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們隻能透過沙石間的縫隙,看到屏幕裏,與那個巨熊對峙的年輕女孩。
她仰着頭,神情無畏——
在看到這熊妖的第一眼,裴安竹就徹底放下了心。
因爲,這隻是一頭開靈智不久的妖,它開靈智最多不過四五十年,哪怕這些年它以人類的心髒爲食,進行修煉,修爲也不過是個煉氣期。
對普通人類來說,它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但對裴安竹而言,但凡她認真出手,這巨熊抵不過她一招。
然而……
裴安竹的眼神裏,閃過一抹猶豫。
她現在是屬于藏拙的狀态,她的來曆、她的修爲,她的隕鐵刀、靈元珠,甚至儲物戒,都是不能讓國家知道的存在。
所以,想對付這頭熊,她得想個穩妥的辦法:
既要戰勝它,又不能拿出超出人類認知的手段,修真界的東西能不用就不用。
更重要的是,在衆多領導的注視下,她不能勝的太容易。
試想,這樣一頭讓國家忌憚不已的黑熊,若是輕輕松松被她打敗,那國家對她的實力,肯定又會有新的評估。
雖說她目前和國家互相合作,互相信任,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不會輕易地暴露底牌。
裴安竹心中千回百轉,片刻後,她有了主意——
丹符陣器,是玄門基礎手段,哪怕是在這個世界,曆史上的玄門也曾使用過,并不算出格。
但她現在沒有丹藥,能用的法器也就縛靈索和八卦盤,但都是對鬼魂有克制,面對這黑熊,反倒作用不大。
那麽現在能用的,就剩下符和陣。
裴安竹和黑熊對峙,她能感覺到,熱武器已經瞄準了這裏。
就在這時候,衛星電話再度響起,裴安竹很快接聽:
“郭局?”
“山上的情況我們都看到了,怎麽樣?你有沒有把握對付這個黑熊?”郭局問道。
裴安竹猶豫一陣,說道:“七成把握。”
“硬打嗎?”郭局又問,“既然那黑熊是妖,是不是可以溝通?”
沈家的小狐狸在成爲家仙之前,也是狐妖,它可以口吐人言,說不定這黑熊妖也可以。
“我不确定它肯不肯跟我溝通,我試一試。”裴安竹說道。
說完這話,她也沒有挂斷電話,而是擡起頭看向黑熊,沖着它揮了揮手,開口道:
“喂,大個子,能不能聽懂我說話?”
山下的領導們屏住呼吸,一邊觀察屏幕上的畫面,一邊全神貫注聽着電話裏傳來的聲音。
黑熊盯着裴安竹,突然張開嘴巴,發出一聲咆哮。
伴随着這聲咆哮,裴安竹清晰地感知到它表達出來的意思:
“滾——”
這黑熊僅僅開了靈智,沒有修煉出人類的語言,但它的神識不弱,可以借神識來傳遞出自己想說的話。
但山下的領導們沒有修神識,聽不懂,隻能靠裴安竹這個人工翻譯了,于是她接口道:
“滾是不可能滾的,我就是來找你的。”
“你在山上挖了這麽多人的心髒吞食,又随地抛屍,緻使山中地下河被屍體污染,影響到山下村民的正常生活。”
“我來,就是爲了解決這一切。”
黑熊那雙巨大的眼睛裏,露出譏诮的神色,又一聲咆哮傳來:
“可笑,那些屍體都是你們人類自己送來投喂我的,現在又怪我殺人挖心,論不要臉,還得是你們人類。”
雖說來之前就有猜測,但親耳聽到黑熊的話,她還是臉色微變:
“說吧,是誰把你圈養在這裏,用人類的心髒投喂你?”
“你讓我說我就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黑熊繼續咆哮,“我告訴你,你熊爺爺可不是好惹的,看在你能找到這裏,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份上,熊爺爺放你一馬,趕緊滾!”
“既然你不肯說,那就隻有先把你打服了,讓你不得不說!”裴安竹說完這話,便拿着符,朝着黑熊沖了過去。
她以極快的速度掐訣結印,符紙像雪花一樣飄在半空中,随後包圍了整個熊,下一秒,所有符紙緊貼在巨熊身上,開始燃燒。
頃刻間,山林裏傳出一陣烤皮毛的焦味。
黑熊身上,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也變得焦黑卷曲,那是被火燒過的痕迹。
“你不會以爲,這點本事就能對付我吧?”黑熊怒吼一聲,直接倒在地上打了個滾。
它巨大的身體和土地接觸的那一瞬間,直接就把身上的火焰給撲滅了。
等再站起來的時候,除了身上皮毛有損,竟沒有半點傷勢。
它眼裏的譏諷像是快溢出來一樣,仿佛在說:
就這?
裴安竹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又從自己的書包裏掏啊掏,掏出來一把三寸長的匕首。
但誰也不知道,這匕首實際上是從儲物戒裏拿出來的。
裴安竹握着匕首,再度沖了上去——
對于黑熊這種防禦力強的妖族而言,符箓的法力很顯然不夠,那就先用匕首,破了它的防禦。
卻見裴安竹臉一沉,身形飛快地爬上了附近的一棵樹,然後借了那棵樹的高度,用力一躍。
下一秒,她直接跳到了黑熊的背上,舉着匕首狠狠往它脖子上一刺。
這一幕看的山下領導目瞪口呆。
機要秘書指着屏幕:“她……她就這麽沖上去了?拿着一把這麽短的匕首?”
郭局立馬跟技術人員說道:
“通知山頂上待命的直升機,看能不能給她空投一些武器,手槍或者長一點的刀都行。”
不能既要人家賣命跟妖物搏鬥,卻又連點靠譜的武器都舍不得。
軍方的領導看着郭局下達一個個命令,沒有說什麽,而是等他忙完之後,才問道:
“剛才裴大師和黑熊的對話,你們應該都聽明白了吧?這黑熊,是被人類圈養在山上,用活人心髒投喂的。”
這個事實讓大家都很沉默。
誰也沒有想到,在龍國境内,居然還有這樣匪夷所思地事情發生。
圈養妖物,投喂活人,挖心抛屍……
如果這幕後的始作俑者是個人類,那麽不難想象,這個人對國家、對社會,有着多麽大的危害。
“上報吧。”郭局說道,“茲事體大,不是我們幾個人能決定的。”
對方能把一頭巨大的妖物圈養這麽久,好些年都沒有被人發現,足以證明對方手段不俗,且行事小心。
想把對方找出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在這時候,一個負責調控航拍器角度的技術人員,突然驚呼了一聲,打斷了領導們的談話:
“嘶——裴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