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比比東長歎一聲，但她的語氣卻并未帶有任何一絲惋惜。她注視着跪在她面前的唐三，表情在旁人看來充滿了悲憫，可唐三卻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戲谑。
“縱然有魂獸獻祭這樣的潑天富貴，可那三個十年魂環卻徹底斷送了你的未來，雙生武魂本來是必成封号的，但你此生都無法觸及那個境界了。”
幸災樂禍的嘲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如潮水般湧進了唐三耳中，他死死地握緊拳頭，手指甲陷進肉裏都感覺不到疼痛。
“說起來，你的老師不是自诩武魂理論天下第一嗎？怎麽會讓你連續吸收三個十年魂環？他不是自稱魂師吸收魂環的極限和最佳魂環配置都是他研究出來的嗎？至少也得給你用上百年魂環吧？”比比東卻并未放過唐三和玉小剛，每句話都往他們心窩子裏戳。
比比東話音剛落，周圍一片嘩然。
“什麽？最佳魂環配置不是千百年以來就已經被老祖宗們确立下來的嗎？什麽時候輪到玉小剛來定了？”
“他才幾歲啊？難道幾百幾千年以前的那些魂師也是用他提出的理論吸收魂環嗎？”
“一看就是抄的！把别人的理論整合包裝一下就變成他的了，怎麽這麽不要臉？”
“我聽說他和武魂殿交惡是因爲他抄了武魂殿的理論，然後以自己的名義發表，最後倒打一耙說是武魂殿搶了他的研究成果。”
弗蘭德怔怔地盯着玉小剛，當初他們一起闖蕩的時候，玉小剛就是這麽跟他說的，說武魂殿搶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并且威脅自己不許說出去。
奧斯卡也愣了，他對武魂殿的不好的印象都來自于弗蘭德的言傳身教，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得知了真相，那些關于武魂殿巧取豪奪，排除異己，陷害忠良的傳言全都是假的。他下意識地往甯榮榮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又很快移開了目光，現在想想，當初他和甯榮榮的那番争論簡直可笑至極。
“不要臉”“小偷”“白眼狼”“道德敗壞”這些标簽被死死地釘在了玉小剛身上，他原以爲當時在前往武魂城的路上被雪清河懲處已經夠丢人了，可如今卻是在武魂城内，當着兩大帝國的魂師和武魂殿的面被比比東羞辱。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這一切都是陰謀！”玉小剛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絕望，仿佛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再也找不到一絲希望。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着，汗水順着額頭滴落下來。他和唐三一樣，手指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裏，鮮血滲出，卻絲毫沒有讓他感覺到痛楚。
“爲什麽？爲什麽你要這樣對待我？”玉小剛嘶聲力竭地沖比比東喊道，聲音中帶着無盡的委屈和不解，他覺得比比東背叛了他，說好的要幫他對付司晨，可如今對付的卻是他視如親子的學生。
“玉小剛，你是不是發瘋了？”比比東隻驚訝于曾經的白月光現在居然變得如此面目可憎，“你現在這副模樣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司晨在一旁補充道：“我知道您想說他下賤！”
比比東對司晨報以一笑，“謝謝你。”有些話教皇不能說，但有人可以替她說。
接着，比比東轉向唐三，“既然你不知情，那就不追究你的罪責了，隻是可惜了這天大的機緣。”
唐三強忍着屈辱的心情，“多謝教皇冕下。”比比東身爲教皇，既然她說自己的武魂廢了，那基本八九不離十了。不過自己的性命總歸是保住了，隻是自己的老師就不一定了，抄襲武魂殿的理論并将其據爲己有，說是死罪都不爲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玉小剛你無端指控他人勾結魂獸，該當何罪？”比比東話鋒一轉，重新将矛頭對準玉小剛，既然他不想要體面，那自己也不必給他臉了。
