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她和青衣趕的及時,再晚一刻鍾,小九就要成爲死士手下的亡魂。
而那些死士,皆是王家豢養的。
不僅小九這裏,就連端王,盛宜珍那邊都沒落下。
王家的想法很簡單,在皇後接連兩條計劃都失敗了的情況下,唯有铤而走險。
反正聖人也身中劇毒,活不成了。
聖人膝下沒有子嗣,雖然盛庭昭的身世不堪,但比起從旁支中挑選,他是靖王之子,雖然犯下重罪,但也是聖人明面上唯一的子嗣。
有王家和林家,建安長公主府做靠山,這事就成了大半。
但他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聖人身上的毒已經無礙了。
曾經顯赫不已,四大家族之首的王家,在一夜之間傾覆。
不僅王家,還有大半個林家。
自盛庭烨協助林越暗中奪權開始,林家就已經分成了兩股。
這一次能輕松的瓦解京畿營長信侯和驸馬的援兵,盛庭烨固然未雨綢缪料事如神,但林越也功不可沒。
姚家雖然沒有參與進這一場腥風血雨中,但秦将軍父子被害一案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再加上這段時日姚家在朝中結黨營私,隔岸觀火,意圖謀權,無一不是證據确鑿,同樣也被清算。
那一夜,京城四處火光沖天,鮮血浸染了幾大家族的百年門柱。
至此,原本還抱有一絲僥幸的世家才猛然清醒。
現在的皇權早已經不是當年被世家牽制抗衡、左右難支的局面。
當今的聖人也絕非平庸碌碌之輩。
他會玩制衡之術,會在各大世家之間和稀泥,但那也隻是表象。
這麽多年,在世家之間的此消彼長中,皇權早已經被集中在手,且牢不可破。
就在這樣一個原本不起眼的夜晚,以雷霆之勢震撼所有人。
這些自有人去操心,沈清辭派人将小九送回去之後,就回了王府安心睡大覺。
這一晚,整個京都的天都變了,沈清辭卻睡的香甜。
隔天聽着忙活了一晚上才回來的盛庭烨說起朝政,沈清辭打着呵欠:“大哥他們沒事吧?”
盛庭烨已經洗漱出來,換了一身金絲滾邊墨色暗花錦袍。
剛沐浴出來,他整個人身上還帶着一些水汽,這衣服襯着他越發豐神俊朗,氣質無雙。
“沒事,大嫂說等姚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再過來同你說些話。”
聽到這裏,沈清辭松了一口氣。
“真好。”
“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對了……”
“皇後如何了?”
昨夜沈清辭看到她最後的狀态明顯不對。
盛庭烨握着沈清辭的手一緊,面無表情道:“昨夜在被帶回宮的路上,她就已經服毒了。”
“父皇同我商議,考慮到我今後的名聲,會将她從昨晚的事情裏摘出來,對外隻說她因盛庭昭謀逆一事被終身軟禁在别宮,秘不發喪。”
“至于她的屍身……”
說到這裏,盛庭烨頓了頓,沉默了一瞬才道:“父皇成全了他們一家。”
聞言,沈清辭訝然。
盛庭昭難逃一死,沈清辭并不意外。
她驚訝的是,若皇後無罪,是該葬入皇陵,等聖人百年之後,合葬在一起。
可現在盛庭烨的意思是……将她同靖王,盛庭昭一家三口,葬在了一處。
沈清辭歎息,對當年的是非對錯,作爲局外人的他們很難以評測。
但聖人此舉……也算是一種成全吧。
感慨完這裏,說完,她突然想到流蘇,那傻孩子昨晚沒回來,怕是一直守在聖人身邊。
沈清辭這會兒回過味兒來了,想起來昨晚臨走叫流蘇的那句稱呼才覺得有些頭大。
“流蘇呢?”
提起這個,盛庭烨都有些哭笑不得。
“看的出來,父皇很喜歡他,這兩日朝中正亂,叫他陪在父皇身邊幾日也未嘗不可。”
想到聖人昨日的表情,沈清辭有些不确定道:“你确定聖人很喜歡他?”
