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在張勝的推薦下,看了一本名爲《認知覺醒》的書。
剛看時候,囫囵吞棗,隻是似懂非懂地記下了書的内容,然後,便沒有多在意。
但登上了那個舞台,看着無數的歡呼聲,以及下方那一雙雙崇拜的眼睛。
他恍惚間,感覺自己突然懂了很多東西……
當跟着埃弗裏.紮西一起坐在酒店裏,俯瞰着下方的沙灘,喝着紅酒,聽着旁邊翻譯聊着内容,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其實也不過如此。
月光下。
羅曼尼康帝的瓶子熠熠生輝。
他看着酒瓶。
世界上最名貴的紅酒。
就在自己旁邊。
他被埃弗裏.紮西邀請着喝着。
然後……
他發現這紅酒跟普通葡萄酒的味道差不多。
他看着埃弗裏.紮西的笑容和善,跟他聊着電影……
他跟埃弗裏.紮西完全可以交流,隐約間兩人并沒有什麽代溝。
而且……
他聊的内容也并不算難。
電影的結構、藝術性、電影的鏡頭、電影的代表意義……
一千個人裏面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他也能跟着說無數的東西。
所謂的藝術……
也不過如此。
也許,世界上著名的紅酒。
就是普通的酒,隻是被人炒起來罷了。
也許……
所謂的電影評論家埃弗裏.紮西,就是一個小老頭。
隻是話多,然後趕上了一個好時代,也許是家境本身就比較好,僥幸拍了幾部叫好又叫座的電影,熬了一下資曆,成爲很多導演的前輩……
然後,他就變成了所謂的評論家了。
所謂的【南加州國際電影金像獎】,所謂的【柏林國際電影節】、所謂的【戛納國際電影節】……
一切都是一個意思!
晚上十二點……
他從埃弗裏.紮西酒店裏回來,回到了那曾經破敗不堪的屋子。
肮髒……
肮髒的東西似乎沾染了他的靈魂。
他那高貴的靈魂,本不該住在這種低賤的底層地方。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住進去,而是索性在埃弗裏.紮西不遠處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酒店的價格很貴,甚至于吓人。
他感覺到肉疼,但他還是住了進去。
酒精的作用下,他昏昏沉沉的,但反而開始陷入了深思起來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認知覺醒”?
讓他想不通自己爲什麽跟埃弗裏.紮西有那麽多的區别。
一瓶紅酒!
要十多萬美元!
他們一家,接近十幾年的開支!
這個世界很不平等……
躺在床上的時候,他感受到酒精刺激着他,回顧着整個電影金像獎,他覺得自己才是整個金像獎的大功臣。
他幫着幹活,他跟着念台詞,他拉了一批人幫忙組建大衆評委,教他們該幹什麽,什麽時候要幹什麽……
但他得到的卻很少,隻有那零星的酬勞,以及代言費……
放在幾個月前,他或許能欣喜若狂,但現在,見慣了很多的有錢人以後,他越發得覺得自己拿得少了!
代言費……
對!
代言費!
前些日子,他接到了一些來自華夏的電話,華夏的電話是邀請他過去代言的,而且給他開了不少的好價格。
對方說,他們找過【NC工作室】,但工作室并沒有跟他們合作的意思。
湯姆當時情緒就不太對勁,有些郁悶,隐約有些憤怒。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工具,被壓榨、被狠狠壓榨的工具!
第二天,他起來的時候,喝了點紅酒,越想越覺得不公平!
他給張勝打了個電話,電話裏,他将這些日子裏,想說的一切東西,都說了出來,說出來以後,他感覺自己心情暢快了不少。
“我應該拿到更多!”
打完電話以後,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我認識埃弗裏.紮西,我和他地位等同,現在的我,也是世界著名的電影評論家!
湯姆想到埃弗裏.紮西邀請他去明年二月份的柏林國際電影節……
他整個人瞬間便膨脹了起來。
………………………………
“你讓人聯系過湯姆?”
“有人聯系過你們工作室,但你們工作室沒接受,然後,那個人就聯系了湯姆……”
“哦。”
胖小安餐廳。
張勝坐在了椅子上,看了一眼李豔紅。
李豔紅吃得差不多了,整理了一下衣服,認真地将資料放在了包裏。
張勝默默地看着他。
“我說過,有些人因利益捆綁,也會因利益而解散,伱能提供給人的東西,太少了……當某些人走到一定程度以後,你要将他當人看,而不是當工具……”李豔紅收拾完以後,看了一眼張勝,語重心長地說道。
“湯姆跟你說了很多東西?”張勝眯起了眼睛。
“陽光底下,本來就沒什麽秘密……”李豔紅笑了起來,眼神卻更爲認真,甚至于真誠:“張勝,我到現在仍舊很看好你,如果你想通了,或者覺得需要更上一個台階的話,你随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李豔紅站了起來,看了張勝片刻。
張勝臉上看不出什麽其他情緒,更沒有笑容,但表情卻漸漸認真了起來。
“紅姐!”
