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庭烨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心口的位置更貼近了些。
“夫人兇悍,爲夫豈敢。”
沈清辭從前還未覺得盛庭烨還有這般油腔滑調的時候。
他捧她的場子,她自然也就順着台階往上走,擡眼對上那黑眸,沈清辭笑道:“哼,知道就好。”
話音才落,盛庭烨腳下的步子卻突然一頓。
沈清辭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俯下身來捧着她的臉頰親了下來。
聽蘭帶着王寶琴應該已經走遠,這林子深處一片靜谧,沈清辭聽到了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聽到了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
往日裏她總覺得羞惱,難爲情。
這一次不知怎的,或許是久别重逢,或許是才曆經生死,總之她腦子一熱,第一次主動迎了上去。
她溫熱柔軟的唇貼在了他的唇角。
她掌心下,盛庭烨的心口猛地一跳。
似是有些詫異她的主動,他的呼吸一窒,下一瞬便一把扣住了沈清辭的後腦勺,化被動爲主動,加深了這一吻。
沈清辭腦子有些發蒙,被他禁锢在懷中的手才下意識搭在了他胸口,卻突然感覺他身子一僵,甚至還隐約聽到他一聲悶哼。
沈清辭一個激靈,瞬間回過了神來。
盛庭烨也已經松開了她。
隻這刹那的功夫,豆大的汗珠子從他額頭滾落,他氣息有些急促,甚至連腳下的步子都有些不穩,擁着沈清辭的身子一個趔趄,兩人差點兒一起摔倒在雪地裏。
最後還是他勉力撐着一旁的雪松才堪堪穩住身形。
“怎麽了?”
沈清辭低呼了一聲,下意識擡手朝他額頭探去,可在看到他蒼白的面色的時候,她突然反應了過來。
“是蠱毒?”
那蠱毒最是折磨人,偏要人在動情的時候嘗遍焚心噬骨的痛楚。
沈清辭已經在盛庭烨的面上看到過許多次這種壓抑着極大痛楚的表情了。
再加上之前也看到受了蠱毒影響的盛庭泾也曾流露過這樣的神情。
所以,她想當然的以爲盛庭烨的蠱毒又發作了。
還沒等盛庭烨開口,沈清辭忍不住歎息道:“我差點兒忘了,你成不了事兒啊。”
偏巧這次不是因爲蠱毒,而是身上的内傷外傷一并發作才狼狽成這般的盛庭烨:“……”
他差點兒怄出了一口心頭血。
偏偏沈清辭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她善解人意的才盛庭烨的懷裏站起來,并準備離開他些許好讓他保持冷靜,并笑着寬慰他:“其實也沒什麽,哪怕你是真太監我都不嫌棄你。”
“咱們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成的。”
盛庭烨心口更疼了。
眼看着沈清辭就要退了開去,盛庭烨一把拽住了她手腕,将她整個人往懷裏一帶。
冷不丁的被帶的一個趔趄,沈清辭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麽意思,卻聽盛庭烨咬牙,一字一句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還沒回過神來,一臉茫然的沈清辭:“什麽?”
盛庭烨直接抓着她的手,從他的衣襟領口探了進去。
她才發現,天寒地凍,他身上的衣裳卻算不得厚。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見他這垮着一張臉大有不按照她說的做他能暴走的架勢,沈清辭順從的探了進去。
當她的指尖穿過層層布料,貼着他緊緻結實的胸口的一瞬,沈清辭的老臉一路紅到了脖子根兒。
但眼下她根本就顧不上害羞。
因爲她的指尖除了滾燙之外,還感覺到一片濡濕。
而且,随着他衣襟敞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随之而來。
沈清辭心底一沉。
“你受傷了?”
此言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蠢。
盛庭烨身亡是假,但中箭墜河卻是真,要不然怎麽能瞞過盛庭昭和林家的那些人。
她之前光是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悅中,都忘了他身上還受了傷這回事。
沈清辭貼着他肌膚的指尖顫抖,急切道:“傷得如何?要不要緊?”
盛庭烨回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離心口還有半寸,死不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沈清辭卻聽得心驚肉跳。
半寸!
她蓦地想到當初盛庭昭那護衛的原話——
“屬下等人追殺甯王至落鳳坡坡口,甯王身中數箭跌落冰河,屬下們還未打撈到屍體,不過……”
“屬下可以斷定甯王必死無疑,他心口要害處中了一箭,是屬下所射。”
身中數箭,心口要害處一箭……
縱然是将計就計的做戲,盛庭烨這也算是以命相博了!
不僅如此,他逃出生天之後,還一路帶着傷找去找她,又一路趕回落鳳坡。
這一番折騰……
簡直不要命了!
這時候,沈清辭有多擔心,就有多氣惱。
她想都沒想,擡腿對着盛庭烨的腳尖就是一腳,并氣惱道:“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守寡!”
這一腳其實也沒多重,比起此時盛庭烨身上的那些傷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但他卻故意誇張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惹得沈清辭忍不住回頭去看他,他才拉着她的手笃定道:“我有分寸的。”
“而且,我同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以後,我們再也不必做這種冒險的事情了。”
這話聽着有些奇怪。
但眼下卻不是追問的時候,眼看着盛庭烨的面色一寸寸蒼白下去,身子也逐漸支撐不住,沈清辭哪裏還顧得上同他置氣。
她主動上前,将他的胳膊搭上自己沒有受傷的左肩,兩人依偎着朝着聽蘭離去的方向走。
得虧是沒有多遠了。
支撐了不過片刻,茂密的深林裏突然出現了幾間木屋。
其中有兩間點着燈,安置好王寶琴的聽蘭已經等在了門口。
沈清辭蓦地松了口氣,她就要轉頭看向盛庭烨,肩頭突然一沉,失血過多的盛庭烨再撐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沈清辭手忙腳亂的去接,但他身形高大,哪裏是她這點兒力氣就能接得住的。
更何況,她左肩還有傷。
才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不穩,就連帶着和已經昏過去盛庭烨一起倒進了雪堆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