盛庭不答反問道:“難不成你懷疑夫君看人的眼光和判斷?”
這倒是。
要論起誰最能揣摩聖人的心思,這人必得是盛庭烨。
之前他就同沈清辭說起,最不能小瞧了的就是他這位父皇。
許多事情甚至不需要他再多此一舉的算計,自有人考量。
可算是省了不少心力了。
念及此,沈清辭不由得點頭道:“那倒是。”
隻是想到昨晚聖人被流蘇從肩頭上放下來,看向自己的眼神,沈清辭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他應該不會秋後算賬吧?”
看到她這難得的心虛的模樣,盛庭烨着實喜歡的緊。
他擡手就将她擁進了懷裏,輕笑道:“還好,他誇你臨危不亂,有勇有謀,還說改日便要給當初測你八字的欽天監重賞。”
沈清辭下意識摸了摸鼻尖兒:“我這算是得了聖人的青眼嗎?”
盛庭烨微微一笑。
沈清辭一改剛剛心虛的模樣,十分得意的揚了揚下巴:“那看樣子,我這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盛庭烨非但不打趣她,還很是配合道:“是的,太子妃。”
“午後就會在朝堂上頒下旨意,宮裏頭的賞賜也會下來。”
對此沈清辭倒是并沒有什麽可驚訝的,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舍他其誰。
隻是,盛庭烨的後半句卻叫她一怔。
“父皇當真是很喜歡流蘇。”
不僅僅是因爲流蘇身上功夫的強大,能給他足夠的安全感,還因爲這孩子心思簡單純粹,一塊桂花糕都能叫他開懷。
不似他身邊那些各懷心思的人,在流蘇面前,他無需帶上任何僞裝。
再有,或許是流蘇突然叫的那一聲“爺爺”有關。
總之,最後的結果是聖人不但破天荒的留了流蘇在身邊,還連他執意要帶在身上的蠱蛇也忍了。
所以,今日早朝的時候,看着聖人手邊案幾上坐着一手抱着桃花酥啃,一手繞着碗口粗一圈五彩斑斓的蠱蛇的少年,本就膽戰心驚熬過了一夜的衆朝臣們,幾乎吓得當場昏厥了過去。
可聖人卻像個沒事人似得,還時不時的親自遞了茶水去,驚呆了群臣的下巴。
說起這些,沈清辭聽的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但轉念想到流蘇那樣一雙清澈純粹的眸子,她的心也跟着軟了下來。
這樣好的流蘇,誰會不喜歡呢。
這一夜風雨并未完全過去,朝堂上開始了新一輪的洗牌。
盛庭烨還有的忙。
在同沈清辭膩歪了一會兒,便不得不去辦差了。
臨走的時候,沈清辭拽着他的袖子:“夫君,我想找你讨要一人。”
盛庭烨俯下身來,在她臉頰落下一吻,并吐氣如蘭道:“連我都是夫人的,夫人想要誰,想做什麽,又何須讨要二字。”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沈清辭的臉頰,鬧的她面紅耳赤,忍不住擡手便要推開他,不曾想卻被盛庭烨反抓住了手腕,将她擁的更緊了些。
“這幾日爲夫日夜操勞,免不得叫那蠱毒又加重幾分,待過幾日,還需得夫人替爲夫多辛苦辛苦,好好解毒才是。”
沈清辭:“……”
這沒臉沒皮的,光天化日就能說出這樣叫人害臊的話來。
她磨了磨牙,就要回怼他毒死算了,可還沒等她開口,就被他捧着臉頰,以吻封唇。
待将她肺腑裏的空氣都席卷了去,這人才終于松開了對她的鉗制。
比起臉紅心跳的沈清辭,盛庭烨看起來好整以暇,沒事人一樣。
隻是那聲音沙啞了幾分。
“爲夫真要走了,再不走,當真把持不住了。”