“嗯?”
“我相信将來的有一天,我們會成爲合作夥伴的!”
“我很高興能聽到你這句話,我期待那麽一天!”
“嗯,這一天應該不會太久的……”
李豔紅聽到這句話後笑了起來,伸出手,跟着張勝握了握。
張勝的手很溫暖。
張勝的表情很鄭重。
她走出了包廂。
随後,去前台結了賬。
等結了賬,回去以後,她才想起,這家餐廳張勝是有股份的,她在不知不覺中,成了這家餐廳的消費者了。
她搖了搖頭,無奈地笑了起來。
熙熙攘攘的餐廳,擠滿了人。
大概幾分鍾後,張勝從包廂走出來,然後,看着李豔紅離開的方向。
他并沒有因爲李豔紅做了什麽事情而生氣。
這個世界,總有那麽多的誘惑。
有些時候,有些人在前進的時候,總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
這種想法讓他們不可能會完全按照别人設定下來的路,一路往下走的。
李豔紅最多算個催化劑。
将一個人内心深處的欲望,或者矛盾給激發出來,在恰當的時候,讓一個人提前開始迷失了自我。
他看着李豔紅漸漸消失在了遠方,終于看不到了。
他的眼神之中充滿着欣賞……
她是一個很強的人!
她完全可以成爲助力!
但現在……
誠然,如李豔紅所說的,他的資本太少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資本世界裏,他依舊處于食物鏈最底層。
離開餐廳以後,張勝坐上了公交車。
車上,張勝一路思考着接下來該做什麽。
他依舊有着接近兩百萬的債務。
隻是,債務壓力沒有那麽重了。
隻要給他時間,他就完全能夠将債務給免除掉。
他想着未來的大勢……
有時候,覺得人真的挺神奇的。
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時候,感受到的反而一股寂寞感……
但站在食物鏈最底層的時候,又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欲望,這種欲望仿佛一個個挑戰,這種挑戰激勵着讓人往上爬。
他很享受這種攀爬的過程。
就在張勝陷入思索着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公交車裏一陣尖叫聲……
他下意識點轉過頭……
他看到幾個小青年激動地指着窗外,仿佛一個沒見世面的孩子一樣看着窗外的雪花……
張勝轉過頭,然後看着許久沒有下雪的燕京,似乎下雪了。
而且,似乎這場雪會越下越大,等公交車下站以後,這片雪越下越大,沿途很多人打起了傘。
校門口。
張勝看到許博文站着和保安們聊着東西。
當他看到張勝過來的時候,他眼睛一亮,第一時間迎了過來。
他提着筆記本,迫不及待地跟張勝聊着這些日子,他做的一系列市場調查。
他打開筆記本,然後,點開一個文檔。
張勝很認真地看着文檔,他發現之前連電腦打字都不會的許博文,現在居然将表格做得清清楚楚。
從十二月初到現在……
無論是刮風還是下雨,他一直在做着張勝跟他說的事情。
地鐵站、學校門口、大街上……
他用最樸實,也用最樸素的方法,問着最簡單的一系列問題。
起初還挺不自然,但堅持得久了,一切都成爲了最自然。
“我想做手機!”
“自己做,自己賣!”
“年輕人們追求潮流,追求蘋果手機,那是一種趨勢,我覺得,這種趨勢會持續很久很久……”
“我前些天,請教了一下學校法律部門的老師,詢問他們如果我模仿蘋果手機的外殼,會不會侵權,他們理論上是侵權,但實際上問題不大……”
“我也看到很多手機店,賣一些雜牌的山寨手機,那些山寨手機突然功能很多,但實際上,它的組裝并不難……”
“我算過了,一部蘋果手機,大概需要四千塊左右,但,如果我用廣東那邊,華強北那邊組裝起來的話,相同的元器件,成本幾百塊,可能更便宜……”
“那是市場,那更是利潤!”
“……”
天空中,飄着雪。
許博文眼神越來越亮。
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絕望、頹廢、甚至是灰白。
張勝認真地看着他,點點頭,臉上露着認可的笑容:“那你準備怎麽做呢?”
這個世界上……
有些人天賦普普通通,似乎是很難開竅。
但,隻要不是絕對的蠢人,隻要你肯堅持,腳踏實地地不斷地做一件事情……
你終歸是會進步的。
在進步中,你會突然間的頓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