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四下被士兵戒嚴的街道上顯得尤爲突兀和刺耳。
但馬車上有東宮的标志,駕車的車夫還拿着東宮的令牌,一路上非但沒有人敢阻攔,看到的官兵紛紛低頭避讓生怕沖撞了裏面的人。
沈清辭和盛庭烨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半點兒都沒耽擱,一前一後從屋脊上掠下,一路避開底下盤查的士兵,奔到了巷子口,正趕上那馬車經過。
駕車的車夫正是盛庭烨提前安排好的一名暗衛,在經過沈清辭和盛庭烨藏身的巷子口的時候,車夫指尖一彈,射出兩枚暗器,直接将路口的燈籠打了下去。
随着十字路口的光線一暗,沈清辭和盛庭烨飛身上了馬車,動作之快,甚至沒有驚動任何人。
馬車繼續一路朝皇宮的方向狂奔,而沈清辭和盛庭烨已經穩穩當當的坐上了馬車。
而馬車裏面還有一人。
正是此番趕往皇宮的正主,羲和郡主,蕭月夕。
她此番急急入宮,當然是在沈清辭的算計之下。
蕭聞晏對别人或許冷漠無情,但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倒有幾分真情。
不想将蕭月夕牽扯到永安王府謀逆案中,爲了保護她,他命人将蕭月夕困在了城南的一處别苑。
在蕭月夕被帶下去的時候,盛庭烨的暗衛就一路跟着摸了過去。
至于出入東宮的令牌,盛庭烨這幾日留在東宮,可不僅僅隻是看着蕭聞晏這麽簡單。
尤其是在箫青祁出事之後,蕭聞晏的案幾前這公文和折子堆積如山,即使他當着盛庭烨的面僞裝的再好,但這麽多事情,這麽多線索,很難不露出破綻。
更何況,論起權謀之術,盛庭烨簡直是這個方面的王者。
這幾日已經夠盛庭烨梳理清楚蕭聞晏在朝中的黨派脈絡,與蕭聞晏有所往來的臣子信息,還有被蕭聞晏所利用的一些朝臣的軟肋……
一個東宮令牌,自然不在話下。
蕭月夕做事沖動不計後果,隻要給她透露一點兒宮裏出事的消息,她必然會在第一時間趕過去。
如此正好能捎帶盛庭烨和沈清辭進宮。
在沈清辭出宮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這一點。
蕭聞晏要的是他們有去無回,她偏要這會兒回去看看蕭聞晏已經做到了哪一步。
算時間,這會兒太極宮正熱鬧着呢。
沈清辭和盛庭烨的突然出現直接吓傻了馬車上的蕭月夕。
還沒等她驚呼出聲,沈清辭直接一個手切刀将人劈暈了過去。
眼看着她倒下去,一腦袋就要磕在馬車側壁上,沈清辭眼疾手快的撈住了她的肩膀,穩住了她的身形,才慢慢的将她的身子靠着側壁放了下去。
同時,她還不忘打趣盛庭烨:“夫君不再仔細瞧瞧嗎?說不定多看兩眼就能認出是在哪兒救過這姑娘。”
盛庭烨本來就已經避的老遠,聽到這話,更是下意識的又往邊上挪了挪。
“哪有的事。”
話是這麽說,但盛庭烨心裏已經在默默替自己點了根蠟,祈禱自己下次可别再攤上這樣的事情了。
沈清辭其實也就是開個玩笑。
見盛庭烨正襟危坐如臨大敵的模樣,她忍不住發笑,想到之前他在密道裏故意捉弄王城說的那些滅國屠城的話,沈清辭也算找回了一次場子。
可沒等她嘴角的笑意完全綻開,盛庭烨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似得,隻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擡手一把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整個人往他懷裏一帶。
還沒等沈清辭掙紮,他已經耐心開口道:“那是因爲之前在錦衣巷,那人在你面前說了些不堪入耳的話。”
雖然不是對着沈清辭說的,但那些話都叫沈清辭聽了去不說,回頭在閣樓,盛庭烨一眼看到他看向沈清辭的眼神,當時他心裏便不那麽舒服。
被他這麽一說,沈清辭這才反應過來,她順勢坐在盛庭烨懷裏也沒掙紮起身,一手還搭在盛庭烨的肩膀,忍俊不禁道:“這麽說來,夫君還真是睚眦必報。”
盛庭烨掃了一眼兩人旁邊不省人事的蕭月夕,意有所指道:“彼此彼此。”
話音才落,兩人相視一笑。
馬車一路飛奔,坐在盛庭烨懷裏的沈清辭都感覺被颠的心口發顫。
笑過之後,她想到宮中的情況,忍不住皺眉道:“也不知道我阿娘那邊怎麽樣了。”
盛庭烨一手攬着她的肩膀,圈着她的身子好叫她坐的更舒服些,另外一隻手把玩着她的長發。
聽到這話,他指尖一頓,剛剛纏繞在他指尖的青絲瞬間滑了下去。
他用那指尖勾住了沈清辭的手指,柔聲道:“會沒事的。”
能在攝政王手上逆風翻盤并掌權多年的女君,又怎會是等閑之輩。
她之前中毒是因被人拿捏住了軟肋,被身邊人鑽了空子。
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會發生第二次。
這道理沈清辭當然也懂。
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大着膽子在這時候出宮故意給蕭聞晏制造機會。
隻是因爲那人是她久别重逢的阿娘,說不擔心是假的。
正想着,疾馳的馬車突然停下。
“什麽人!”
随着一聲呵斥,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停在了馬車跟前。
駕車的暗衛不慌不忙的拿出了令牌,并冷靜道:“今夜城中混亂,太子殿下擔心郡主安危,特命我前去接郡主回宮。”
蕭聞晏疼愛這位胞妹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更何況他的部下。
聽了這話,再加上令牌,正陽門的守衛就已經信了七八分。
但畢竟還沒看到郡主本人,爲首的那人就要開口,沈清辭已經從盛庭烨身上起身,擡手将馬車簾子拉開一條縫隙。
城門下燈籠的光透過這條縫隙打了進來,剛好照在靠着對面側壁昏睡過去的蕭月夕的臉上,叫衆人瞧了仔細,沈清辭同時壓低了聲音道:“郡主這幾日過的苦,好不容易才小憩這一會兒,若叫你們吵醒了,回頭殿下怪罪下來,你們可擔當的起?”
原本還要上前查看詢問的那個領頭人在确定了馬車裏是蕭月夕之後,哪裏還敢怠慢,當即灰溜溜的叫人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宮門,将馬車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