茹月,是.老奴也不知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皇上“哼”了一聲。
李公公說不知道,他其實也不知道。既然他半點兒印象也沒有,那就說明必定是個很不重要的小官。
有人趁着選秀動動心思,拿了好處往裏頭塞一些人,隻要不太過分,皇上根本就不會管。可是,這塞進來的人鬧出了事情,這就不可饒恕了。
當選秀是什麽?什麽阿貓阿狗也能往裏塞?
太子爺露出思索的表情:“邢茹月李公公,這位邢小姐可是我大舅母娘家的侄女?”
李公公一僵,他反應也快,“啊”的一聲忙陪笑道:“對對對,奴才竟忘了,太子爺記性好,竟記得!奴才也想起來了,這位邢小姐正是靳家大夫人娘家的侄女兒.”
皇上也了然了,若非這一層關系,淑妃、湘妃又怎麽可能特意打發人禀報他?
皇上看向太子爺。
太子爺苦笑,施禮道:“此事說來話長。前幾日大舅舅忽然找到兒臣,跟兒臣說了此事,所以兒臣記得。大舅舅說大舅母先前就跟他提過送邢家小姐參選秀女之事,但大舅舅沒有同意,誰知大舅母拗不過娘家人,悄悄的動用靳家關系将人送選了。大舅舅得知後,将大舅母好生說了一通,又生怕給兒臣招惹什麽麻煩,便特意找了兒臣,跟兒臣說了此事,也有請兒臣關照一二的意思,不過兒臣想,儲秀宮那邊有掌事的嬷嬷和姑姑,兒臣打聽過都是妥當人,也就将此事撂開了。”
太子爺沒撒謊,的确是靳大老爺主動找他說此事的。
但消息是他找人不動聲色透露給這位大舅舅的。
大舅舅沒讓他失望,果然主動來找他了.
皇上聽畢,半響沒吱聲。
靳家應當沒有合适參選的女子,否則不會找靳大夫人娘家侄女。靳大夫人打的什麽主意,皇上心裏大概清楚了。
皇上對先皇後心意不假,但并不表示他會容忍靳家亂來。何況那什麽邢家不過是靳家的姻親。
他似笑非笑向太子爺道:“若是你那大舅母讓你納了邢家那位做側妃,你當如何?”
皇上可萬萬沒想過,靳大夫人肖想的,其實是太子妃呢。
太子爺不假思索便搖搖頭:“無論太子妃、太子側妃豈能輕易許人?兒臣隻信父皇,兒臣知道父皇定是爲兒臣好!若兒臣真的納了哪位貴女,定然不是因爲人情。”
皇上大笑,“瀾兒到底不會叫朕失望!”
其實若是給靳家這麽一個人情也無妨,畢竟那是太子的外家,可這位邢秀女鬧出這等事來,顯然是不可能了。
皇上起身,“你也随朕一道去鍾粹宮吧!”
“是,父皇。”
李公公嘴裏發苦,但是皇上的決定根本不是他能反對的。他隻得老老實實跟着便是。
鍾粹宮。
看到跟随而來的太子爺,淑妃、湘妃顯然也是一愣。
兩人飛快的不着痕迹交換了個眼神,心裏均在暗罵對方不靠譜:一定是她走漏了風聲。
“臣妾給皇上請安!”
“免了。”
皇上落座,“都坐吧,太子也坐。”
“是,謝皇上!”
“謝父皇!”
“怎麽回事?說說吧!”
皇上一坐下便問道。
淑妃、湘妃又是一滞。
這、這完全打亂了她們的節奏。
原本準備的鋪墊、一步步不動聲色的如同告狀一般的鋪墊,統統都派不上用場了!
淑妃歎了口氣,眼神複雜的看了太子爺一眼,“此事.說來與太子爺也有些幹系,太子爺在此,倒也好。”
“哦?”皇上不動聲色:“那可的确是巧了,那就說吧,不必有什麽顧忌!”
“是,皇上。”淑妃自持身份最高貴,不肯輕易當着皇上的面說人否定的話,便瞟了湘妃一眼。
湘妃不滿她這般态度,但也無可奈何,誰讓人家是大皇子的生母呢?總歸是有些可笑的堅持和講究的。
湘妃便接口娓娓道來.
太子也在,皇上又開門見山,先前的盤算全部落空,湘妃隻得一邊重新思索一邊說。當着太子爺,湘妃說起來多少有些心理壓力,措辭也就不那麽精準。
她也沒有察覺到,皇上的臉色漸漸地也越變越難看。
“邢小姐說了,太子爺約她晚上禦花園芙蓉圃見面,誰知太子爺卻又沒去,偏巧禦林軍發現了她,不便處置,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便把人送到了淑妃姐姐和臣妾這兒來。昨兒晚上淑妃姐姐和臣妾問了一晚上,可算是問清楚了。這到底事關太子爺,淑妃姐姐與臣妾少不得先禀報皇上,方才好處理.”
“是嗎?把那邢秀女叫來。”
這是皇上打算要親自問話的意思,湘妃大喜,“是,皇上!”
淑妃旁觀者清,忍不住看了太子爺一眼,見他面無表情鎮定自若似的,心裏沒來由的感覺有點兒不太靠譜
轉念一想,不管了!橫豎是湘妃開口,有什麽也是她第一個扛着。
邢茹月很快被帶上來。
經過淑妃、湘妃一夜洗腦,這會兒的邢茹月滿腦子都是太子爺一定會護着她、太子爺不會也不敢不管她
隻可惜,她根本沒有見過太子爺,看見坐在殿中的太子爺也根本不認識!
禦座上的明黃身影,更讓人心中惶惶,跪下去的時候便情不自禁身心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