沈清辭:“……”
看着門外捂臉偷笑的幾個丫鬟,沈清辭想一腳将他踹出去。
然而,這人十分有自知之明,甚至不等沈清辭動手,就已經主動飛快掠出了屋子,完美的躲過了沈清辭朝他胳膊上要擰下去的手指。
沈清辭惱的很,但卻心口卻是抑制不住的甜蜜。
盛庭烨倒是沒唬她,立盛庭烨爲儲君的旨意當天中午就頒布了。
沈清辭從甯王妃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外面天翻地覆,風聲鶴唳,唯有太子府的後宅喜樂融融。
不知道從哪裏走漏出去的消息,說是太子殿下将這位太子妃寶貝的跟眼珠子似得。
再加上之前沈清辭大鬧姚家老太太的壽辰一事也被宣揚了出去,哪怕再多的人想來巴結讨好太子妃,但也不敢輕易叨擾,生怕惹了這位不快。
對于那些從各家府上,小心翼翼斟酌再三送到太子府的帖子,沈清辭能推的都推了,推不掉的就叫江河去送一份賀禮。
至于遞來府上的拜帖,她也是能不見就不見,抹不開的,便見上一面,對她來說,倒也不算累。
比起連軸轉的盛庭烨,沈清辭實在算的上過于清閑。
自那日一别,兩人幾乎沒說上話。
盛庭烨協助聖人處理完政務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回府之後,還得在書房見幕僚屬臣處理東宮政務。
往往等他忙完回來,夜色已深,沈清辭早已經熬不住睡下了。
她有時候依稀感覺他從身後擁住了她,自己跌入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沈清辭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很快又沉沉睡去。
可盛庭烨還睡不到兩個時辰,寅時不到就要起身,收拾了進宮上早朝。
盛庭烨幾乎腳不沾地的忙了大半個月,才終于慢慢有了些陪伴沈清辭的時間。
比起消瘦了些許的他,吃好喝好的沈清辭反倒圓潤了些。
端王妃遞來拜帖的時候,沈清辭正捏着自己的肚皮發呆。
“春芽,我不是又胖了?”
春芽在一旁連忙寬慰:“哪有,奴婢反倒覺得之前的小姐太瘦了些,如今身體才算養起來了,氣色也更好了。”
沈清辭點了點她額頭:“你慣會哄我。”
主仆兩人說着話,就聽跑腿的丫鬟來報,端王妃來了。
沈清辭連忙将人請了進來。
才一照面,端王妃就要給沈清辭見禮。
沈清辭連忙擡手打住,并順勢扶住了她的胳膊。
“自家人,皇嫂千萬别客氣,你如今還懷着身子,更該小心才是。”
端王妃笑了笑,“禮不可廢,太子妃不計較是大度,但我不能仗着這一點驕矜。”
沈清辭擺了擺手:“你是我皇嫂,驕矜一點又有什麽?”
沈清辭不在意那些細節,偏偏端王妃是個溫柔守禮的,兩人看似性格不搭,但坐在一起也有說不完的話。
沈清辭現在的身份到底不似之前那般自在,難得遇到個投緣的,便留了她一起用過午飯,直到管家來報,端王親自過來接人了,沈清辭才肯放行。
臨走的時候,端王妃站在原地,斟酌了一番措辭才開口道:“太子妃,其實,我們夫妻二人一直有個秘密。”
本以爲沈清辭會表現得很驚訝,不曾想她直接反問道:“是關于大哥的腿傷嗎?”
這次輪到端王妃驚訝了。
她幾乎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
沈清辭展顔一笑:“我猜的,畢竟大嫂不是個善于說謊的。”
“而且,那天我也看過大哥了。”
端王的腿并非無法醫治。
他是能夠被治好且站起來的!
