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裏,李警官正在審訊黃三。他們已經周旋很久了,黃三一臉的無辜。抱怨道:
“李警官,我到底犯了什麽錯?”
“你知道的,我一直安分守己,良民。我這很忙啊,你看看,什麽時候放我走?”
李警官一言不發,盯着他看,看得黃三心裏發毛。
“李警官,你們爲什麽抓我?我又沒犯法。”
李警官,還是一言不發繼續盯着黃三看,他們要在心理層面給他施壓!這是他師父安天下教的。
不過,顯然李警官沒有悟出裏面的精髓啊!這黃三何等狡猾,豈是一般心理戰術能夠湊效的?
對于這種老油條,奸詐又有超強反偵察能力的嫌疑人來說,單方面審訊,十分困難。沒有十足證據,他們難以開口的。
撬動他們的嘴巴,比撬動一座山還困難。
他們對犯罪嫌疑人進行審訊的步驟又十分的循規蹈矩,黃三閉着眼睛都能知道對面的審訊員會說啥。
無非就是問“是否有犯罪行爲,讓他好好交代”,然後再向他提問具體的犯罪細節。
審訊員和筆記員再如實記錄并告知他享有的有關權利和有關的法律規定,最後制作好訊問筆錄,讓他簽字确認。
這套流程,恐怕他比李警官還要熟悉。畢竟進進出出看守所二十幾年了,比自己的家還親切。
死豬不怕開水燙,何況他這種人,恐怕油炸都難以讓他說真話。
這些年混得風生水起的,自稱自己是A市四大家族的第五家,新星崛起的那一家。
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很奇怪,這個靠着收保護費的街頭混混,這十幾年來,無端發達了起來。
還學會了衆多高級的詞彙,比如“刑事訴訟法”,他是張口就來啊。
“李警官,安機關對已經立案的刑事案件,應當進行偵查,收集、調取犯罪嫌疑人有罪或者無罪、罪輕或者罪重的證據材料。請問,你們有嗎?”
“再說,我是犯罪嫌疑人嗎?”
李警官顯然沒有料到這個黃三還有如此的能耐,法律法規很清楚啊。然後黃三繼續一本正經道:
“法律規定,隻有對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可以依法先行拘留,對符合逮捕條件的犯罪嫌疑人,可以依法逮捕。請問,你們有哪些證據證明我有嫌疑?”
李警官此刻顯得有點稚嫩了,不到三個回合,他就開始慌了。這個癟三說的都是事實,他們确實沒有證據證明他有罪,更沒有證據證明黃三有重大嫌疑。
李警官的審訊,确實有點唐突和着急了。
不過李警官很快穩住了自己的心态,問道:
“你認識陳向陽嗎?”
黃三知道作爲犯罪嫌疑人,對偵查人員的提問,應當如實回答。但什麽又是“如實回答”?
所謂的如實回答,對他而言就是沒好處,絕不回答。
“陳向陽?誰啊?不認識。”
黃三幹脆利落的否定,李警官一點都不驚訝。
“你女朋友苗翠翠的丈夫你不認識?一年半前他打了你一頓,你不記得了?”
當然記得,那個沒用又無能的家夥兒,竟然敢打老子。
那一磚頭,讓黃三的頭上縫了好幾針,一個多月腦殼子還暈乎乎的,他當時就想做掉他。
要不是苗翠翠求情,老子怎麽可能放過他。這個王八蛋嫩頭青,老子的頭也敢砸!
“你說那個人啊,都是誤會,我早就忘了。”
“黃三,我勸你如實供述自己罪行,這樣可以從寬處理”。
“李警官,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沒幹過的事兒,你要我招什麽?我正大光明的做事兒,老實規矩的很呐!你不要冤枉好人。”
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任由李警官發問,就是一言不發。
跟我耗,你還嫩着呢。你穿開裆褲的時候,老子已經三進三出了,什麽警察沒見過?!你這個愣頭青也想審訊我?!
黃三清楚的知道,他有權利拒絕回答任何對與本案無關的問題,他還有的訴訟權利,這幫警察壓根拿他沒辦法。
什麽是“與本案無關”?當然是對他不利的,都是與本案無關的,這是黃三一貫的做事風格。
沒有确确實實的證據證明他殺人,誰也沒辦法讓他開口。就是有證據證明,他還是可以否定、抵賴,不開口。
好日子越過越順暢,還不是吃一塹長一智的結果?讓我做“良民”做夢去吧。
黃三在A市是出了名的潑皮無賴,平日裏靠着發放高利貸和收保護費爲生。
橫行霸道多年,都沒有人敢去招惹他,他也極其聰明,每次有事都能夠撇的幹幹淨淨。
不過他也不是一直聰明的,早些年幾進幾出監獄,還是不長記性的。自從遇到“老爹”,他就飛黃騰達了。
做着以前壞十倍千倍的壞事,也都可以逍遙法外。這個“老爹“不一般。
例如這幾句法律條文,那是“老爹”硬性規定,必須背熟。他還真的十分受益。知識可以改變命運,此話不假!
