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他還不忘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阿娘!”
沈清辭的話才到嘴邊,卻見蕭青岚搖了搖頭:“阿娘真是乏了,有些撐不住了。”
說話間,她的身子輕晃,眼看着就要站立不穩。
沈清辭隻得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帶着她的身子往内殿而去。
蕭青岚将頭靠在沈清辭的肩上,語氣輕柔道:“這些日子,你阿爹也乏了,我叫他下去好生休息,今晚你陪着阿娘可好?”
她既如此說了,沈清辭也不好再說什麽。
好在盛庭烨還有暗衛留在宮外的,他的吃住并不是問題。
隻是阿娘的态度到底是叫沈清辭頭疼的,但見她現在這般狀态,沈清辭也知道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隻得先壓下。
這一晚沈清辭留在了内殿。
時隔多年,她再一次睡在了阿娘的身邊,可現在的心境卻再不似兒時那般簡單純粹。
殿裏應該燃了安神的香,再加上身心本就疲憊至極,沈清辭靠在蕭青岚身邊很快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身邊已經空蕩蕩的。
沈清辭問過一旁伺候的宮女才知道,蕭青岚卯時不到就去上朝了。
雖然給蕭聞晏傳遞的消息真真假假,但蕭青岚現在的身體确實虛弱的很。
可她身上的擔子太重,容不得她有絲毫懈怠。
在她中毒昏迷的這段時間,朝堂上已經發生了不少的變化,本就人心惶惶,再加上還有永安王、太子前後腳鬧出亂子,這爛攤子得有人收拾。
沈清辭雖然心疼自家阿娘,但也無可奈何。
她這邊才梳洗罷,宮女們就擺好了早膳,而且全都是她喜歡的口味。
沈清辭現在的喜好和小時候相差甚遠,不消說,這肯定是阿爹吩咐的。
她這邊正念着阿爹,門外就響起了阿爹的腳步聲。
宮女們都被撤了下去,沈清辭快速的喝掉手邊的糯米粥,朝姜知舟招手道:“阿爹,你來的正好,我剛要去尋你。”
今日的姜知舟換上了一席湖藍色直裰,如墨的長發僅用一根烏木簪子固定,整個人說不出的俊雅出塵。
“昨晚可有受傷?”
自己以身爲誘餌,将爹娘留在漩渦中心,到底是冒險了些。
但沈清辭相信阿娘自有她的安排,更何況,她還将流蘇留了下來,就算阿娘的計劃有失,有流蘇在,也叫她安心不少。
“不曾。”
姜知舟在沈清辭對面一撩衣擺從容坐下,他手上還拿着一沓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各種藥材的名字。
“阿菀。”
還不等沈清辭探頭過去細看,姜知舟已經主動在她面前将那些紙張攤開。
“上次你同我說的事情,恐怕不成。”
聞言,沈清辭皺眉,脫口而出道:“何事?”
話一出口,沈清辭便反應過來了。
說的是瞞着她阿娘,用她的血铤而走險給盛庭烨救治一事。
“爲何?”
一想到昨夜阿娘對盛庭烨的态度,沈清辭的心口也有些發堵。
姜知舟輕歎了一聲,頗爲無奈道:“你阿娘不會允許你再做冒險的事情。”
以前天各一方的時候,蕭青岚尚且能扛得住對女兒的思念。
可在經曆了一次“喪女之痛”,而且再一次同女兒重逢,這一次她怎麽可能輕易放手。
現在對蕭青岚來說,這世上再沒有什麽比沈清辭更重要,包括他。
姜知舟再清楚不過。
沈清辭擡眸看着老爹微蹙的眉峰,追問道:“老爹也用我的血救過阿娘,這怎麽能算冒險呢?”
“别的且不說,阿爹從小就教我要重情重義,要禮尚往來知恩圖報,盛庭烨不僅是我的夫君,更是數次救我于危難之中,冒着生命危險陪我來楚,我怎能背信棄義?”
從小到大,姜知舟就是沈清辭心裏的一座山,他偉岸挺拔,是這世界上最配得上君子端方之稱的人。
“阿爹。”
沈清辭還想說什麽,姜知舟卻已經擡手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你阿娘隻是不想再失去你。”
姜知舟的語氣裏帶着些許無奈和糾結。
他在輕歎了一聲之後,才道:“她想你留在她身邊。”
聞言,沈清辭一怔。
“留在阿娘身邊?”
在蕭青岚醒來叫了沈清辭去床邊說話的時候,沈清辭就已經表明了立場,日後她會随盛庭烨一起回齊國。
而蕭青岚若是不叫她離開的話……
姜知舟避開了沈清辭質問的目光,轉而看向兩儀殿的方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會在朝堂議事結束之後,将你我的身份公之于衆。”
沈清辭微怔:“什麽?”
“公之于衆的意思是……”
對外宣布她早些年就已經成親,并且有夫有女。
她和她阿爹的身份再不必遮遮掩掩。
他是陪伴她走過餘生的王夫。
而她是她十月懷胎的王女。
“是這樣嗎?”
在沈清辭的追問下,姜知舟點了點頭。
然而,沈清辭卻沒有半點兒歡喜。
有了清河王太子血的教訓和威懾在前,朝中更是無人敢質疑他們的身份。
眼下也确實是最好的時機。
可是,這樣做之後,她和盛庭烨之間還有可能嗎?
而且,一旦頂着王女的身份,縱然她不想參與到齊國的朝政争鬥之中,将來也很難獨善其身。
之前趙佶對她的試探就是很好的例子。
不僅如此,她也算見識過阿娘的手腕,既然她鐵了心要将她留下,她這邊對外宣布她的身份,另外一邊很難說不會對盛庭烨做些什麽。
沈清辭的心蓦地一緊,她下意識站起身來,“那旨意已經下了嗎?”
姜知舟有些答非所問道:“差不多快下朝了。”
也就是說,可能還沒有!
沈清辭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兒,她提起步子就要往外跑。
在跨過門檻兒的時候,慌忙之中,她還不忘回頭對姜知舟道:“謝謝阿爹!”
她阿爹還是向着她的。
否則的話,也不必挑在這個時候提醒她。
沈清辭知道,以她阿爹的性子,才不在意什麽王夫不王夫的虛名,他隻盼着餘生能陪在阿娘身邊。
無論從錢還是現在,他事事順着阿娘,從未叫阿娘爲難。
隻在這一次,明明也萬般不舍她的離開,但最終還是選擇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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