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洋洋跟謝老太太笑道:“阿奶您可等着瞧好啦,這幅字可是極好、極難得的,我自己藏了一陣子,覺得還是送給阿奶更好,一會兒我爹來了,阿奶就知道啦!這會兒阿奶可别問我哦,問了我也不說的。我要給阿奶一個驚喜!”
謝老太太叫她這番話哄得哈哈大笑,嗔了她一眼直樂呵道:“你這丫頭,跟阿奶也賣起關子來啦!調皮!”
祖孫倆正說笑打趣着,謝侯爺來了。
但凡是老太太的事兒,他從不會耽擱。
屢試不爽。
這一點上,謝雲姝覺得他還算是個人。
謝侯爺踏進來,每當看到大閨女與母親親昵親近說笑的情景,心中便會溫軟幾分,并且暗暗寬容大度的原諒這個女兒:她便是脾氣性格再不讨好,到底對娘有孝心、直到哄娘喜歡,這也就罷了.
“爹!”
謝雲姝眼眸閃亮,脆生生笑喚。
當着謝老太太的面,謝雲姝叫爹叫得可甜。
以至于謝侯爺反倒有點兒怔愣傻眼,那種莫名其妙的割裂感讓他感覺不太自然,因爲這種不太自然的感覺,他又忍不住生出幾分愧疚來:這孩子還是很親近他的,他似乎對她太嚴厲苛責了些。
這麽想着,謝侯爺的眼神也溫和了幾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你要送給你阿奶什麽字畫?怎麽還特意叫我過來瞧?”
謝老太太嗔了謝雲姝一眼笑呵呵道:“可不是,這丫頭啊就是調皮的很,還說要給我驚喜呢,盡胡鬧!現下你爹也來了,你的驚喜呢?還不快拿出來!”
說的屋裏人都笑了。
謝雲姝也抿唇一笑:“是,阿奶!”
她将字畫輕輕在桌上展開,“爹您瞧瞧這字畫可是極好的好東西?我要送給阿奶,準定沒錯吧?”
謝侯爺哪兒懂什麽字畫?說來慚愧,他認識的字尚且有限。是後來當了将軍才學的,勉強能看得懂公文。
在他看來,這丫頭不過是爲了讨老人家歡心罷了,那麽他隻管誇贊說好就完事兒。
隻是——
謝侯爺看這字迹,怎麽似乎有點眼熟?
再一看底下的印章,一怔之下臉色劇變,喝斥道:“你這是打哪兒弄來的?胡鬧!”
他目光銳利一掃衆下人:“都退下!”
衆人:“.”
“退下!”
“是”
就連陵嬷嬷都讓謝老太太屏退了。
“阿忠,這是怎麽啦?這字畫莫非有什麽問題不成?可别管怎麽着你也不能吓着姝兒,有話不會好好說嗎!”
謝侯爺氣得不知怎的,拂袖道:“娘,這丫頭着實大膽!這字畫——罷了,我處理了便是——”
謝雲姝:“這字畫是元老爺送給我的,元老爺還說若是有什麽難事兒可以拿着這字畫去順天府衙門求助。”
“你——什麽?”
謝雲姝腼腆笑了笑,神情卻清晰明白:就是你想的那樣。
“.”
謝侯爺睜大眼睛.
“這——怎麽可能!這是怎麽回事?”
“就是有一回我去葦子嶺莊園,半道上下了雨.”
謝雲姝娓娓道來,句句分明。
謝侯爺.
“果真如此?”
“我怎麽會欺騙爹呢?況且,爹自己難道認不出來?”
謝侯爺無言以對,因爲事實的确如此!
“這也太——”
太不可思議了!
謝侯爺目光複雜的看了謝雲姝一眼,這丫頭的運氣,真是叫人說什麽好。他不得不感慨,有些事情真的就是運氣。
旁人羨慕不來、羨慕不來。
皇上給過不少賞賜,但說真的,他還真沒有得到過皇上賞賜的禦筆字畫。這麽一幅.堪當傳家寶了啊!
謝老太太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你們父女倆在打什麽啞謎啊?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這到底怎麽回事兒?阿忠,不是壞事兒吧?”
“娘,不、不是壞事.”謝侯爺有些尴尬咳了咳,喜氣洋洋、滿臉笑容起來,小聲道:“娘,這可是皇上的禦筆啊!”
“啊!”謝老太太也睜大了眼睛.
“是真的,皇上素喜微服私訪。偶遇姝兒,上那葦子嶺莊園避雨嘛,就這麽賞賜給姝兒的。”
“哎!”謝老太太也喜得心花怒放起來,“這可太好了!太好了!這是皇上的禦筆啊,那可真是好東西,得好好的供起來。咱們姝兒就是好福氣!”
謝侯爺也滿臉笑容。
隻是又瞪了謝雲姝一眼:“你這孩子也真是不知好歹,怎的這會兒才說?”
謝雲姝不覺委屈,忙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禦筆啊,直到春節裏在大皇子府上無意中見了皇上賞賜給大皇子的畫,這才覺得眼熟,回來越想越是。原早要說的,隻是事兒多便給忘了”
謝老太太可聽不得謝侯爺怪孫女,瞪他道:“你可不許再唬着我姝兒,姝兒說的沒錯,禦筆她哪裏知道?再說了,就算知道了不早說那又怎麽啦?這是、這是皇上賞賜給她的,她想怎麽處置都是她的事兒!”
謝侯爺:“.”
他能怎麽辦?他隻能陪笑附和:“娘說得對.”
謝雲姝不介意再讨巧賣乖一點,笑吟吟撒嬌:“阿奶,您不要怪爹啦!爹也是爲了侯府好,畢竟這是禦筆啊,萬一一個不慎可就說不清楚啦。我說我不知,可旁人未必信啊。”
謝老太太越發憐惜,慈愛笑誇:“看看我們姝兒,多懂事!”
謝侯爺.
雖然但是,他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謝雲姝最終堅持将這幅字畫送給老太太,謝老太太還是收下了,滿心高興笑得合不攏嘴,小心翼翼的将這字畫仔細收着。
謝侯爺不得不重新評判這個女兒。
她與皇上有一面之緣,并且皇上對她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不說别的,她一定能得到一門很不錯的親事,将來
将來如何,他也不敢說。隻是,當謝雲姝選秀之前辭别他,請他照看蘇氏幾分時,他不敢如以往那樣掉以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