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甲本來不想說,奈何真言咒的力量太強大,他隻能如實交代——
“我來老爺身邊的時候,他已經研究玄學很多年了,更詳細的信息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老爺認識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神秘人。”
按照田甲的說法,那個黑色鬥篷神秘人出自一個組織。
是這個組織主動找上了周老爺子,也是這個組織跟周老爺子達成了協議,而萬佛寺的那些肉身佛,也是這個組織要求的。
據說,是這個組織要利用萬佛寺的肉身佛,組建一個巨大的陣法,可以将整個城市囊括在内。
他們利用肉身佛陣法,汲取整個城市的氣運。
一旦最後陣法徹底完成,那麽整個松城的氣數和命數,都将通過這個肉身佛陣法,轉移到那個組織所希望的目标上。
要麽是某人,要麽是某地。
但是建造肉身佛很困難,要打造足足一萬尊肉身佛,才能徹底完成那個陣法。
哪怕周老爺子買下萬佛寺,從幾十年前開始布局,到迄今爲止也不過六千多個肉身佛。
畢竟,制造肉身佛就是殺人,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死去,而且還不會引起社會的關注,不會引起麻煩,需要籌謀很久。
所以,這個陣法形成的過程,非常緩慢。
聽了田甲的話,郭局他們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他們慶幸這肉身佛制作不易,慶幸陣法還沒形成。
若是真的被那些人得逞,那松城豈不是完了?
裴安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夜探周家的時候,聽到周老爺子和田甲的對話,于是她問道:
“之前那個手串上的迷心咒出了問題,你向周老爺子提議,請那邊的人幫忙看一看,是不是就指的是那個黑袍鬥篷神秘人?”
“這你也知道?”田甲震驚了。
這是他和周老爺子的私密對話,而且談話地點在書房,特殊隔音材料打造,四周還有保镖守着,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防備的這麽嚴密,裴安竹居然也能聽得到?
“玄門手段多得很,你們研究了大半輩子,看到的也不過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罷了。”裴安竹說道。
田甲似乎折服于裴安竹的本事,沒有再硬抗,隻點了點頭:
“沒錯,我當時确實提議找他們看看,但老爺拒絕我了,他說不想一直受制于人。”
“這也是他這麽多年,投入大量的财力人力,研究玄學的目的。”
“他窺見了這個世界上更神秘的力量,而有人已經掌握了這種力量,憑借這種力量,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所以,他也想掌握,至少要讓自己留個底牌,不想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裏。”
這個想法不能說是錯的,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命交給别人。
更沒有人,在見識過這個世界的神秘和詭谲之後,還願意心甘情願退回原處,當一個閉目塞聽的平凡人。
對更高、更強的追求,一直都是促進人類進步的動力。
周老爺子的出發點可以理解,可不能認同的是,他一邊打着要變強的旗号研究玄學,一邊又揮刀向那些更弱者。
爲了向那個神秘的組織示好,爲了蟄伏和示弱,他心甘情願爲他們辦事,幫他們制造肉身佛。
這六千多尊肉身佛的殺孽,是明明白白要算在周老爺子頭上的。
他賴不掉。
田甲被動的将秘密都說了,整個人也硬氣不起來了,他頹然的斜靠在椅背上,說道:
“能講的我都講了,其他的不用問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你的主人肯定知道,我們自然會向他詢問。”郭局說完,讓人把田甲帶下去了。
這三撥人審問下來,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
此時正是中午一點多。
從昨天夜裏到現在,異調局的同志們幾乎是連軸轉沒休息過,夜裏抓人、安頓嫌疑人,白天審問。
别看這幾個重點嫌疑人是郭局和文濤部長在負責,但還有其他一些人,但凡事被抓回來的,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審問的。
雖說不一定能審出什麽特别重要的信息,但該走的流程必須要有。
大家都累了,于是郭局發話:
“先吃飯吧,吃完飯休息倆小時,後面還有活兒呢。”
案情重大,但好在目前事情掌握在可控的範圍内,萬佛寺那邊有杜警官照應着,也沒出什麽問題。
所以,大家還是能挪出點時間休息的。
裴安竹也沒離開,她跟異調局的同志們一起吃了飯,又找了個地方閉目養神了倆小時,實際上她是在默默修煉。
到了元嬰期,她對空氣中的靈氣感應更加敏銳,哪怕不在封家的山上,也能随時随地汲取靈氣修煉。
兩個小時之後,下午三點多,郭局開始審問周老爺子。
周老爺子,也就是周勃平,此刻看起來跟昨天完全不同——
如果說昨天是一個高貴精緻、一看就養尊處優的長者,那麽今天他就跟一個不修邊幅的頹廢流浪漢差不多。
頭發淩亂,胡子叭槎,昨夜被人從床上喊起來之後,就再也沒有睡,年紀大了熬了這麽久,整個人看起來很沒精神。
向來整齊的衣服也亂糟糟的,任誰一看,都不覺得他會是雲城豪門五戶之一的周家家主。
審訊室裏,依舊是雙方相對而坐。
周老爺子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對面的裴安竹,突然笑了一下,笑容裏帶着苦澀,然後說了句:
“都是命。”
郭局感覺到很奇怪,他問道:
“周老,我記得昨天帶您回來的時候,您也說都是命,能不能給我們解答一下疑惑,到底是什麽命?”
“你們這門晚才審我,想必是已經審問過其他人了,對我的事情估計掌握的差不多了吧?”周老爺子不答反問。
“是,基本情況是很清楚了,但還有一些更深的秘密,以及一些細節問題,隻有您自己才知道。”郭局說着。
他看着周老爺子略有些拒絕合作的态度,不由得再度開口:
“周老,周家在雲城也是名聲顯赫的大戶,而且據我所知您一直緻力于慈善事業,咱們别的不談,這一點我還是很尊敬您的。”
“您年紀大了,我們也不拐彎抹角,要是再拖下去,受不了的也是您自己,所以您好好配合我們,行嗎?”
周老爺子沒有點頭或者搖頭,隻又問道:
“她也是你們異調局的人?”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看向了裴安竹。
郭局搖搖頭:“不,她不是異調局的人,但我們整個異調局,都是因爲她而存在的。”
沒有裴安竹,就沒有異調局。
是她以青竹仙君爲名,掀起了玄門風潮,讓這個世界另一股不爲人知的力量逐漸出現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