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确實熱鬧——
放眼望去,全都是遊客。
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讨論這佛寺的風景,有的獨自一人,拿出手機默默地拍照,甚至有導遊帶了旅行團,拿着喇叭高喊着集合。
總而言之,一片喧鬧嘈雜之景。
裴安竹她們走在遊客中間,就像是兩個放假前來遊玩的大學生,一點都不突兀,因爲像她們這樣的組合,還有很多。
“真的好熱鬧。”沈悅然興緻勃勃的拉着裴安竹往前走。
此前她聽傅沖提過萬佛寺的盛景,本來以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親眼看到,依舊被震撼:
“小竹,你看那個羅漢像,真的太生動逼真了!”
“佛家不是有句話叫金剛怒目嗎,你看那邊的金剛,他們的表情是不是憤怒?我從來沒見過這麽栩栩如生的佛像。”
“萬佛寺的确有點東西,就沖他們這塑像的手藝,也值得一看。”
裴安竹任由沈悅然拉着往裏面走,一邊走,她的目光從那些大大小小的佛像中掃過,眸色一片深沉。
再擡頭,看着萬佛寺上空籠罩的一層黑氣,一顆心直往下沉。
這萬佛寺啊……是有點東西,不過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們去佛寺大殿,先上個香,再跟大師說我們要許願吧。”沈悅然提議道。
“好,走吧。”裴安竹應了聲,兩人走進大殿。
大殿裏也供奉着很多佛像,高居殿堂正中的是一尊約莫五米高的佛像,看樣子應該是純金打造,晃地耀眼。
在巨大佛像兩邊,按照大小次序,排列着幾十尊佛像,越靠近大門口的佛像就越小。
巨大佛像下方擺着香案,上面有香爐和供品,再下方是幾個蒲團,可供遊客跪在上面祈求叩拜。
當然,蒲團的正前方還放着一個“功德箱”,是讓遊客“捐功德”的,意思就是給錢。
一般而言,但凡進大殿來叩拜祈禱的遊客,多多少少會在功德箱裏放點錢,給自己增加點籌碼,試圖讓“佛祖”看見。
沈悅然準備的很充分,她準備了零錢,不多,兩張十塊的。
塞進功德箱之後,便要拉着裴安竹跪下。
可裴安竹一把拉住她,阻止她下跪,然後低語道:
“捐點功德就可以了,沒必要下跪。”
說話間,她還悄悄捏了捏沈悅然的胳膊,這是一種暗示提醒。
沈悅然頓時恍然,她向來無比聽裴安竹的話,既然裴安竹不讓她下跪叩拜,那她就不做了。
“是不是這佛,有什麽問題?”沈悅然壓低了聲音,湊在裴安竹耳邊問着,“否則你不會阻止我。”
裴安竹本就是玄門中人,跟佛家雖然并不是同一脈,但多少有點相似之處,比如都對冥冥之中的力量很信服。
這類人,如果是正經佛寺,她們一般都會尊重并且謙遜。
而不是當着佛祖的面,拒絕叩拜。
“出去說。”裴安竹微微點了點頭,帶着沈悅然走出了大殿。
佛寺中到處都有人,她們倆轉了好半天,才找到了個略微清淨點的地方,于是沈悅然迫不及待地問道:
“怎麽回事?跟那個神秘的圖騰組織有關嗎?”
“我們查對線索了嗎?”
裴安竹沒有回答她的話,隻說道:
“這裏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去找那位彭老先生問問情況,等跟杜警官會和之後,我再跟你們一起解釋這萬佛寺的貓膩。”
沈悅然看到裴安竹的神色很嚴肅,便也知道這事兒不簡單,于是聽話的點點頭,沒有再多問,隻說道:
“那我們去找彭爺爺,我外公把他的聯系方式給我了,我先打個電話跟他我們要去拜訪。”
裝裱師彭毅康,年紀上來了,近幾年對人生有了諸多感悟,許多感悟跟佛家學說不謀而合。
于是,他放棄了家居的便利,跑去佛寺小住清修。
當然,他不是要出家當和尚,所以對住哪個佛寺執念并不太深,隻是全國各地到處轉悠,哪裏合眼緣就住哪裏。
龍國的四大佛寺,他已經住了三個,領略過萬安寺的風光底蘊,品嘗過鴻途寺的美味佳肴,見證過慈恩寺的頂流和尚。
如今,正好輪到萬佛寺,他已經在這裏住了約莫有兩個月了。
平常來拜訪他的人不少,但大多數都是爲了請他出手幫忙裝裱,而一些老友因爲身體原因、距離原因,也很少來跟他相聚。
沈悅然作爲老友的外孫女,是迄今爲止前來拜訪的人裏面,最年輕的人。
彭老爺子很友好,他讓沈悅然直接過來,并且加了微信,直接給她發了個定位,就在後院的廂房裏。
裴安竹和沈悅然找過去的時候,彭老爺子已經泡好了茶等着了。
這是個精神矍铄的老者,雖然頭發有些花白,臉上也有皺紋,但看的出來他面色紅潤,身體健康。
“彭爺爺。”沈悅然跑過去,甜甜的打招呼。
“小月亮來了啊。”彭老爺子笑呵呵的點頭,又看向裴安竹,“這是你同學啊?”
“是我的好朋友。”沈悅然拉着裴安竹坐下。
“彭老先生好,我是裴安竹。”裴安竹笑着自我介紹。
一來二去的,也算是認識了,有沈悅然在中間活躍氣氛,彭老先生和裴安竹也不覺得尴尬,倒是能聊不少。
聊了一會兒後,彭老先生對這兩個後輩很是欣賞,又憶起她們的來意,便主動問道:
“你外公說,你有事找我,是不是需要我老頭子出手,幫你裝裱什麽東西呀?”
“不是我吹,現在國内比我手藝還好的裝裱師,幾乎沒有。”
沈悅然笑着說道:“我當然相信彭爺爺的手藝,但是我這次來,不是請您幫忙裝修的,而是想請您幫忙辨認一樣東西。”
“哦?什麽東西?”彭毅康很詫異,“辨認真假這事兒,你應該找你外公啊,他那眼力可比我強。”
裴安竹見狀,拿出之前從【聽雨落花】她們那裏得到的卷軸,遞了過去,問道:
“彭老先生,這東西是出自您手嗎?”
彭毅康接了過來,第一時間打開卷軸,想看看裏面的内容。
一般而言,裝裱師會記得自己裝裱過的東西,隻要一看内容,就知道是不是出自自己手中。
但這次卻是個意外,因爲卷軸是空的。
彭老爺子詫異:“這……”
“彭爺爺,這旁邊有您的記号。”沈悅然指着邊上說道,“您幫我看看,這記号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