流氓一旦有了文化,那是真的有點可怕。你在心理層面,身體層面,文化層面等,都要和他們鬥個高低。否則,那些爲非作歹的家夥兒,總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說白了,任何社會活動都是一種遊戲而已,那些深谙遊戲規則的人,總能将遊戲玩的爐火純青。高端的玩家,還能自己設定遊戲規則,普通人又怎麽能玩的過他?
黃三雖然不怎麽聰明,但他背後有個老爹啊。此刻李警官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黃三的突破口,應當是他後面的家夥兒。可惜,李警官沒有意識到。
黃三的那個小情人,也就是陳向陽的老婆苗翠翠,長得好看又風騷。跟着他好幾年了,特别會哄他開心。
不過那個騷娘們知道的太多了,他不得不去考慮。至于她老公陳向陽,還真是窩囊透頂。連自己老婆都養活不起,清高的很,還不得靠這個女人掙錢養家。
對于“情人”“小三”等這種敗壞風俗的事兒,黃三壓根不放在身上。
他的“臉”和那些有頭有臉的“臉”不一樣,他不需要那張“臉”過日子,他用下半身就可以了。
說他下三濫也好,王八也好,不過一個稱呼而已,老子舒服才是王道。管它誰家的媳婦,老子看上的就是我的。
這個黃三今年不到40歲,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油膩膩的發型配着五顔六色的衣服,浮誇又得瑟。殺馬特的升級版造型,走到哪兒都是一副了不起的模樣兒。
陳老漢私下找出黃三,要他還自己的兒子,說他害死自己的兒子。
黃三氣急敗壞的把陳老頭打倒在地,好像陳向陽的失蹤真的跟他毫無關系,他是被冤枉的。
陳老頭讓他償命,又打又罵的。他這脾氣怎能容忍?還手就是幾個拳頭上去,可憐的陳老頭假牙都被打出來了,隻好作罷丶悻悻而歸。
黃三是有嫌疑的,但是确實誰也沒有證據證明他與這件事有關。不到24小時他就放出來了。
嘴裏叼着一根樹枝去找他的“老爹”去。老爹要他每個月月初找他,他這已經是N回不按規定時間去了。畢竟他現在逍遊自在,好的很,臭老頭子似乎對他沒啥用途了。不過,那個“茶”他得搞清楚配方。
“老爹”佝偻着腰坐在低矮的民房裏燒火煮“茶”,每個月他都要親手熬一鍋這樣的茶讓黃三喝下去。
這已經是十幾年的習慣了。自從十幾年前,把黃三從街上撿回來,養好他的傷,治好他的“缺心眼”,黃三就走了好運。再也沒被人欺負過,再也沒進監獄過。
老爹的“茶”甚是神奇!
“老爹,嘿嘿,那個條子問我話,我才耽擱幾天的。”黃三嬉皮笑臉的低語道。
老爹不吱聲,爐膛的紅光映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那顆帶毛的痣頗有識别度,那就是“老爹”,一個會熬藥的叫花子。
黃三越發瞧不起這老爹了,每日乞讨,渾身肮髒,那身衣服十幾年沒見他換過。黃三給的錢也不要,世上少有。
老頭還是開口了:
“喝掉”!
有點苦,但喝完渾身有種說不完的“力量”。
老爹從口袋掏出一包黑色藥丸,遞給黃三:
你每日吃一粒,連服十天。往後你就好了,不必再來我這裏了。
啊呀,這不正是黃三的本意嘛。他又不能表現的太“開心”,假裝哭泣的說:
“老爹,我黃三幸虧遇到您啊,不然這輩子也不會這麽順風順水的。感謝您這十幾年幫我治病…”
老頭沒吱聲,揮手讓他離開。
黃三也不再僞裝,拿着藥丸就離開了。
爐底的火焰已經熄滅了,但這低矮的民房卻被熊熊大火包圍了,裏面的老頭嘴角露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跟在黃三後面的李警官看着迅速燃起的大火,顧不得追黃三,趕緊撥打火警電話請求支援。
可是火勢太大,很快小屋就成了一堆廢墟。什麽都沒有留下。
唉!李警是懊惱不已,早知道就沖進去了。隻好打電話告訴安天下發生的事兒…
(本章完)