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郡主這義賣基金會隻收取權貴官宦之家捐獻之物,商賈之家想要捐贈也捐不着呢。
郡主身份尊貴,不是什麽人家都能攀上的。商賈重利,若是大大小小商家一股腦兒捐贈,管顧不到之處萬一有人扯虎皮做大旗借着長公主府名号生事,反而不妥。
胡公公笑眯眯将此事回禀宜蘭郡主,宜蘭郡主越發高興。
“雲姝姐姐說的果然不錯!”
翰林院之首姜院士府邸,一處布置雅緻、華而不奢的院落中,一名穿着淡黃綠色繡玉蘭花褙子,容貌疊麗、氣質文雅、雙眸如美玉般溫潤的少女,纖纖素手将一疊數張紙張撕碎,命丫鬟桃溪挪過香爐,将撕碎的紙張投擲其中。
青煙騰起,随後燃了明火,火苗吞噬,無聲無息将一切燃燒殆盡。
火舌席卷之處,那一筆筆娟秀飄逸的字迹也轉瞬消失。
桃溪忍不住濕了眼圈,憤憤說道:“真是白費了姑娘的心血了,姑娘爲籌謀這事兒下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心思,竟叫人搶了先。這可真正是上哪兒說理去!咱們家老太爺、老爺都是清貴讀書人,不像那些個俗不可耐的權貴之家,行事兒一點講究也無。可惜了,姑娘若是早幾日做了此事也好啊.”
桃溪口中的“姑娘”乃是姜院士的孫女姜妍,年方十五,家學淵源,才華過人,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隻是這些年一直深居簡出閉門勤學苦練,因此京城中并無甚名氣。
姜老院士不止一次感慨,若是這孫女是個孫兒,他的衣缽便後繼有人了!
姜家清貴,姜妍自然也在選秀名列。
勤學苦練蟄伏這麽多年,既參加了選秀,她自然想要做那灼灼奪目之人。
巧了,她也做了個籌物義賣、助老幫貧的計劃,正打算宣布。
爲了這件事兒,她花了許多心思。
此事最難的便是籌物,她查了許多權貴之家的夫人小姐、王孫公子們,一一推敲其性格脾性,到時會一個個設法遊說,争取他們的支持。隻要做成,無形中等同于所有人都認同她、支持她。
他們更會爲她的善心、她的能力和勇氣而由衷佩服。
那時,必定名動京城!
沒想到.就在她決定宣布此事的三天前,燕雲長公主府的宜蘭郡主竟也做了同樣的事!
她的計劃、她的心血,統統成了一張廢紙。
說來可笑,燕雲長公主母女、平北侯府大小姐,可都在她試圖遊說支持的名單之列。
她現在隻慶幸,她存心給祖父、父母他們一個驚喜,所以這事兒誰也沒告訴。不然更沒面子。
親手燒掉計劃書,姜妍說不清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
聽見桃溪的話,她慢慢轉頭看她,“這件事不要再提了!”
這話讓桃溪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奴婢替小姐不值!”
姜妍搖搖頭輕嗤:“别說了。”
不值嗎當然不值。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她從來不會浪費在無用之事上。
再說了,這才哪到哪呢?一個人但凡沒到咽下最後一口氣兒、蓋棺定論的時候,誰又知道将來會如何呢?
古人尚且知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的道理,她又何必着急呢?
東方不亮西方亮,且等着看便是.
她相信自己紮紮實實的一身本事,終究不會浪費了的。
她隻能這麽想。
宜蘭郡主縱然她祖父是翰林院之首,她又拿什麽與人家銜着金湯匙出生的郡主比呢?
姜妍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幅畫卷,吩咐桃溪:“叫管家把這個送去燕雲長公主府,就說是我自己閑暇時畫的,聊表心意,還請郡主不要嫌棄。”
桃溪眼睛一亮,連忙接過小心抱在懷中笑着答應:“是,奴婢這就去!小姐繪畫師從秋山子大師,您的畫技連咱們家老太爺都贊不絕口的,除非眼瞎了才會嫌棄呢!這畫是小姐的得意之作,拿出去保管叫那些人瞪直了眼。”
饒是姜妍清高孤傲,聽了這話眸底也不由露出一抹笑意,“貧嘴,還不快去。”
“是,嘻嘻!”
宜蘭郡主命人将收到的所有用于義賣之物整理妥當,數量龐大得驚人。
宜蘭郡主特意将謝雲姝、方慕柳、柳雪芝請過府看了這些東西,方慕柳啧啧稱歎不已,“不愧是郡主!這不知能賣多少銀子、幫了多少人呢!隻是這也太多了些,得多久才能賣得完啊。”
柳雪芝也點頭表示贊同。
宜蘭郡主想也未想看向謝雲姝:“雲姝姐姐一定有法子!”
謝雲姝前兩日便知道宜蘭郡主收到的物件極多,處理起來必定要費一番心思,心裏也已有打算。
當下想了想便笑道:“這次義賣會便定個主題吧,古玩、珠寶首飾、绫羅都使得,想來衆人貢獻的差不多都能歸入這三大類。定了主題,便單賣這一類東西,若是古玩、珠寶首飾便從中挑選名貴的二三十件好了,那些次一級的,回頭請府上負責采買、熟知市場的管事尋幾家專門的店鋪估價包圓、一股腦兒打包售賣了便是。若是好東西太多,一次賣不完也無妨,下一次義賣會再賣就是。若是绫羅,也是挑最好的那一等義賣,十匹起售,隻賣整數,若有零頭便連零頭算在内打包出售,次一級的一樣尋幾家綢緞莊打包分銷出去便是。義賣會現場的東西,定要名貴,這義賣會才辦的有價值。”
“更重要的是,這才上檔次、也才符合郡主的身份!”
謝雲姝其實也沒料到燕雲長公主真的讓宜蘭郡主将這義賣基金會給辦起來了,她本以爲她會拒絕。
但即便辦起來了,她心裏也很清楚,宜蘭郡主不需要太大的虛名,所以這事兒,要有格調、有檔次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