可是,這麽多年,他從未聲張,甚至放棄了治療腿傷。
這不是自暴自棄,而是爲了娶她。
否則,他們的身份并不相稱,這門婚事成不了。
他爲的,也是帶她避世,遠離這一場朝堂奪儲的紛争,關起門來過他們小兩口的清靜日子。
不曾想,最後還是被卷了進來。
甚至連她腹中的孩兒都險些被算計。
當然,這是後話。
沈清辭握着端王妃的手,認真道:“大嫂應該清楚,阿烨若是沒有容人之量,那晚就不會不遺餘力的救你們。”
端王妃一臉慚愧的低下了頭去。
他們一直提防戒備着的并不是盛庭烨,但确實算是将他也欺瞞在内。
說起來,自是慚愧的很。
沈清辭卻笑道:“放心吧,而且今時不同往日,叫大哥抓緊時間去治吧。”
“最好還能趕上我侄兒或者侄女出生,抱着他們滿園子跑。”
聽到這話,端王妃俏臉一紅,十分動容道:“隻是時間太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成,不過,就算不行,也沒有遺憾了。”
“謝謝你,太子妃。”
他們也是因爲全身心的信任盛庭烨和沈清辭夫妻,才會将這個秘密說出。
除了感謝,端王妃再找不出别的詞語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若是能健全的行走在這個人世間,誰願意被人指指點點稱作廢物。
她心疼自家夫君。
沈清辭擺了擺手,“快去吧,别叫大哥等急了。”
送走了端王妃,沈清辭簡單收拾了一下,沒有驚動前院,隻叫青玉駕了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出了城。
城門外,一輛青頂馬車已經等候多時了。
馬車上坐着的正是沈清辭同盛庭烨讨要來的人,盧奎。
這個已經“死”過兩回的昔日太醫院院首。
當年因爲牽扯進皇後生子一事,被皇後安了罪名下了重獄,“畏罪身亡“。
後來盛庭烨叫他去爲趙妙笙母親翻案,借這個案子助力張家查出盛庭昭的身世,知曉了這麽大的秘密,他這個證人當然也活不了。
也是盛庭烨叫人暗中救下,讓他詐死。
沈清辭想叫他帶着青衣和廖媽媽回幽冥谷。
她之所以從盛庭烨那裏要了他來,一則身爲醫者,他本就對蠱毒有着莫名的興趣。
二則,因爲他現在的身份在京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生活下去,比起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倒不如送他去幽冥谷,專心做他的蠱毒研究。
蠱可害人,也可救人,不能隻看片面。
用好了就是醫者仁心,造福蒼生。
再加上有青衣在,這樣既能将東夷族的巫蠱醫術傳承下去,也能将青衣引入正道。
沈清辭也問過盧奎的意見,這也是他樂意之至的。
甚至在提到此事的時候,他想到昔年志同道合的老友姜知舟,還唏噓不已,遺憾有生之年這麽好的機會,卻不能同姜知舟一起分享。
沈清辭也就聽了聽,并未告訴他自家老爹現在的情況。
反正,她已經送了書信過去,相信在不久的将來,他們真能在幽冥谷一叙。
當然,對沈清辭要送盧奎和廖媽媽去幽冥谷,青衣也無半點兒意見,甚至還有些驚訝。
他以爲沈清辭會将他留在身邊,爲她所用。
結果卻不是,她放他回故地,給了他自由。
雖然就算沈清辭把他當工具,他也絕無二話,但這樣的結局到底叫青衣動容。
最關鍵的是廖媽媽。
直到看見沈清辭口中所說的廖媽媽的那一刻,青衣才認出來,那原是他失蹤數年的親姑姑。
有了親情和族人的羁絆,從此他再不是孤身一人。
臨别前,青衣下了馬車,鄭重的給沈清辭磕了三個頭。
待他們的馬車走遠,沈清辭才忍不住吹響了骨哨,将靠坐在城牆上的流蘇叫了下來。
她真誠相問:“真的不打算跟他們回去?”
