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屋血迹,沈清辭也根本避讓不開,索性随便踩着就進來了。
她哪裏知道自己踩着的是誰的血迹。
見她不爲所動,蕭聞晏笑道:“餘氏。”
聞言,沈清辭眸色一沉,她皺眉看向蕭聞晏:“縱然她不是你生母,可也是你名義上的母親,而且對你有養育之恩!”
她也不知蕭聞晏這是出言試探,還是惡趣味的捉弄,她隻能裝作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見狀,蕭聞晏笑道:“是又如何?她違逆了我的意思,讓我覺得聒噪,就該死。”
沈清辭:“……”
她不由得想,若楚國真落到這嗜殺冷血的人手上,該是如何糟糕的局面。
還沒等她開口,蕭聞晏擡手點了點案幾上放好的筆墨,冷淡開口:“我需要三千擔糧食,這些對于青陽林家來說,應該并不難。”
沈清辭想也不想,開口拒絕道:“是不難,但他們不會給你。”
見蕭聞晏微微11蹙眉的眉峰,沈清辭又道:“你不會以爲,拿捏了我們夫妻兩人,就可以号令整個青陽林家吧?”
“林家不隻一個林煜,你若逼着他們通敵叛國,他們甯願将我們當做棄子。”
被沈清辭毫不留情的拒絕了,蕭聞晏倒也不惱,他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話音才落,他突然擡眸看向沈清辭,在一眼望進她眼底的同時,隻聽他冷聲開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沒有留着林夫人的必要了。”
那一刹,他眼裏殺意畢現,沈清辭瞧的分明。
誰能想到,半個時辰以前,他對沈清辭還是一副溫文爾雅噓寒問暖的模樣。
前後兩副面孔,是叫他展示的淋漓盡緻。
沈清辭正想着,自己距離他不過丈許,他也身邊隻兩個護衛,她出其不意的話能有幾成勝算。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外間一聲傳報。
有人送了兩封加急快報。
蕭聞晏在看後,冷峻的面容上隐隐有怒氣,但轉瞬即逝。
“林兄好大的本事。”
蕭聞晏攥緊了密信在手,看向沈清辭:“一個将死之人,還能搞出這麽大動靜,竟是我小瞧了他。”
隻這一句話,讓沈清辭的心像是被人捧到了天上,又被人重重摔下。
她從蕭聞晏的态度上揣測,盛庭烨的計劃應該是成功了……而那句将死之人……是什麽意思?
沈清辭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蕭聞晏将那信函攥成一團,“不過一個小小的青陽林家宗子,竟能說動秦家那個老東西,倒是叫人刮目相看。”
秦将軍駐守南津關多年,行兵布陣自有其章法不說,若無上頭的凋令,短時間内在沒有充足的證據下,又怎會輕易調兵遣将。
而且,其中一路兵線還是踏破了兩國交界,突襲平城直奔境澤郡,俨然是要形成左右夾擊之勢将淼川圍困起來。
一旦情報有誤,他就成了破壞兩國和平的罪人,這裏面需要擔待的風險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那人的身份若不夠分量,絕對說不動秦将軍甘願冒此風險。
蕭聞晏面上是在笑着,但那眼神卻冷的很。
“他到底是誰?”
沈清辭一臉茫然:“孫大公子在說什麽?”
蕭聞晏笑道:“我剛剛收到飛鴿傳書,你那夫君在去往幽冥谷的路上逃了,而且有人在南津關那邊派來堵截的隊伍裏看到了他。”
“林夫人,你怎麽看?”
盛庭烨當真做到了,而且比沈清辭預期來的更快。
連日來懸在沈清辭心上的石頭終于落地。
但此時面對無比危險的蕭聞晏,她隻能裝傻充愣:“孫大公子在說什麽?爲何我一句也聽不懂。”
蕭聞晏笑了笑,一臉玩味道:“你不會真以爲中了絕情蠱的人還有的救吧?”
沈清辭閉唇不言。
蕭聞晏繼續道:“青禾給你們下蠱的時候,沒告訴你嗎?”
既然他開了這個口,說明還沒懷疑到盛庭烨的真實身份上。
沈清辭便順勢套話:“青禾說,隻有璃火珠能解。”
聽到這話,蕭聞晏卻笑了。
“看樣子,你們當真是遇到青禾了。”
原來,這也是他在試探沈清辭。
沈清辭有些慶幸在雲城的時候,藏在盛庭昭身邊遇到過青禾,聽到了那些話,才不怕蕭聞晏盤問,順帶還能套出些有用的消息。
她冷哼一聲,“自然。”
蕭聞晏的眼神冷了下來:“他在哪裏?”
青禾已死,隻不過盛庭烨和沈清辭一直對蕭聞晏隐瞞了他的死訊,隻說是被困在雲州。
沈清辭皺眉:“自然是在雲州他該待的地方,他敢給我夫君下蠱,在我夫君安然無恙之前,又怎會輕易放他離開。”
說到這裏,沈清辭頓了頓。
“不過就他現在的狀态,即使我們不做什麽,他怕是也活不長了。”
蕭聞晏的眼神果然轉冷。
沈清辭料想他同青禾之間不說是一路的,至少有某種關聯。
她繼續道:“他被人做成了人彘,你可知那人是誰?”
