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
盛庭烨隻能強迫自己壓下,他原本想說的話,也因這疼痛的牽扯而被打斷了去。
恰好這時丢了沈清晚的青雲回來了。
沈清辭見盛庭烨冷着臉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的模樣,不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微微點頭,轉身先回了偏院。
她問過沈家的下人,這幾日确實沒見到秋娘回來。
沈清辭不放心,差了秋水去了一趟綢緞莊找周順打聽情況。
沈清晚畢竟是沈家嫡女,這樣當衆被丢了出去,沈清晚顔面掃地不說,也是在打沈家的臉。
但因爲下令的是甯王,所以沈家上下沒有一個人敢對此有怨言,更不敢擅自将哭哭啼啼的沈清晚放進來。
周氏無奈之下又求到了沈清辭這裏。
“阿辭。”
盛庭烨去了沈家書房,這偏院裏就沈清辭同幾個丫鬟,甯王府的護衛也都在院外守着。
周氏紅着一雙眼睛,聲音哽咽道:“對不住,阿晚又給你添麻煩了……”
沈清辭翻着賬冊的動作未停,她不以爲意道:“母親說哪裏的話,她冒犯的是王爺,又不是我。”
言外之意,想求情,去找盛庭烨。
周氏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阿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無比拘謹的站在一旁,猶豫再三才道:“我知道,阿晚落到這個教訓是她咎由自取。”
“也是我平日寵壞了她,你若還記恨她,不想原諒她,阿娘不會怪你的。”
沈清辭翻着賬冊的手指微微一頓,她挑眉看了一眼周氏。
她原以爲周氏是來求情的。
卻不料周氏一邊抹眼淚,一邊狠了狠心道:“讓她吃點兒教訓,長長記性也好。”
這倒讓沈清辭有些意外。
恰好周氏這時候正擡眼看過來。
母女倆的眼神對上了。
有那麽一瞬的沉默之後,還是周氏咬了咬牙,開口道:“誰讓她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說到這裏,她重重一歎。
聞言,沈清辭蹙眉,沈清晚同她一向不對付,除此之外,她還能存什麽心思?
周氏見沈清辭不懂,她幾次欲言又止,糾結再三,最後還是歎了口氣開口道:“前幾日,我在她的梳妝台上看到了一張小像。”
“是甯王的。”
說到這裏,沈清辭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周氏也覺得羞愧,她恨鐵不成鋼道:“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哎!”
“就算我百般勸阻,她還是鑽了牛角尖,整日活在自己的幻想中,這次更是不自量力的去觸了王爺黴頭。”
“阿辭,這次阿娘沒有怪你的意思,”周氏哽咽:“我同你說起這些,隻是想給你提個醒兒,提防着些你妹妹。”
沈清晚是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偏執性子,作爲母親,周氏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這一次她被甯王丢出去了,但她模樣生得美,身體底子又比沈清辭好,若還是不肯歇了這心思,以後難保不讓她鑽到空子。
畢竟男人……尤其是甯王這種位高權重的,又有個能靠得住的,哪個後宅不是花團錦簇的?
後面的話,周氏都說不下去了。
沈清辭已經聽明白了。
她本以爲周氏是來說情的,卻沒想到,她這一次倒真的是來提點自己,甚至還難得的,在她和沈清晚之間,選擇了站在她這一邊。
沈清辭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多謝母親提醒,我隻做到我該做的,決定權在王爺那邊。”
盛庭烨要收什麽樣的姑娘,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啪嗒!
話音才落,周氏這邊還沒開口,卻聽門闆突然發出一聲悶響。
盛庭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
沈清辭同周氏剛剛說得興起,都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王爺。”
一衆人起身見禮。
周氏再留在屋子已經不妥,她起身就準備離開,卻聽盛庭烨突然開口道:“若沈二姑娘還不知悔改,本王倒是不介意替她尋一門好親事。”
最後幾個字,幾乎透着刺骨的冷意。
周氏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忙俯身告饒:“還請王爺高擡貴手,阿晚她一定知道錯了,日後沈家也一定會管教好阿晚,再不讓她在王爺跟前礙眼!”
得了她的保證,盛庭烨擡了擡手,示意她退下,這才轉身看向神色冷淡的沈清辭。
他原想控制自己不去想的,可是越是壓抑,那感情就越發肆意瘋漲。
壓抑得有多狠,反噬的結果就有多疼。
他獨自承受蠱毒反噬,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雲淡風輕,毫不在意。
哪怕周氏說起她親妹妹的心思的時候,也不見她有任何動容。
仿似不管是沈清晚,還是其他任何一個女人被他收下,對于她來說都無關緊要,無動于衷。
她是真的一點兒都不在意!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盛庭烨的心口除了蠱毒那噬骨的疼痛之外,還有一股自己也說不上來更壓制不下去的密密麻麻的脹痛感。
他生生壓下,走到她跟前,負手而立,用了極大的自持力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無波。
“我既娶了你,就不會再娶别人。”
沈清辭微微一怔,不知道他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麽意思。
直到盛庭烨又補充了一句:“妾室通房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都不會有。”
沈清辭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剛剛她同周氏的話題。
可是,他這一番話……代表的是什麽意思?
沈清辭下意識擡眸看向他。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沈清辭甚至都不敢往深處想。
一顆心抑制不住的,狂跳不止。
她隻好胡亂的寬慰自己,可能他隻是因爲身體有“隐疾”,怕被更多的人知道,所以才不要後宅那些莺莺燕燕,做出獨寵她一人的樣子。
是的,一定是這樣。
既如此,她就該做個順水人情,沈清辭嘴角微揚,就要表明自己一定會好生配合他的立場。
熟料,下一瞬卻聽盛庭烨冷然開口:“你既已嫁了我,就是我的妻。”
說到這裏,盛庭烨下意識捏了捏拳頭,“若我短命,待你百年之後,也必得葬在我身邊。”
“生同衾死同穴。”
“所以,别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口氣說完,盛庭烨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沈清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