流蘇在沈清辭身前三尺外站定,雙手很是局促的背在身後,用力搖了搖頭。
沈清辭不用看也猜得到,他将那條蠱蛇藏在了背後,知道她害怕,所以盡量避她遠遠的。
而那蠱蛇,之前青衣在看到流蘇的時候,也大方的給他留下了。
這可苦了沈清辭,和同樣對這東西有些怵的聖人。
沈清辭倒也還好,流蘇都能避的遠遠的,可聖人那裏……
沈清辭想想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流蘇每日會去禦書房蹭糕點,不但将碎屑弄的滿奏折都是,吃糕點的同時,偶爾還會随手将他的寶貝蠱蛇就地一抛。
有時候看着被弄的髒兮兮的折子,盛庭烨都忍不住回頭對沈清辭打趣道:“得虧不是親孫子,不然的話,還不知道父皇寵成什麽樣。”
沈清辭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實在很難想象聖人那般殺伐果決的人縱容流蘇的時候會是個什麽表情。
不過,說到孫子……
她下意識撫上了小腹。
剛剛盧奎臨行前替她診過脈了。
正想的出神,冷不丁的聽到身後馬蹄聲響。
沈清辭下意識回頭,一擡眼就看到一身紅衣的秦嬌嬌騎着高頭大馬飒爽而來。
在她身後還跟着将軍府的馬車和随行護衛。
“阿辭!”
一看到沈清辭,秦嬌嬌眼裏的笑意再藏不住。
“還真叫我碰到了!”
說話間,她翻身下馬,三兩步就蹦到了沈清辭面前。
“我剛剛還去太子府同你話别的,春芽說你出了城,我便想趕緊追過來碰碰運氣。”
前幾日沈清辭就聽說了,秦嬌嬌要帶着秦夫人和她祖母去南津關。
沈清辭沒想到這麽快。
不過想來也能體諒她們想去探望秦将軍的心情,而且秦朝也在那邊。
聽到是她,秦老夫人幾人都要下車見禮,卻被沈清辭打住了。
她走近了馬車,“祖奶奶,幹娘,不必多禮。”
“此去南津關路途遙遠,祖奶奶年事已高,一定要小心周全。”
秦老夫人紅着眼睛哽咽道:“好孩子,這一别,祖奶奶可就再難……你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像她這般年歲和身體狀況,選在這時候離京去往南津關,就是沒打算再回京城了。
這情形叫沈清辭鼻尖兒都泛起了酸楚。
“祖奶奶放心,等有機會我就去南津關尋你們。”
旁人隻當她是說笑,她身爲太子妃,将來的一國之後,哪裏能事事随心而爲。
但沈清辭卻是真有這個打算,畢竟她同阿娘還有約定。
等去楚國看爹娘的時候,她順道就去南津關探望秦家。
又同秦夫人說了兩句話,沈清辭才放下了簾子。
她将秦嬌嬌拉到了一邊的,說起了體己話。
秦嬌嬌一把将沈清辭抱住,蹭了蹭她的肩膀,十分不舍道:“真舍不得你啊,我能不能将你打包帶走?”
說完,還沒等沈清辭開口,她自己倒是先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回頭太子殿下的怒火我可承受不住。”
“阿辭,你要好好的。”
“不過,說起來,我擔心你做什麽,你必然會好好的。”
向來幹脆利落的她,也變得絮絮叨叨。
沈清辭拍了拍她後背,同樣不舍道:“什麽時候回來?”
秦嬌嬌搖了搖頭:“京城除了你,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我這樣的性子,要是繼續留在這裏,還不知道要被人算計多少回呢,還是南津關自由自在的風更适合我。”
聞言,沈清辭忍不住打趣道:“那這麽說,幹娘也打算以後在南津關給你尋一個夫婿咯?”
秦嬌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放心吧,經過了姚家那個混蛋一事,我阿娘也想開了。”
“就算我一輩子不出嫁,秦家也能把我養得起,再說了,我不是還有你麽。”
“還有,我現在哪有心思耽于兒女情長,你姐姐我啊,現在心裏裝着的是家國天下,我阿爹去了,雖然有我阿兄鎮場子,但我阿兄畢竟年輕嘛!”
“我去幫襯我阿兄,重整秦家軍,将來做一個定國安邦的女将軍!你且看着吧!”