“我沒有胡說！”玉小剛急了，他急忙把唐三拉到身前，“唐三親眼所見，他昊天錘武魂也是因此被逼着附加了三個十年魂環！”
唐三大驚失色，他好不容易才逃過一劫，玉小剛又把他往火坑裏推。不過這個教皇看上去還算講道理，也許這是一個徹底揭穿司晨的真面目的好機會。
“是，還請教皇冕下爲我做主！”唐三露出一副悲憤交加的表情。
“既然如此，你就仔細說說，她是如何勾結魂獸，又是如何逼迫你吸收三個十年魂環的。”提到十年魂環的時候，比比東特意加重了語氣，“是非曲直我自有判斷，假如有半句虛言，後果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唐三定了定神，指着天鬥皇家學院戰隊的方向，“教皇冕下，司晨勾結的魂獸就是他！”
帝天雖然從未被這麽多人類同時盯着，但他完全有信心以一己之力單挑武魂殿所有的封号鬥羅，更何況他的封号還是由二供奉金鳄鬥羅親自冊封的，再加上唐三和玉小剛在世人面前的信譽，誰會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
比比東隻是輕輕一瞥，就知道帝天的實力遠在她之上，哪怕對上供奉殿那幫老東西，赢面也很大。她瞬間懷疑這對師徒是不是想害死自己，先不說帝天根本不是自己現在能打赢的，要知道每個封号鬥羅都是在武魂殿注冊過的，雖然她樂得見到供奉殿的老家夥們被打臉，可她要是真的信了唐三的鬼話，那就是把武魂殿上下的臉都打了一遍。
“唐三，凡事要講證據，那可是二供奉親自冊封的封号鬥羅，你可知指控一名封号鬥羅會帶來什麽後果？”
“教皇冕下，我絕無半句虛言！一個多月前，在座的魂師肯定有人見過落日森林上空出現的黑龍，那就是他的本體！”唐三信誓旦旦地說道。
唐三這話倒是沒錯，不少魂師确實曾經在落日森林見過現出原形的金眼黑龍王，這件事還被駐守在天鬥城武魂聖殿的白金主教薩拉斯上報給了比比東，當時她确實也動了一些獵魂的心思，但很快就被供奉殿警告了。
用千道流的話來說就是，“小雪已經失去了父親，她不能再失去母親了。”
雖然聽起來很諷刺，但比比東最後還是聽進去了。
“我真的很懷疑玉小剛到底教了些什麽東西給你，不過這也不難理解，畢竟他隻是個大魂師，沒見過幾個高階魂師的武魂真身也很正常，更何況那是一名封号鬥羅的武魂真身。”比比東的聲音響徹全場，“剛剛柳二龍不也施展了武魂真身嗎？或許我應該把她當成一隻闖入武魂城的魂獸當場擊斃，以儆效尤。”
“比比東，你不就是嫉妒我和小剛的感情，想要公報私仇嗎？”柳二龍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沖着比比東大喊大叫。但她馬上就被菊鬥羅釋放出的威壓壓得動彈不得，隻能一臉憤恨地瞪着比比東。
緊接着，謾罵聲鋪天蓋地地朝柳二龍襲來。
“這女人瘋了吧？居然把教皇冕下當成假想敵？”
“隻有她才把那個廢物玉小剛當塊寶！也不看看玉小剛那副寒碜的樣子，他出現在教皇面前都是髒了教皇的眼睛，怎麽好意思說教皇嫉妒她？”
“這女的肯定有被害妄想症！她精神肯定不正常！”
“我知道她，她之前瘋狂屠戮過一整個魂獸森林，還因爲虐殺魂獸被武魂殿警告過，說不定她就是因此懷恨在心，才敢頂撞教皇！”
“她都罔顧人倫跟自己的堂哥在一起了，還能是什麽好東西？”
“說起來他們還挺配的，渣男賤女還是鎖死吧！”
“……”
比比東居高臨下地望着柳二龍，心中湧出一陣快意，“我爲什麽要嫉妒你和一個垃圾之間的感情？我隻會可憐你！聽到了嗎？大家都在祝福你們呢！多麽相配的一對啊！”
更有甚者，開始将矛頭對準了唐三。
“他是不是沒見過武魂真身啊？”
“這要是換成一個器魂師，他也要指着别人的武魂真身硬說那是魂獸嗎？”
“說不定他真的會，畢竟他的老師不就硬是把那位殿下指控爲十萬年魂獸化形嗎？要知道那位殿下也是一名器魂師。”
“果然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唐三急得不知所措，情急之下，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我沒說謊，就是他逼着我吸收了三個十年魂環！”
哇哦！天鬥帝國陣營的魂師們興奮于當時沒吃完的瓜終于有了後續，如果唐三這次說的是真的，那麽帝天爲什麽要這麽做？
比比東看了司晨一眼，合着裁決長老是把自己布置的任務外包給其他人了。
司晨聳了聳肩，這件事她一開始可是完全不知情啊！
