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組織老大确定他背叛,卻還是留了他一條命,隻要他醒來,那他手裏的證據和線索,就足以幫助到警方。
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孟朝始終沒有醒來。
醫生檢查過了,他的身上有很多疤痕,但都是陳年舊傷,并沒有新的傷勢,所以他一睡不醒的原因,令人費解。
國家本來都已經放棄了,可還是異調局的郭清朗局長去看他的時候,提到了裴安竹:
“既然醫學手段檢查不出來,那爲什麽不試試玄學手段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然後上面讓郭局請裴安竹出手。
又因爲杜警官和裴安竹最爲熟悉,且關系更好,便由杜警官出面,做這個中間人。
“裴大師,我記得您曾經說過的,玄門五術,山醫命相蔔,所以我鬥膽問一句,您應該是會醫術的吧?”杜警官問道。
“我會。”裴安竹點頭,“确實很多正常醫學手段看不了的病,我都能看,所以您放心,如果那位孟先生真的還有救,我一定竭盡全力。”
杜警官聽了這話,稍稍放了心。
車輛一直沿着主幹道前行,穿過鱗次栉比的城市高樓,外面的街景逐漸變得荒涼,這是到郊區了。
到郊區之後,還沒有停止,車一路駛向外面的山裏。
雲城周圍也有山,隻不過山勢險要,一直沒有開發出來,也沒有作爲景區開放。
裴安竹今天才知道,原來不是沒開發,而是這裏建造了一個秘密基地,很多對國家做過重要貢獻、或者身份地位至關重要的人,都居住在這裏。
甚至包括很多重要的研究成果,也都在這裏,由軍隊保護。
杜警官帶着裴安竹進去,也得經過重重查崗,最後還是杜警官給裏面的人打了電話,确認了身份,才被放行。
進去之後,便有人來接,來人雖然穿的是便裝,但從他一身氣勢來看,應該是從軍的。
裴安竹看着對方的面相,眉目清正,一片疏朗,是心有乾坤、胸懷大善之人,身上兼具救人的功德金光,和殺人的血煞之氣。
但他沾的因果很少,因爲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這位是孟修文,孟将軍,是我跟你說的那位孟朝的親叔叔。”杜警官跟裴安竹介紹,“他剛剛參加了維和任務回來,正在休假,聽說孟朝出了事,就過來守着了。”
裴安竹和孟修文打了招呼握了手,便往裏面走去。
路上,杜警官和孟修文針對孟朝的情況,做了一些簡單的交談,由此裴安竹也知道了一些大緻信息——
孟家是将門世家,代代從軍,所有的功勳和榮耀,都是在不同的戰場上,真刀真槍打拼出來的。
他們一心爲國,家裏三代之内,光是英年早逝的烈士,就足足有十四人之多,全都是捐軀而亡。
孟朝是孟家這一代,唯一的男兒。
本來孟家是不同意孟朝進入軍警系統的,想讓他安安穩穩過日子,誰知道孟朝自己隐姓埋名,跑去當了卧底。
對于這樣的家族,裴安竹是深深敬佩的。
“裴大師,我雖然沒親眼見過您的本事,但郭局和杜大哥都爲你擔保,我也願意相信你。”孟修文說道,“阿朝就拜托您了。”
裴安竹點了點頭,但也沒有把話說滿,隻道:
“我先看看他的情況。”
孟修文把兩人帶到孟朝住的房間裏,等着裴安竹出結果。
裴安竹一進入房間,就被裏面的情況給震驚了,她靠近孟朝,仔細看了看,突然笑着松了口氣:
“兩位别擔心,他有救。”
孟修文一聽,向來穩重自持的冷面将軍,也難得激動起來:
“敢問裴大師,阿昭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要救他的話,需要準備什麽東西嗎?但凡您有要求,請盡管提。”
裴安竹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雙手掐訣,以靈氣結印。
突然間,她的指尖出現一道金光,金光飛出去,沒入孟朝的心口,下一秒,孟朝那略顯蒼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了一些。
這些變化是孟修文看在眼裏的。
他對裴安竹的本事,有了清晰地認知:“裴大師……”
裴安竹沖他點了點頭,才解釋道:
“孟朝的情況,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歸根結底一句話,就是他的三魂七魄,都被人用特殊的法子給打散了。”
“還請裴大師仔細跟我們講一講。”杜警官說道。
裴安竹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出自己的推測:
“來的路上,聽杜警官大緻講了一些孟朝在東南亞那邊的事,我覺得那個毒販老大身邊的神秘人,應該是個會用術法的高手。”
“他有某種不爲人知的手段,監控孟朝的一舉一動,以至于孟朝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入了局,暴露了自己。”
“毒販老大不殺孟朝,并不是他心地善良、知恩圖報,而是他認爲,隻要高人出手,孟朝這輩子就毀了,幾乎不可能再醒過來,所以他有恃無恐,不必再造殺孽。”
“那個所謂的高人,在孟朝身上用了秘術,打散了他的三魂七魄。”
“要知道,一個正常的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三魂七魄主導着我們身體的運行,維持着我們作爲一個人的基本構成,讓我們能有貪嗔癡恨等不同的情緒。”
“一旦三魂七魄缺失一二,要麽變得癡傻,要麽身體虛弱,要麽極容易被髒東西纏上,總之不能再作爲一個正常人存在,若是三魂七魄全部缺失,那人的身體就隻能變成一個空殼子。”
“孟朝算運氣好的,他身上有孟家祖祖輩輩保家衛國的功德和陰德庇佑,在那個人對他施展秘術的時候,讓他心口殘留一股生氣,指引他三魂七魄跟着肉身回來。”
“如今,他的三魂七魄就在這個房間裏,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肉身。我剛才打入他胸口的靈氣,就是讓他那股生氣維持的更久一點,給我足夠的時間,讓他的魂魄歸位。”
裴安竹解釋的足夠清楚,孟修文和杜警官都聽明白了。
孟修文擡頭,看了看這個房間,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空蕩蕩的,并不曾見到什麽三魂七魄,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想看看嗎?”裴安竹看到他的樣子,開口問道。
“可以嗎?”
“當然。”裴安竹點點頭,然後掐訣,随後她的食指和中指并攏,從孟修文的眼前劃過。
下一秒,孟修文便感覺到自己眼睛一陣灼熱,他下意識閉眼,再睜開時,眼前的場景變了——
他看到了幾道灰蒙蒙的影子,薄如蟬翼,輕如飛絮,像霧像風,好似下一秒就要飄到遠方。
可這些影子身上,都有一條線,連接着孟朝的心口。
數了數,這種影子,恰好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