說這一番話的秦嬌嬌神彩飛揚,尤其那雙眼睛,自信又堅定,叫沈清辭由衷替她歡喜。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出發了。”
“保重。”
秦嬌嬌拍了拍沈清辭的肩膀,走出了兩步,又突然回頭,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兩指寬有些泛黃的小錦盒來,遞給沈清辭。
“幫我把這個轉交給林雲峥那小子。”
“小時候我不開心的時候,他送的逗趣的小玩意兒,現在……他應該需要吧。”
驸馬和長信侯已經伏誅,因太後做保,建安長公主得以保全性命,但被圈禁在清水庵,餘生都要以青燈古佛爲伴。
平西郡王林雲峥作爲受害者,雖然未被牽涉其中,但失去的都是至親,又怎麽可能不痛苦。
沈清辭卻沒有接。
她搖頭道:“你說晚了,我前日就收到消息,聖人放了他去封地,或許他在那裏會更自在些。”
“他怕是心裏也壓抑的緊,走的匆忙,都沒有同我道别,隻叫人送了一聲珍重。”
“你若要還,便親自去還吧。”
反正離的也不算遠。
聞言,秦嬌嬌眼底劃過一抹怅然,但轉瞬即逝。
她很随意的收起了小錦盒,故作氣惱道:“臭小子,走都不同姐姐我說一聲,看我回頭遇見怎麽收拾他!”
說着,她翻身上馬,朝沈清辭擺了擺手:“走啦!”
沈清辭亦招了招手:“保重。”
風乍起,吹動了她的裙擺,吹紅了她的眼角。
身後有腳步聲響。
不同于城門口這些來來往往忙忙碌碌的人群。
那人的腳步爲她停留。
随着一縷清香入鼻,沈清辭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來了。
“今日怎地有空了?”
她還未回頭,一件披風當頭罩了下來。
“下了朝就過來了,之前是因爲那一番動蕩,以後不會那麽忙了。”
“今日有雨,當心着涼。”
盛庭烨順勢牽起了她的手,扶着她上了已經備好的馬車。
沈清辭聽說下雨,探頭看了一眼城牆,想提醒流蘇趕快回家,不曾想那裏竟然沒人。
她吹響了骨哨,也無人回應。
盛庭烨攬了她在懷裏,輕笑道:“父皇也下了朝,這會兒流蘇該去禦書房吃糕點了。”
沈清辭恍然,她把這事兒給忘了。
不過,說起這個,她倒記起之前盛庭烨說的,流蘇得虧不是聖人親孫子,不然該會如何縱容的話來。
沈清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上盛庭烨那帶着困惑的目光,她牽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忍俊不禁道:“我在想,要不了一年,流蘇就可以抱着弟弟或是妹妹一起去禦書房蹭糕點了。”
向來機智過人,反應迅敏的盛庭烨這時候突然像卡了殼似得。
他怔怔的看着沈清辭,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是結結巴巴磕磕絆絆。
“阿菀,你……你說……說什麽?”
沈清辭難得看到他這般呆愣的模樣,她有些好笑的勾着他脖子,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并輕笑道:“我說,你要當爹啦!”
盛庭烨:!!!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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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土撥鼠尖叫——寶子們,我終于完結啦!
整整一年,天知道這一年來我經曆了什麽!
别的不多說,謝謝寶子們一路的陪伴包容和鼓勵。
我知道有很多不足,是你們的陪伴才讓我有動力走到今天,鞠躬感謝!
我會繼續努力的!
另外,說一下新書,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正式發文。
我先開了預收,書名暫定《綠茶太子今天又在同我拼演技》,點開我作者名,底下那本預收就是,正式發布的時候,書名可能會改,若喜歡我這種叙事風格的寶子們可以加入一下書架試試。
也可以動動你發财的小手給我點個關注,到時候書城會提醒,不迷路呀~
新書依然會延續我之前的風格,男強女強,不虐女鵝有始有終絕不棄坑的甜寵文。
咱們有緣江湖再見,愛你們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