比比東隻得和顔悅色地向帝天詢問，“敢問閣下，唐三所言是否屬實？”
帝天理直氣壯地答道：“是又如何？你不先問問這個混賬東西做了什麽？本座不過是略施懲戒而已，沒要了他的命已經很不錯了。”
“你做了什麽？”比比東盯着唐三，“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去查？”
唐三低着頭不敢說話，他也知道虐殺大量低階魂獸這種事說出去會被魂師界口誅筆伐。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替你告訴大家好了！”司晨不是在補刀就是在補刀的路上，她的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的所有魂師都聽得一清二楚，“天鬥帝國所屬的魂師們都應該有所耳聞，一個多月前，天鬥城附近的落日森林中出現了大量十年和百年的魂獸被殘忍殺害。要知道十年級别的魂獸對大部分魂師都沒有威脅，更别說你還是個魂宗，你要獲取魂環就該找千年級别的魂獸，爲什麽要殺死那些低階魂獸？要是所有魂師都像你這樣的話，多年以後，森林中還能有魂獸存在嗎？”
“所以，閣下此舉倒是爲民除害了。”比比東向帝天點頭緻謝。
“不，不是這樣的！”唐三百口莫辯，他很想把海神的事情說出來，可事關神明，這些魂師大概率是不會相信自己的。
“住口！”比比東臉上浮現出一絲怒容，“你可知大量屠戮魂獸會造成什麽後果？”
“大量魂獸被殺将會引發獸潮！”雪清河怒視着唐三，“一旦獸潮爆發，首當其沖的就是天鬥城！當時天鬥城有那麽多前來參賽的青年魂師和前來觀賽的平民，唐三，你竟然置所有人的性命于不顧！你罪該萬死！”
“太子殿下說得對！唐三罪該萬死！”
“玉小剛也該死！他們師徒倆都該千刀萬剮！”
“這個挨千刀的小癟三，我們當時也在落日森林，要是獸潮來襲，我們肯定會死在那裏！”
“他怎麽好意思說人家封号鬥羅是魂獸化形的？要我說，那位冕下就不該留他一條性命，直接殺了多好！”
當初聚集在天鬥城的魂師們都心有餘悸，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差一點就被這個小癟三神不知鬼不覺地坑死了。
在魂師們聲讨玉小剛和唐三這對師徒的時候，雪清河卻望向了比比東，事态發展到這種局面，不殺就說不過去了，唐三和玉小剛怎麽着也得先死一個才能安撫憤怒的魂師們。
唐三仍然在試圖垂死掙紮，“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那些魂獸都是我殺的？就憑司晨的一面之詞嗎？”
比比東冷然道：“一個月前，白金主教薩拉斯就向我彙報了這件事，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時，弗蘭德突然上前一步，“教皇冕下，請聽我一言。”
玉小剛本來已經陷入了絕望，現在因爲弗蘭德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看來弗蘭德對柳二龍的情分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比比東冷冷地盯着弗蘭德，“如果是求情的話就不必多說了。”
“不，教皇冕下，我想說的是，唐三的指控是完全不成立的，當初我們學院的趙老師帶領學生們去星鬥大森林獵魂的時候，小舞引來了兩隻十萬年魂獸對學生們發動了襲擊，若不是有司晨殿下和那位冕下的幫助，我的學生和那位趙老師肯定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我願意以武魂起誓，我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唐三隻是一個滿口謊言的騙子，我爲他曾是我們學院的一員感到恥辱。”
奧斯卡也主動站了出來，表示自己當時也在場，他願意用武魂起誓的方式爲弗蘭德所說的一切作證。
弗蘭德和奧斯卡的背刺令玉小剛暴跳如雷，柳二龍也是一臉震怒，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弗蘭德居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背叛他們，當初在毒鬥羅面前的山盟海誓仿佛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