聽到這話蕭聞晏的眼神雖冷,但卻并沒有多少意外。
顯然對此事是知情的。
果然,下一瞬就聽他緩緩開口:“顧秋離。”
沈清辭心中恍然,果然他也是知道顧秋離的。
看蕭聞晏這态度,她對之前自己對顧秋離身份的猜測又堅信了幾分。
然而,蕭聞晏卻似是不願意在顧秋離的話題上多做停留。
他抖了抖手腕,将紫檀佛珠垂下來,拿在手上把玩着,語氣有些輕蔑道:“你說的沒錯,璃火珠能解蠱毒。”
聽到這話,沈清辭心中的弦還沒來得及松開,卻聽他下一句又道:“不過,就算給了你們璃火珠,也救不了他。”
對上她詫異的目光,蕭聞晏輕嗤了一聲:“璃火珠是萬蠱之首,受曆代蕭氏皇族嫡系鮮血供養,你以爲,他一個外人用的了?”
這話猶如一道驚雷,瞬間撕裂了困惑了沈清辭無數個日夜的混沌和迷茫。
許多問題,在這一瞬間迎刃而解,她蓦地有種撥開迷霧見青天的豁然開朗。
而同時,她心口突然傳來一陣陣悶痛。
就好似很重要的那個位置,突然間空了下來。
說不出的難受,壓抑,痛苦,悲憤,委屈……
她心頭的震驚太過,以至于向來能冷靜自持的她,也在這一瞬間紅了眼眶。
不過好在她看起來也像接受不了這個消息而悲痛萬分,難以自持。
在深吸了兩口氣,壓下了那諸多紛亂的情緒之後,沈清辭才擡眸看向蕭聞晏:“我憑什麽信你?青禾都說璃火珠能救。”
青禾并沒說過這樣的話,沈清辭此舉不過是爲了詐蕭聞晏。
聞言,蕭聞晏微微一笑。
他盤了盤手上的紫檀佛珠,嘲笑道:“青禾這麽說多半是爲了保命,你還真信?”
沈清辭有些怅然的收回了眼神,故意挑釁道:“是了,那破珠子哪裏有那麽厲害,真有這麽神奇,怎麽不見你們将女君治好了?要能起死回生的話,那曆任楚國的帝王還用死嗎?”
璃火珠畢竟被奉爲東夷族聖物,在他們這些擅用巫蠱的人眼裏,是不容诋毀的存在。
果然,聽到這話,蕭聞晏臉色一沉,“你懂什麽?”
“你以爲是蘿蔔白菜,随随便便就能制成?那是經過數十代人投入了無數天材地寶才精煉而成。”
“至于女君爲何不用……”
說到這裏,蕭聞晏盤着紫檀佛珠的手指一頓,眼神越發冰冷。
“也不妨告訴你,那珠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失蹤了。”
“失去了東夷族的天池供養,要麽已經被人所用,要麽早已經消散于天地間。”
言外之意,無論哪一種,對沈清辭來說,都沒用了。
看着沈清辭逐漸蒼白下來的一張臉,蕭聞晏五指一張,将紫檀佛珠又退回到了手腕上。
他站起身來,朝沈清辭一步步逼近。
“不過,雖然解不了他的蠱,但我倒是知道一個法子,可以延長他的壽命,多的不說,三五年不在話下。”
之前沈清辭同他都保持着一定距離,可眼下他撕破了那張君子端方的面具不再僞裝之後,一步步朝她走來,那渾身上下的壓迫感也就撲面而來。
他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越發叫沈清辭緊張了起來。
若不是她對他而言有一定的利用價值,就她剛剛聽到的這些,就足夠他滅口了。
細想之下,倒也不是。
就在他看到加急密函之前,本來也打算殺了她的。
現在臨時改了主意,還要同她談起條件來,顯然是奔着盛庭烨去的。
沈清辭正琢磨着,蕭聞晏已經在她身前三尺站定。
“不過,要想知道這法子,也得拿出你的誠意。”
“說說看吧,他到底什麽身份?”
沈清辭尚未開口,蕭聞晏突然轉頭對外面勾了勾手指。
很快就有人端着托盤進來。
托盤裏呈着幾樣東西。
沈清辭一眼就看出是王寶琴的香囊和帕子,還有她過來之前在王寶琴頭上看到的一根銀簪。
蕭聞晏撿了那根銀簪在手,語氣輕描淡寫道:“你若不肯說,我可就不能保證你那位阿姐能全須全尾的來見你了。”
女主的隐藏身份呼之欲出了,緊張的搓手手,大家猜到了沒有?你們要是還沒猜到,我也沒辦法(渣男攤手表情.jif)
來,大聲告訴我,她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