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菲沒好氣道:“這是甯家的莊子,也就是我們這些人白聚一聚、說說話罷了。等到了謝大小姐自然便知道了。”
謝雲姝笑着“哦”了一聲便不問了。
此刻,衆人都在園子裏一處四面空曠的寬闊方亭中,方亭周圍引了清澈的泉水環繞,小小的溝渠中水清且淺,許多指頭大小的錦鯉遊曳其中,很是靈動喜人。
旁邊栽種着一圈兒香樟樹,樹幹直徑一二尺,十分高大,光溜溜的樹幹在極高處才有濃密适宜的許多枝葉。枝葉交叉在方亭之上,投下片片陰涼與點點光斑,視野卻是十分開闊,并無受什麽阻擋。
香樟樹之外,栽種着大片的石榴花。
此刻正是榴花照眼明的時節,紅豔豔的石榴花密密麻麻綴滿枝頭,映襯着綠樹繁枝,分外鮮明好看。
今日此一行人應是小聚,不算丫鬟仆婦們,年輕的男女們大約十三四人,孫芳菲帶着謝雲姝到的時候,衣香鬓影、錦衣華服,方亭中好不熱鬧。
衆人看到二人,紛紛笑着打招呼。
不知誰掩口輕笑,與身旁閨蜜說笑:“沒想到孫小姐把謝大小姐也請來了,這可有趣了!”
好些人露出會心一笑,忍不住暗暗期盼起來。
那日孫家赴宴,誰看不出來啊?孫小姐與這位謝大小姐的關系可怎麽都算不上好呢。
甯娴也見了她們,含笑上前,與孫芳菲打了招呼,又熱情的将謝雲姝介紹給上回不曾見過的,連她兄長等也都介紹了一番。
這是甯家的莊子,她是東道主。
今日這是相熟之人私下裏小聚,京城的上流圈子就這麽大,衆人可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沒有那麽多男女之防的講究。
上回在孫家,謝雲姝還真沒見過這些京城權貴圈子裏的公子們,今日算是頭回見面,一一見禮。
或許因爲甯二公子甯清河乃是探花出身,與他往來的也都是有些本事之人,一個照面,加上跟吃瓜系統打聽,謝雲姝可不敢輕看他們任何人。
一時見過,呂明馨忽然笑道:“謝大小姐的畫技我們是見識過了,果然很是别緻,想來寫詩也是極有靈氣的。方才大夥兒正在聯句呢,可惜謝大小姐來晚了沒趕上,不如謝大小姐寫一首詩讓我們也見識見識!”
呂家小姐在哪兒自然都有擁趸,她話音剛落,便有貴女掩口嘻嘻哈哈笑了起來,紛紛附和。
“是啊,謝大小姐可千萬别謙虛呀!”
“我也很好奇、等着看謝大小姐的本事呢!”
“我也是我也是,謝大小姐想必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吧!”
要說好奇,隻怕在場所有人都好奇,畢竟上回在孫家,謝雲姝的表現可以說是可圈可點,令人不得不佩服,哪怕是呂明馨、孫芳菲這些看她不順眼卯足了勁兒想要找茬的都無話可說。
她若是個京城裏長大的貴女也就算了,偏是從偏遠之地鄉下來的,如何能不令人驚訝。
甯娴畢竟與孫芳菲不一樣,一來她對謝雲姝很有好感,二來今兒他們兄妹是東道主,這裏是甯家的莊園,她自然不願意自家的客人在此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情。
甯娴生怕呂明馨又說出什麽更刁難人的話來,忙笑道:“不過是文字遊戲鬧着玩兒罷了,不拘什麽題目、也沒什麽限韻要求,謝大小姐若是有意便寫一兩句,不然也沒什麽。”
一聽說不限題目不限韻謝雲姝可大大松了一口氣,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喜歡作詩,各種聚會總免不了,這段時日可沒落下,發狠腦補。
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這玩意兒真的就是要從小學起、要有天賦,她這麽大個人了,再來學這玩意兒是真不好搞。
最後頭暈腦脹不得不放棄。
也沒誰規定會畫畫就一定要會作詩不是?她這樣的出身,能會一樣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甯娴話音剛落,不等呂明馨再說什麽,謝雲姝忙搶着笑道:“多謝甯小姐提醒,實不相瞞,我是真不懂作詩呢,畢竟從前也沒什麽機會看過幾本書,如今啊,勉強認識幾個字便算好的了。我倒是聽過一首詩覺得挺有意思的,若是各位不嫌棄的話,一起看看如何?”
甯娴點頭一笑:“謝大小姐太謙虛了!謝大小姐這麽一說,我也有些好奇了,謝大小姐說來聽聽。”
謝雲姝含笑答應,又道:“我的手前兩日受了點兒傷,不知可否麻煩甯小姐執筆寫下?”
謝雲姝暗暗慚愧,她的毛筆字不是一般的難看啊,這又是繁體字,更要命了。練了這些時日,勉強能記住筆畫順序不至于寫錯,看着方方正正,但也就是方正而已既無形也無神,在這些從小握筆、名師指點的才子才女們面前,她是絕對不肯落筆的,會叫人笑死。
也不知還要練多久,她那一筆字才能見人呢.
甯娴含笑欣然點頭應允。
于是謝雲姝便道:“這莊子裏榴花開的正好,這首詩便叫賞花,倒是應景了。賞花歸去馬如飛,去馬如飛酒力微。酒力微醒時已暮,醒時已暮賞花歸。”
謝雲姝記得好些回文詩、寶塔詩等之類的文字遊戲詩歌,想起來這一首問了問系統,那麽巧在這個時代并沒有出現過,那就信手捏來暫時借用了。
她一邊念甯娴一邊寫,衆人一看,細細品味,無不拍案叫絕。
這個時代,中規中矩的詩歌無數,但像這樣的遊戲趣作卻無。
這一首不但工整有意境,更将字句用的極其巧妙。
甯清河眼睛發亮不由得拍手叫絕:“真是妙極了,難爲此人是怎麽想出來的!敢問謝大小姐是從何處聽來、何人所做?”
甯清河不由得起了結交之心。
能寫出這樣有趣詩句的人必定也是個有趣之人,他很想結交一番。
好些人都是這般心思,一時齊刷刷朝謝雲姝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